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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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部队也不要停止,继续前进!配合空骑士进行拦截!”

    联邦精英尽出,蕾比莉雅将军平素的淡然、从容与威严也在一刹那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极端的,令人莫名恐惧的愤怒。这让她周围的联邦军官与传令兵,护卫们觉得非常的害怕,还有就是不可思议。

    在他们印象中,这位联邦的女军神,即使是在关键性的大战役的最为艰难,即使是快要失败的时候也不会出现这种极端的情绪,最多也只会表现出一些躁动和不耐烦。

    她的从容与高傲,是联邦军中公认的。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她如此失常的情况。

    不过女将军很明显的不会给这些人思考的时间。在一句:

    “快,服从我的命令!”之后,受到惊吓的军官与传令兵们,便迅速行动了起来,快速的传递着,执行着她的指令。

    在整个指挥体系的努力下,联邦军迅速而有条不紊的运动了起来,向着突围成功的赛维昂人追了过去。

    不单单是速度极快的空骑士,还有散在外围的轻骑兵和重骑兵,乃至并不适合追击的联邦步兵和散兵也与骑兵呼应,从两翼压上以缩小疾风骑士的空间。

    对莱昂一行而言,情况仍然非常不妙。

    眼看着战局重新变得对己方有利,蕾比莉雅的怒火稍削,在这之后重新思考:

    “时间上刚好,军团附魔的效果通常是半个小时,对方的战马很快就会失去力量了。疲倦的战马是跑不过以逸待劳的我军骑兵,更无法对抗我军的空骑士。只要空骑士将他们缠住,后续步、骑兵也会赶上,到时候仍旧是我的胜利——莱昂,你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思虑到了最后,就是更加激烈情感波动。让周围的联邦兵士们胆战心惊的气场,再度笼罩了整个小丘。

    而事实也的确像是蕾比莉雅所想的那样。

    逐渐增多的树木遮挡了联邦军前进的路线,对于黑森林的恐惧让他们望而却步。赛维昂骑士们们回马射箭,也让追在最前面的联邦骑兵损失惨重——但这一切对于半空中,骑乘狮鹫与飞马的空骑士们毫无作用!转眼间,这些空骑士便追了上去!

    “夜战还真是麻烦啊。”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以这个做理由,拒绝出击吧?”

    “如果是别的指挥官还好,蕾比莉雅将军的话,就有点……”

    “啊,那个女人脾气超坏的。我们这些‘王牌’的‘特权’在她那里完全吃不开啊。”

    半空中,联邦空骑士们悠闲的聊着天,以这样的态度蔑视着地面上的一切。

    “看天上!”

    感觉到自己被阴影笼罩了的疾风骑士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便看到了半空中紧紧追着他们不放的联邦空骑士,他们手中的“银翼”天赐武装所组成的,镶嵌白银雕饰的长弓已经张了开来,搭着椎头破甲箭瞄准了地上的疾风骑士。

    “射击!把这些家伙射下来!”

    莱昂随即下令,疾风骑士们马上张开了反曲弓——就这样,两队精锐骑士在同一时间射出了羽箭——结果却完全不同!

    处于下方的疾风骑士的羽箭射到一半,便被联邦空骑士的坐骑狮鹫、飞马翅膀挂起的强风带偏,偶尔有几支力道更强的羽箭射中了对方,却也被安防在狮鹫、飞马腹部的魔法皮甲挡了下来,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而空骑士的椎头破甲箭就不一样了。居高临下,并且可以借助坐骑俯冲的速度加强射击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这些空骑士的位阶与疾风骑士相同——他们,也全部都是高阶骑士!

    在空骑士居高临下的打击下,疾风骑士损失惨重,交手不过片刻,就有十几名骑士或是被射杀,或是受伤落马,陷入了身后联邦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饮恨而亡!

    随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疾速冲刺”的效果消失了!

    无论是赛维昂骑士,还是他们的坐骑,都变得异常的疲倦!

    他们与联邦大军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莱昂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一咬牙,便扭身向后,扣箭引弦——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射出,而是顿了片刻。

    片刻过后松开弓弦——再重新张弓搭箭——那羽箭随即堪堪的躲过了对方羽翼的强风,射中了一支飞马的颈部。

    只听到那飞马哀鸣一声,猛地一甩,便将主人从半空中甩了下去。

    紧接着,莱昂第二箭射出,径直贯穿了半空中的空骑士的脖颈。连续两箭,分毫不差,堪称神技!

