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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南观今日带子房来见的人,除了一个雅娘是个女的,其他都是爷们,子房只知他们分别是叫张晗,柳泉惜,江孜懿,另外还有两个没来的一人叫玄射一人叫杜南笙,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子房不知道,也没问。而这几人在见识过子房之前的霸气回应之后,都不敢再生小心思逗他。
出来一次,子房虽然还是懒懒的没什么精神,但看着也还不错。
几人在这郊外,也只是走走看看,或是偶尔赛马,子房看着,不由得又想起家里来了,以前张家也有匹马,但那马可没这里的漂亮,不过也就是用来当个脚程,驼点东西,后来包氏跟庶大爷想要分家没分成,那马就被张老太太扣下了,不许用。不知道……分家的时候,那匹马是不是也被扣下了……
当然被扣了。
庶大爷一家何止是被扣了一匹马那么简单,许多东西都被扣了,要不是叔公出来住持公道,张老太太恨不得将庶大爷一家扫地出门。
包氏跟庶大爷都是硬气的,只拿该拿的,不该拿的他们一分没要,那匹马自然也没得,可是没得也好,因为刘勃直接给牵来了两匹更好的马!一时间,惹得满村子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的看。
马这东西并不稀奇,可是养马却是只有有钱人家才能养的,像桃花村这里的人家,最多也就是养养牛,以前张家的那一匹马就挺让人眼红的,这下子更让人眼红了。
“老弟啊,这样,怕不好吧”院子里,庶大爷看着刘勃牵来的马,虽然满脸欢喜,可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刘勃笑说:“老哥,你别觉得不好,这马可不是买来给你们用的,而是买来教阿酷骑的”
庶大爷一愣。
刘勃说:“阿酷这孩子,是个苗子,但光会武功可不行,他也得御马才是,尤其是烈马”
庶大爷不说话了,其实这些日子,他心里隐隐有些预感了。包氏在一旁忍不住有些担忧。张丹跟张怡两个小丫头不懂事,围着两匹马,都一脸的稀奇与好奇想摸又不敢摸。阿酷站在一旁静静地盯着那两匹马看。
刘勃扭头看他,笑:“阿酷,这马可是你家以前那病马不能比的,这马性子有些烈,尤其是那匹男马,你最近可以先骑另外一匹练练手,等你上手了,你再试试那男马”
张怡眨巴着大眼,满是好奇:“它是男马,那另外一匹是女马么?”
“是呀,女马”
张丹问:“叔叔,为什么你要买不一样的,一样的不好吗?”
刘勃满脸笑意:“这样可以方便他们配种,明年生小马崽啊”
然后两个小丫头就欢呼了。
包氏听得哭笑不得,哪有人买马居然会连配种的问题都考虑进去了?几人正说笑着,外头,杜磊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肚子,怎么了出什么急事了?”刘勃问。
杜磊气喘呼呼的说:“张大爷,你家、你家子房来信了”
众人大喜,急忙围拢一处。
阿酷也是急忙拆开。
信很厚,有三页之多,阿酷拆开拿起信,不等包氏追问,就娓娓读来,这信虽是崔南观手写,却是子房口述,所以写的全都是些直白的大白话,等阿酷念完了信,包氏早已红润了眼眶。
“我想大哥了……”张怡突然哽咽。
张丹将她抱住,抿死唇不说话。
庶大爷长长一叹,说:“这孩子……他过的好就好……当初我还怕他……”
阿酷说:“大哥现在能让人代笔,写家书回来,想来在京城也不会太差”
包氏有些哽咽:“难为他了,小时候就没得过什么安宁,现在又远在京城……只要他能好,我这辈子……真是别无所求了……”
庶大爷揽住他的肩膀:“子房一向都是好的,这么久,崔家人也该发现子房的好,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张丹眼珠转转突然问:“怎么信里,好像没有那个大坏蛋的名字呀?”
刘勃楞:“什么大坏蛋?”
张丹一脸仇恨:“就是逼娶大哥的大坏蛋!”
被张丹一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书里缺少了什么。庶大爷拧眉,似在思量什么。包氏原本温和的面容却是瞬间阴霾:“不提才好!那样的人提来做什么?不提他,便也说明子房如今与他并不如何,要真提了只怕得恶心得我撕了这信不可!”
