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渔小乖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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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明诚有一种回归了母体的舒适感,仿佛他正泡在羊水中一样。

    法宝本身还是没有被修复,毕竟它受到了那么严重的损伤,若不借助一点点修真之法,这法宝估计永远就是这样了。不过,因为祁明诚身上的气运大盛,它每日可凝聚的灵水之量果然变多了一些。

    原本灵水是一滴灵水,但现在灵水成了一团的气体,其中的灵气之量能有十几滴灵水那么多。

    灵水必须通过口服才能吸收。比如说,当祁明诚想要给赵成义喝灵水时,他必须要把灵水混入饮用水中,然后让赵成义把饮用水喝了。但灵气的使用要比灵水方便很多。如果祁明诚想要把灵气分给赵成义,他只要心有所感,那么灵气就会自然而然地向赵成义靠拢,根本不需要祁明诚再做其他了。

    除此以外,灵气和灵水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灵水只能修复身体损伤、强身健体,灵气自然也是。如果赵成义受伤了,祁明诚把所有的灵气给了他,那么赵成义的伤会好得很快。但如果赵成义是去打仗的,祁明诚把灵气给了他,灵气并不会直接干涉战局的胜负。总之,“事”在人为,灵气虽是由气运凝聚而成的,但它并不能给人带去幸运。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空,能拥有灵气已经很逆天了,所以祁明诚一点都不为它功能单调而遗憾。

    从灵水到灵气的变化甚至让祁明诚非常惊喜。

    给别人使用灵水时,祁明诚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让人发现他身上的不对。而灵气却是可以随他心意来赠送的,只要他心里想着那个人,灵气就会跑到那个人身上,这意味着祁明诚更难暴露自己了。

    不过,灵气的赠送是有条件的。

    当年的灵水是由祁家、赵家的气运凝聚而成,因此这灵水原本就是属于祁明诚的,祁明诚可以把它用在任何人的身上。如今的灵气却是由一国气运凝聚而成的,这灵气严格说起来已经不独独属于祁明诚一人了,它关乎万民,所以能被祁明诚赠送灵气的对象也有些讲究,那人身上必须有国运加持。

    这似乎有点玄乎。

    祁明诚对此的理解却很简单。某个人为这个国家的安定和发展做出贡献了,这人就有国运加持。

    也就是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普通小兵身上是有国运加持的,整日醉生梦死的达官显贵身上反而就没有了国运加持。这其实很公平。你为这个国家做出贡献了,皇上昏庸不赏你,天道也会赏你。

    至于,祁、赵两家的气运就能凝聚出一个单位的灵气了,整个国家的气运却也只能凝聚出九个单位的灵气(两者加一起就是十个单位),国家的气运是不是显得太没用了点?祁明诚猜测,这应该和他的身份有关。他是祁家人,也是赵家人,因此祁、赵两家的气运能完全为他所用。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祁明诚既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臣,因此这时的他能借到的国运是非常有限的。

    祁明诚醒来的时候,阳光特别好,躺在床上的他都能感知到从窗口探进来的阳光。

    祁明诚觉得自己的嘴唇上有点什么动静,一个湿湿的暖暖的东西正轻轻地蹭着他的嘴唇。

    祁明诚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又觉得自己仿佛才眯了一秒钟。

    “明诚!你终于醒了!”一直在床边照顾他的赵成义第一时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祁明诚的目光先落在了赵成义的脸上,然后视线逐渐往下,他看到了赵成义的手。赵成义手上拿着一团棉花。祁明诚了然,也许是他睡得太久了,于是赵成义刚刚用棉花沾了温水在湿润他的嘴唇。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赵成义问道。

    祁明诚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笑着说:“我没事啊!你看,我好好的。”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叫不醒你了?”赵成义不信祁明诚的话。

    祁明诚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就问:“我睡了多久?”根据他自己猜测,他最多睡了三五天吧,绝对不能更多了。这三五天还是他从赵成义的精神状态上推测出来的。

    “你昨天下午忽然就睡过去了,然后一直没有醒。现在是中午了。”赵成义始终盯着祁明诚。

    原来他睡了还不到一天一夜,那赵成义怎么就瞧着沧桑好几岁了?祁明诚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拍了拍身边的床,说:“那你不会彻夜没睡吧?我现在醒了,真的没事了,你躺这里睡一会儿吧。”

    赵成义哪里睡得着啊。他摸了摸祁明诚的额头,又摸了摸祁明诚的胸口。

    祁明诚就随赵成义折腾着。

    见祁明诚是真的醒过来了,赵成义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你这回可吓死我了!好端端就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你。我原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又担心你中邪了……唉,好在你终于还是醒了!”

