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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不是你能说收回就收回的。”杨余兴系上西装的扣子,站起身来告诉龚名,“我已经把技术支持的费用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这是我常开从你手中买下来的研究成果。我们之前签过顾问的合约,我也已经告知了媒体我们在进行合作的事,所以科研支持这块我还会用你的名字。”
龚名本想用撤回研究成果的方式,强行制止常开和杨余兴。没想到杨余兴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竟对他用这种耍无赖的下三滥招数。今天,他算是彻底认清了这个奸商的嘴脸。
杨余兴走到龚名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诫道:“年轻人,别跟钱过不去。你努力搞科研发表论文,终于爬上教授的位置,不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机会去赚钱吗?我今天在这儿就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协助我们顺利让新药上市,我还会再给你一笔可观的费用。”
龚名转头看了杨余兴一眼,突然感觉他恶心的嘴脸,让他连跟他开口再说一个字的*都没有。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口舌,争论和耍无赖都不是他所擅长的。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就在他推开办公室大门之际,龚名突然听到身后再次响起了杨余兴的“劝告”之声,“下周的发布会,我希望你能以顾问的身份,代表我们常开研发部向媒体做新药的介绍。我期待你能准时出席,合作愉快!”
龚名走出常开制药的大楼,初夏刺眼的阳光猝不及防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一瞬间感到有点晕眩。他转身抬起头,仰望着杨余兴办公室的窗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财富会掌握在他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手中。再一想到他那个玩世不恭的儿子杨开,龚名突然就开始心疼小辰了。
他离开常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他不想让贺辰看到他这个样子。在车里静坐了几个小时,混到酒吧的营业时间后,龚名随便找个清吧坐了进去。他现在只想找个可以随意抽烟、喝酒,也不必有顾虑,不用担心被人打扰的地方。
发生这件事后,龚名突然发现他从出生到现在,过得简直是太过顺利了。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抗压性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想起小辰这两年家中经历的重大变故,龚名不知道,如果这些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会不会像小辰那样坚强地撑下去。
而给予小辰这些悲惨遭遇的始作俑者就是杨余兴,一想到这些,龚名的脑袋里便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疯狂的想法不仅对杨余兴来说是致命的,对他自己而言更是毁灭性的……
龚名一个人坐在角落越喝越多,他的周身都被自己吐出的烟气所笼罩,但他却在这里越呆越感到没意思。中间酒吧歌手下场休息的时候,台下突然响起了一阵钢琴声。龚名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几秒,听出了正在弹奏的曲目是德彪西的幻想曲,但是弹得可比小辰差远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听小辰的钢琴演奏了。龚名随即起身离开了酒吧,走到外面街道拦了一辆车赶回家。靠在车后座吹风的时候,他决定明天就带着小辰上街挑一架钢琴回家。虽然他现在的公寓不大,但在客厅放一台立式钢琴还是没问题的。
当龚名回到家时,时间已经接近11点。客厅的灯还亮着,他刚换好鞋走进去,就迎上了突然从房间里出来的贺辰。
龚名见他精神得很,完全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或者是要去睡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问贺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洗完澡就睡。”贺辰避开龚名的视线,头也不抬地回完这话便一溜烟地跑进了浴室。
他其实一直坐立不安地在家等着龚名回来,他知道张云超一定把他已经知道帖子的事告诉龚名了,所以他在等龚名回来给他做最后的宣判。可当他看到龚名出现的瞬间,心底突然就慌了,他害怕从龚名口中真的听到要赶他走的话。于是,他在慌乱之中,下意识地选择躲进了浴室。
龚名看到贺辰面对他的质问,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他立即反思自己刚才说那句话时的态度是否太过严厉,但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觉得也还好啊,就如同平时催促他学习睡觉一样。不知道贺辰今天怎么会是这种反应,龚名完全摸不到头脑。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放弃了思考。晚上他在酒吧里喝了很多酒,现在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了。他不想把一身的烟酒味带回卧室,打算直接换下衣服洗完澡再回床上睡觉,没想到竟被贺辰抢先了。
伴着浴室的流水声,龚名靠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就快睡着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听到“嘭”的一声,猛地睁眼一看,余光隐约瞄到好像是贺辰的房门被重重关上了。他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贺辰进浴室洗澡才过了五分钟不到。
这孩子洗澡什么时候这么效率了?龚名站起身,撑着沉重的脑袋走进了浴室,他感觉自己现在只要沾到枕头就能马上睡着。可是下一秒,当花洒倾泄而下的凉水砸在他身上时,龚名完全清醒了。
洗澡水竟然是冰凉的?龚名抬头环顾浴室,这才发现浴室里竟然一点温热的水汽都没有,热水器的插头也没有插上。他用毛巾擦干了手,然后把插头插上,结果在热水器的显示屏上看到,温度只有29度。
贺辰在搞什么?虽然现在已经到夏天了,可这忽冷忽热的天气也还没到洗冷水澡的时候吧。他是想要锻炼身体么?难怪他刚才洗得那么快!龚名算是彻底服了这孩子了,完全跟不上他的行动思路。红酒的后劲也在这时候渐渐显现,龚名脑袋沉得也顾不上思考太多。三分钟过后,他家的速热热水器加热好水温,龚名快速地洗了个澡,便回房睡觉了。
这一觉,龚名睡得天翻地覆。等他第二天起床时,已经十点多了。龚名走出房间,客厅里静悄悄的,也不见贺辰的身影。他本来以为今天是周日,贺辰是去雯姨那里了。但等他上完厕所,从卫生间出来路过贺辰房间时,他却隐约听到了门内的咳嗽声。
龚名推开房门,看到贺辰躺在床上,脸色红红的,嘴唇干干的,表情有点痛苦。他快步上前,伸手去摸贺辰的额头,烧得滚烫。
是昨天洗冷水澡着凉了吗?他都忘了,贺辰从小身体就弱,怎么经得起这种突如其来的锻炼方式?
龚名转身想要去找温度计和退烧药,不想却在离开之时突然被贺辰攥住了手。贺辰哑着嗓子,声音若有似无地说:“对不起,我食言了……但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