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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风将手掌覆盖在慕白的肩膀上,动作轻柔的揉捏着,陆知风看着慕白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拿起台阶旁边的茶壶,给倒上一杯,放到慕白手上,说:“多白净的小道长啊,也得照料好自己啊。”
“是……”
陆知风连跑带跳的后退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慕白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慌忙抬起头。陆知风问:“你们华山关禁闭的地方在哪?”
“在西方参悟殿。”慕白回答。
陆知风扬起了下巴,说“谢啦!”
夜幕降临,星辰流转,这华山不似连云巅山雾蔓延,到了眼上深蓝色天空中的星辰闪烁,十分明显。陆知风在屋顶上轻手轻脚的走,一边感慨这浩瀚星空人间美景,一边又得注意四周,星月太过明亮,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再加上,这是华山,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会些武功,目力耳力都会比寻常人好,陆知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败露行迹。
终于摸到了参悟殿。这个地方名为参悟殿,实际上就是个稍大的院落,数个简陋的屋子分别在东西南三测。有三两个看守懒懒散散的转来转去,他们时不时和里面被关禁闭的弟子闲聊上几句。这里毕竟不是监狱,里面外面的人都是同门师兄弟,气氛松散。
陆知风压低身子,慢慢的往里面走,注意到最里面有两间前面围着木栅栏。陆知风回过头,看见那几个看守的弟子也只是在前院看守。
陆知风慢慢的跪在房顶上,掀起两片瓦片,忽然听见里面一声:“什么人!”
这声音,是魏权!
可亏着离得远,要不然他这一嗓子,陆知风就暴露了。陆知风压低声音,朝里面喊道:“是我,陆知风!”
“陆姑娘?”魏权声音又惊喜又疑惑,“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先不要说话,等我进去!”陆知风道。她一片一片移开瓦片,等移出一个小方块形状的漏洞,从里面跳了进去。魏权在底下接住了她,陆知风本可以稳稳的落下来,被魏权这一抱,两个人双双滚倒在地上。
陆知风气道:“你接我作甚,以为我这都站不稳?”
“对……对不起陆姑娘,我……”
陆知风一把推开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和小蜡烛,“咻”的一声点燃了,这个房间被橙红色的火光照亮。陆知风将蜡烛点上,熄灭了火折子。当她抬头看清魏权的时候,发现他消瘦了不少,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惨。”
魏权自嘲的笑了笑,说:“余一闻将所有参与围剿红莲主座的弟子全都秘密逐出山,很多受伤的弟子都来不及治疗。余一闻忌惮魏家权势,将我兄弟二人囚禁于此……对了,陆姑娘你为何不回京城,要来华山?”魏权突然抓住陆知风的手腕,急切的问。
陆知风回答:“红莲主座为了救我中了寒毒,我带他来华山医治。”
魏权拉住陆知风的手紧了紧,道:“我还未被囚禁之时,看到了仇应龙。”
“仇应龙?”陆知风震惊的重复了一遍。仇应龙是罗刹山青龙堂的堂主,也是被杀的楼之问的大主子。
“是,他密会余一闻。我推测,那场对红莲主座的围剿是罗刹山内部的斗争,仇应龙与余一闻勾结!”
华山掌门与罗刹山魔头私通勾结,这说出去都是一场精彩的好戏。
陆知风问:“可是余一闻已经是声名在外的华山掌门,他为仇应龙犯险,能得到什么好处?”
魏权说:“余一闻历任以来,从未放弃过对空桑、对阴阳术法的贪念。他多年前不知从何地得到了本属于空桑的奉仙炉,可还是没有领悟到阴阳术法的真谛。据我所知,仇应龙也一对此感兴趣,他或许会给余一闻帮助。”
陆知风冷笑了一声。隐蔽山中的藏书阁满是空桑的文献,就连镇门之宝奉仙炉也是空桑旧物,余一闻是想将华山变成假冒伪劣的空桑山吗?
陆知风握紧了拳头,说:“我一定会拆穿这个伪君子的面具,余一闻必须付出代价。”她脑中挥之不去惊羽最后看着她眷恋不舍得神情,她的手忘不了惊羽背上火焰炽热燃烧的温度,只要一想起余一闻三个字,陆知风就被仇恨折磨得难以安眠。
陆知风回到房间的时候,殷绍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说:“你去做什么了,这么晚回来?”
陆知风将她在魏权所得知的告诉了殷绍,殷绍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说:“仇应虫那个老鬼从来不敢明面上做些什么,最擅长的便是借刀杀人,阴损得很。”
“仇应虫?”陆知风笑了,“你这样叫他,也怪不得他想除掉你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整天想着神龙却只配玩玩大虫子的小人罢了……”殷绍说得不咸不淡,抬眼看着陆知风,说,“知风,余一闻和仇应虫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安安静静在这里呆上几天好不好?”