    “我真的没事……我、我就是之前赶路太累了。”祁明诚说。

    赵成义仿佛接受了祁明诚这个一点都不走心的解释,转头朝院子里喊着说:“明诚醒了,你们谁有空,赶紧给你们老板熬点稀粥、煮个面疙瘩啥的。”说着,他又看向祁明诚,问:“你饿了吧?”

    其实祁明诚一点都不饿,因为法器温养了他的灵魂,此刻的他甚至还觉得精力十分充沛,不过见赵成义这样问,他就点着头说:“确实是有点饿了。我不想吃面疙瘩,还是喝粥吧,切点腌黄瓜。”

    不怕祁明诚提要求,只怕祁明诚吃不下,赵成义高兴地说:“好好,那咱们就喝粥。”

    祁明诚已经在床上躺不住了。他当时睡得非常突兀,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后来估计是赵成义帮他脱了的吧,总之祁明诚现在只穿着一件中衣。他低头穿外套时,赵成义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

    厨房里的炉子一直都没有灭,粥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了,祁明诚立马就能吃上热的。他喝粥时,赵成义就坐在一边瞧着他。也许是情绪终于稳定了吧,赵成义这回已经能开玩笑了,说:“昨天晚上,我把城里的大夫全请了过来。他们都说你就是睡着了,然后一个个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大惊小怪。”

    “我真的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祁明诚十分抱歉地说。

    赵成义摆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总之,你身体没事就好。”

    在此时的人看来,只要能吃得下去东西,那人多半就没事了。因此,包春生几个煮了很多粥,巴不得祁明诚能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祁明诚哪里吃得下那么多啊,他喝了一碗,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喝了。赵成义这才把剩下的吃了。原来,赵成义也一直都没有吃东西。祁明诚不醒,他就没有胃口。

    一时之间,祁明诚心里仿佛被填进了无数的想法,一团一团如同被猫儿弄乱的找不到头的毛线。

    赵成义把碗筷收了,又来祁明诚面前坐着。

    祁明诚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也什么都看不下去,就和赵成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确定祁明诚真的没有事了,赵成义忽然说:“你在屋子里坐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祁明诚知道今天不是赵成义的休沐日,明白他军营里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说:“你快去忙吧。我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了。而且,我就坐在屋子里看看书,院子里还有包春生他们几个守着。”

    “嗯。”赵成义应了一声,很快就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

    赵成义走后没多久,包春生走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怎么了?”祁明诚问。

    包春生一直对祁明诚忠心耿耿,犹豫了好半天,说:“这个事……赵校尉不准我们说,不过我觉得不该瞒着您,好的、坏的都该让您知道。”凭着他对祁明诚的了解,他知道祁明诚更想知道真相。

    “什么事?”

    “昨晚上,您怎么都叫不醒,校尉就把大夫请来了。大夫都说您脉象平和,只是睡着了而已,但您确实怎么都叫不醒,于是有个大夫说,您可能是中邪了……”包春生慢慢地说着,“正巧您白天时去了一趟西营,他们受的是刀剑伤,病气传不到您身上,但有死气,说不得您是被什么缠上了……”

    祁明诚明白了,估计赵成义相信了这种解释。怪不得他醒来后,赵成义没有追问他昏睡的原因。

    “若有人死时心有不甘,他们死了后会以为自己还活着,就想要吸活人的阳气……”包春生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神婆们的话,又说,“于是,赵校尉就亲自求了您身上的野鬼,许了他些好处……”

    祁明诚知道此时的人对于神鬼之事的敬畏,追问道:“许了什么好处?”

    “原说了要用三年阳寿换野鬼离开您的身体,只是许了之后,您还是一直没醒。”包春生小声地说,“于是加到了五年……早晨时您依然没有醒,校尉就把我们都赶出去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此时的人均寿命在四五十岁左右,用人均寿命来算,赵成义都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他接下来的年岁已经不多了,也就剩了二十几年的样子,结果他还分了不少给孤魂野鬼,只求祁明诚能平平安安。

    祁明诚作为现代人,他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但此时的人都是相信的。

    赵成义把自己的阳寿许出去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祁明诚忍不住想起了他念小学时做过的一篇阅读理解,大约说的是医生让一个小男孩给一个小女孩输血,小男孩以为输了血以后自己就会死,但他经过思考后,依然坚定地递出了自己的胳膊。在那个时候,小男孩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给出的不仅仅是血,他给出的其实是自己的生命。

    此时的赵成义也是一样。

    即使要吸他的阳寿的孤魂野鬼并不存在,但他不知道。

    他愿意为祁明诚付出的是他的一条命。

    这或许和爱情无关,这份感情远比爱情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