    “可恶——他杀了约翰——杀了他!”

    “——不行!别人都无所谓!他必须活着,不然将军不会饶过我们的!”

    眼看着同伴身亡,联邦空骑士一阵鼓噪,到底没能下得了手。不过很快的,空骑士们

    “他的战马已经快不行了。累死它!然后再动手!”

    在这之后,空骑士们再没有向莱昂一行发动攻击,只是冷笑着跟在他们身后,打算等他们的马力消耗光了之后,配合大部队将之围杀。

    眼看着这一幕,梅尔着急了起来:

    “可以命令部分骑士留下来断后,为了殿下,我们是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梅尔咬着牙说出了这样的建议。不过随即被莱昂否决:

    “不行!我绝不舍弃任何一个效忠于我的伙伴!”

    听了莱昂这么说,梅尔还想要再劝,却感觉到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脖颈处,让她不由自主的一缩脖子,同时不自觉的说道:

    “下雪了?”

    下雪了,是的,下雪了。赛维昂的秋末,冬初,今年的第一场雪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落在了这样戏剧性的地方。

    大片的雪片在疾风吹拂下“噼里啪啦”的打在交战双方的身上,风向,是东北!

    逆风!

    对于疾风骑士有很大影响,但是影响更大的,却是联邦的空骑士——被强风裹挟着的大雪迎头一击,半空中的狮鹫、飞马都被吹得摇摇晃晃,稳不住身体,勉强向前飞了一阵,就再不肯听从命令,落到了地上瑟瑟发抖,任凭联邦骑士们大喊大叫,也不肯再升空向前——

    他们身后的一般联邦的兵士们,也同样士气全无,被疾风暴雪一吹,就再也追不下去了。

    在这种天气下,就算是最坚韧,最服从命令的士兵,也会反抗主官的作战命令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在寒夜中待了这么久的时间。身体都几乎冻僵了。在这种天气下,除非是像赛维昂的疾风骑士这样子要拼命的人,否则,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行动的心情的。

    更严重的是,联邦军与赛维昂人的火把,在这种天气里非常容易熄灭。在暴雪骤降的情况下,甚至有一整个联邦百人队的火把全部被打灭的情况发生。

    没有光源,这是联邦军最大的阻碍。在这样的黑暗之中,混乱、自相践踏乃至自相残杀都非常容易发生。

    无论如何,追击再不能继续下去了。

    也就是说,赛维昂人成功了。

    勉强在暴雪中继续前进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便再没有发现任何一路追兵。周围的道路也越来越难走,树木越来越茂密。这也代表着骑士们进入到黑森林深处了。

    赢了,成功突围了。赛维昂的大雪,最终眷顾了赛维昂的末代王子。

    追兵消失了。在继续向前一段距离后,再也感应不到任何一个联邦人了。空骑士们都被甩掉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莱昂愣了片刻,停住了战马。他仰起头,伸出手,收回天命武装,任凭雪片“噼啪”的打在自己脸上身上手掌上,感受着那份冰冷。

    就这样楞了一会儿之后,莱昂伸手抹了一把脸,将雪水擦掉,然后深呼吸——

    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笑了起来。

    带着几分狂意,用喊哑了的嗓音笑,大笑,爆笑,狂笑:

    “赢了!赢了!天命在我!莱昂.德.狄奥德里克的气运果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终结!看到了吗?!我的朋友们!下雪了,下雪了啊!这是我们的胜利!先祖英灵不远,先祖英灵庇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里逃生的他,还有赛维昂骑士们全都放声大笑起来,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激战了一整夜所积攒的负面情绪。

    与此同时。

    “……这份心意,到最后还是没能传递出去啊。”

    黑森林外的小丘上,蕾比莉雅将军用同样的姿势仰着头,伸出手,一动不动的任凭雪片“噼啪”的砸在自己身上。

    “输掉了啊。”

    莱昂想笑。

    于是他笑了出来。

    蕾比莉雅想哭。

    但是最后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