陆知风撇撇嘴,说:“不好。”说完她便吹熄了蜡烛。
在华山的这几日,屋子里床只有一张,就算陆知风再不要脸好歹也是个姑娘,她就在挨着床的地方铺一张单布,枕着手臂就睡了。四舍五入,也算在床上睡觉了。
夜深人静,陆知风突然感觉到自己盖在身上的单衣被人扯了扯,这种小动作明显只是为了引起陆知风的注意。
“你还睡不睡觉?”陆知风说。
殷绍戳了戳她的肩膀说:“我冷。”
“前几天看你寒毒严重的时候还一声不吭,现在我看你都快好完全了给我在这喊冷?你这不是诚心找事儿吗。”
殷绍又戳了戳她,委委屈屈的说:“真的冷。好知风,帮小生暖暖行不行?”
殷绍揪着陆知风那一小角衣裳晃了晃,陆知风被吵得心烦,坐了起来,掀开殷绍的被子钻了进去,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冷。
“可以了吧,睡觉。”陆知风没好气的说。
已是深秋,就算她身子骨再好,也是个姑娘,姑娘怎么能天天睡在冷硬的地上,殷绍早就有意让她来床上歇息,可他一身寒气太重会伤了陆知风,待身上寒气已除去七八,才敢让她来。如果说殷绍没有一点私心,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陆知风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她背对着殷绍,殷绍手支撑着下巴,想看又看不到她的脸,可又不敢去动她。陆知风睡熟了,翻了个身,转到了殷绍这边。
殷绍开心的禁不住勾起了嘴角。或许是人的本能,在睡觉这种没有防备的时候,会想要往温暖、有安全感的地方寻求庇护,陆知风无意识的缩了缩,往殷绍身边蹭了蹭。殷绍赶快靠近,抬起一条手臂,陆知风又往里面蹭了蹭就这么进了他的怀里。
殷绍笑的合不拢嘴,轻轻地将手臂搭在了陆知风的身上,这样就是她在他的怀里安眠、依赖。
夜里的月光星光透过纸窗透了进来,殷绍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她的眉眼。她眉若远山淡入山雾,那双高挑的眼睛,现在没了胡闹时的嚣张跋扈、没了与人斗争时的偏执坚持。这样的眉目,放在官宦人家里也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姐,可睁开眼睛就变了模样,变成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女侠。殷绍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欢喜,他见得最多的便是她的偏执相,喜欢的也该是她那个模样。可现在乖巧温顺的样子,也叫他心痒难耐。
我到底喜欢她哪儿呢?殷绍问自己。殷绍的视线从眉到眼,由她小巧鼻子到浅粉色的嘴唇,视线一下子就移不开了。
陆知风微张着嘴,浅浅的呼吸。殷绍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喂药时的场景,她的嘴唇碰了那个放到过殷绍嘴里的勺子,之后用小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殷绍微微低下头,动作比他少时第一次提起沉重的绛月刀还要慢、还要紧张谨慎。殷绍的两片薄唇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便迅速的离开了。
“我不是君子,趁人之危就……趁一下。”殷绍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似的。陆知风心宽人傻,只顾着呼呼大睡,殊不知自己就这样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魔头占了便宜。
第二日,是刺目的阳光晒在了陆知风脸上,她才勉强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殷绍穿着单薄的白衫坐在靠近窗子的桌旁,他正低头摸着绛月刀,感觉到视线,殷绍装过头看着陆知风,扬起一个笑容,说:“你醒啦。”
这样的场景让陆知风觉得不太对劲,她从床上坐起来,说:“你气色好了不少。”
殷绍说:“我们今天就走吧,好吗?”
陆知风想了想,说:“好,但我得先去跟慕白道别。”殷绍笑着点点头。
陆知风整理好衣裳,出门之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褥散乱的床,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儿,她想不出来便出门了。关门声响的时候,殷绍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眸子里的颜色深不可测。
陆知风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那些等待拿药的村民站在原来的地方,陆知风心中暗生鬼主意,便凑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有弟子带领着去了清心殿。众人取了药,从清心殿离开,领路的弟子感觉不太对,四处望了望,大殿内已空无一人,便也关门离开了。
贴在房梁上的陆知风奸笑着从屋顶上跃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灰尘,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奉仙炉面前。她扒着奉仙炉上的坑坑洼洼爬了上去,手拿住了那颗泛着红光的真火珠子。
一瞬间天地斗转陆知风仿佛被拉入梦境……待陆知风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意识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体里,她只能借着这位女子的眼睛看物。
女子缠满红线的双手合十,股股青涩火焰点亮了黑暗的四周。
这难道是……奉仙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