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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是最后的结局,同样是决然的决定,同样是一声不吭地离开,同样是带着无尽的忧伤与不甘……如今他又像八年前一样,坐在车窗旁面色忧伤地望着那一闪而过的风景。
坐在他旁边的妹妹很是心疼,当昨天看到伤痕累累的他后,妹妹吓得都哭了出来,可无论她问什么,他都是一声不吭,一整夜都没睡的他一大早就拉着她来到了火车站。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许久,妹妹才小声问道。
去哪儿呢?他在心中问自己,他又能去哪儿呢?像是处在一片浓雾之中,看不清前方,彷徨着迷茫着而不知所措。
“我们去找言子烨吧。”他思前想后,心想也就只有言子烨会收留自己了。
人声嘈杂的车厢里,被如山一般大的忧伤压得快要踹不过气来的他只觉得更加烦闷。
何晨朗起身去趟厕所,顺便活动活动早已发麻的双腿。
可当他来到火车里的卫生间前时,却发现门竟然是关着的。
“请问里面有人吗?”他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回应,可当他正要离开时,门被打开了,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一个十分可爱的男孩,有着小而好看的粉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闪动着莹莹泪光,婴儿般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张和宇文昊有几分相似的可爱脸蛋上早已被泪水浸湿。
小男孩一眼就认出了何晨朗,突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抱住他的大腿。
何晨朗见到他的第一眼自然也认出了小男孩,看到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怜模样,自然觉得十分心疼,“你爸爸呢?”他下意识以为宇文昊就在附近,心里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呜呜呜……爸爸去找坏蛋阿姨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一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后,小男孩反而哭得更凶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试图安抚他。然而小男孩拼命摇着头,委屈地哭着,一张小嘴却依旧紧闭着。
何晨朗抬头望了望四周,俯身对小男孩说道:“好了你先别哭了,不然让人误会了叔叔就不能带你走了。”
小男孩立即停止了哭声,只是依旧在哽咽着,一双红红的大眼显得分外可怜。
他将小男孩抱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虽然一路上免不了异样的目光,但他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哥哥,他是谁啊?”妹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小男孩后疑惑地问道。
“他是我朋友的一个儿子,他跟他爸爸走散了,所以先和我们一起走。”他看到周围人同样疑惑的目光,便随便说出一个理由。
“这样啊……”妹妹捏了捏小男孩可爱的脸蛋,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好可爱啊!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小男孩像只怕生的小猫咪,看起来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不安的目光,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我叫楚墨,今年……六岁了。”
“什么?”他吃惊地看着小男孩,难以置信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小男孩更加害怕了,几乎要缩成一团,颤抖道:“楚……楚墨。”
何晨朗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再加上宇文昊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结婚了?”,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是他的养子。
这么说自己之前误会他了?可误会了又如何呢?他为什么要突然纠结于这个?
“那我叫你爸爸来把你接回去吧。”虽然极不想联系他,可让他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着落之人带着两个孩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很为难。
“不要!”男孩突然又大哭起来,紧紧抱住他的肩膀,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恐惧,“我不要回去!奶奶会把我给卖了的!呜呜呜……”
何晨朗浑身一颤,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想必宇文昊收养这个小男孩没有经过杨蓉的同意吧,像她那种人,肯定是将楚墨当成了眼中钉,又怎么会容得下他!
可是宇文昊呢?之前他也看到过,他对这个小男孩应该是有感情的,但怎么会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刚刚说的坏蛋阿姨是不是叫做秦书瑶?”
他一问,楚墨立即不停点头,瘪着嘴耷拉头的委屈模样不由让人心疼。
“你爸爸是不是要和她订婚了?”
“呜呜呜……她抢走了爸爸,还要把楚墨赶走。呜呜呜,叔叔,你说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可他之前明明说过不会丢下楚墨不管的。”
看着小男孩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猛地一痛。
他转过身,再次将小男孩抱在怀里,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心中却满是凄凉与无奈。他其实很想告诉他,宇文昊曾经也对自己说过不会抛下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可结果呢?他就是个大骗子!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同时天涯沦落人吧,在他满是伤痕的落魄之时,遇到了同样不知所措担惊受怕的他。
“刚刚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叫你?”等到他的哭声消失后何晨朗才问道,他一想起刚刚的情景,不由觉得后怕,如果刚刚打开门的人不是他而且别人,楚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听声音啊!”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他抬起头,一双圆圆的眼睛仿佛是用世界上最美的黑珍珠做成,“我只要听过一个人的说话,以后就可以通过他的声音认出他来。”
“那你不怕出错吗?万一那个人不是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他自信满满地回答,“而且我会再从门缝看的。”
“叔叔,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不知为何,何晨朗总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这种直觉让他想要留在他身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依旧抬头望着他,期待着而又担心着。
不知是出于小男孩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他的勇敢,何晨朗更加心疼地抱住他,“可是跟着叔叔会很苦的,你真的确定不回去了吗?”
“我再也不要回去了!”他回答得十分坚定,一想起杨蓉诱骗自己出来时的微笑,他只觉得像是浸在寒冬里的冷水一般浑身发麻。
在接到何晨朗的电话后便立即赶回来的言子烨看到他“拖家带口”地站在自己房门前。
其实言子烨早就已经买下了这一栋房子,只是为了让他没有太多愧疚感才骗他说是租来的。
见到他来后,何晨朗立即站起身朝他走去,可他话还没说出口,言子烨一边掏出钥匙一边对他说道:“好了啥也别说了,先进去再说!”
原本冷清的房子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言子烨开启了“居家好男人”模式,先是将自己顺路买的食材都塞进冰箱里,又将套房里每一间屋都清理了一遍。
何晨朗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妹妹和楚墨则在一旁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当热腾腾的饭菜都被呈上来,整个套房都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四人围坐在餐桌旁,像极了幸福的一家。
言子烨看着此时此刻的场景,心里不由想起和很多年前的那个他,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离开,他们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
何晨朗则望着妹妹和小男孩望得出神,恍惚间觉得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言子烨本来是不太喜欢小孩子的,可看到眼前如此可爱的小男孩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露出了自以为十分亲切的笑容,“小家伙,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那“亲切的笑容”到楚墨这里就变成了“猥琐大叔形象”,而且刚刚看到他对何叔叔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他双手叉腰,身子往后一倾,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傲娇的小表情,“哼!你才是小家伙!”
他的一句回答让言子烨觉得很尴尬,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一旁的何晨朗忍不住噗嗤一笑,仿佛是阳光穿过了乌云一般,愁眉苦脸一整天的他总算是展开了笑颜。
“哇,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楚墨看到那张俊美的容颜后忍不住赞叹道。
“真的吗?”被他这么一说后何晨朗又忍不住笑了笑,瞅了一旁尴尬的某男一眼笑道:“可是有人平常老是喜欢说我长得丑,甚至还说我影响室容了。”
两人的一唱一和弄得言子烨更加尴尬了,“这孩子怎么净瞎说些实话!以后和他斗嘴就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了,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是那个人的眼睛不好使吧。”楚墨一句话让一旁的言子烨仿佛又中了一枪。
看到平常的毒舌言子烨被一个小屁孩堵得说不出话来,连妹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餐就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下结束了。何晨朗特意在楼下超市给楚墨买了一件小熊睡衣。
白净可爱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配上呆萌的表情,小男孩简直是可爱的不得了!
言子烨又再次扮演起“猥琐大叔”的形象,从身后抱起他毫不留情地“蹂躏”着他的脸蛋。
看着打闹的两人,何晨朗摇头笑了笑,只是他仍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