阿酷也是拧眉,不置一词的样子显然与包氏一样想法。
刘勃沉吟半响,劝慰他们:“子房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好的,再者,京城那种地方,很多事其实也不一定的”其实他想说,再不济京城还有他七爷在呢。
杜磊问:“阿酷,你们要不要也给子房回信啊?这么久了他才来封家书,肯定也想你们想得厉害了,不如你们也回他一封吧”
张丹双眼一亮,立马就说:“我也要给大哥写信!写好多信!”
包氏擦擦眼睛,问:“那送信的人走了吗?”
杜磊抓抓头:“他问到我这里,交了信,就走了,早知道我应该留住他的”
庶大爷一家搬离了老院,子房并不知道,是以送信人找去的时候,还被张老太太骂了一通,心里不免有些恼火,凑巧遇上杜磊,听杜磊愿意帮忙转达,送信人就干脆就走了。
刘勃看几人的脸色暗下,拍拍庶大爷的肩膀说:“没关系,走就走吧,你们有什么想写的,今晚上都写了,明天我拿去转交,半月之内,必定能送到京城”
庶大爷的脸色这才缓和,张丹张怡两人抱成一团,满脸笑意。
这头张家人都在想着要给子房写信,那头,子房跟崔南观在外玩闹一日,回去的时候依旧懒洋洋的,几次靠着崔南观打盹,都险些睡过去,要不是想着崔南观之前说要回去膳厅用饭,子房都想直接回了竹园睡觉。
两人回家的时候,时间刚刚卡在点上,崔老太爷盯着子房看了两眼,见他精神不是太好也没多说,招呼一声,就让大家围拢饭桌。
崔家的饭桌上,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尤其崔家几个小姐都还年幼,也没必要拘着他们,只是这膳厅用饭,一桌下来,人就不免多了一些。只除了崔严因为上学,学堂关闭式学习,崔严只有每五日后的休沐才能回家两日。
饭桌上,崔南观左边坐着子房,再过去便是崔锦智与许丹婷,崔老太爷与崔老夫人坐在主位,左边下去就是崔坪夫妇,几个小姐在最尾坐成一排,一个个看着少不更事如花儿似的娇嫩。至于李芳华之前回了娘家,所以并不在这里。
崔老夫人看人都到了,吩咐开饭,下人们便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子房一次与众人这么吃饭,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拘谨,是以他只垂了眼不说话。饭桌上,倒是几个小姐时不时说上两句,女孩子如黄莺般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崔老夫人一阵欢喜。就连子房,也忍不住朝几个小姐看去,只是……
几个小姐中间,崔梦生得最是娇俏,见子房朝他们看去,还朝子房横了一眼。子房下意识地拧眉,淡淡收了目光,不再朝那边看去一眼。
崔枫与崔武氏,坐在两人对面,刚好看见这幕,崔枫对崔梦的表现略微拧眉,崔武氏笑着开口:“早前,听南观说你病着,我也不好去打扰你,现在看着也却是清瘦了许多,你呀,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子房没有接话,大夫人崔颜氏笑了:“子房这病,怕也是心病,总得是要慢慢来养的,到底是远嫁过来,比不得这近处,时时可以回趟娘家”
子房以前不爱走动,是以对崔枫夫妇并没有多少印象,这算是从他嫁来后,第二次见到崔枫夫妇。
崔柳氏笑道:“子房身体本来便是虚弱,上次落水之后,一直体寒着,这人在病榻,谁会不想念远处家人?”崔柳氏叹:“也就这几日,子房看着还不错一些,崔三才会想着带他出去走动走动”
崔老太爷点头:“这古人都说,好汉最怕病来磨,身子不爽,想家人也是难免的”说着,崔老太爷又问:“说来都还不知道,子房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子房道:“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个弟弟跟两个妹妹”
许丹婷眸色一楞,转眼看他:“家里不是还有大伯跟奶奶……”后面的话,因为子房突然看来的目光而顿住,因为子房的眸光冷的有些骇人。
崔锦智扭头一瞧,顿时拧眉:“大嫂这是什么眼神?活像是要吃人一样”
子房只是冷声轻笑,没理他。
饭桌上的氛围一下变的有些微妙起来。
崔老太爷片刻,才突然问:“丹婷,你怎么知道?”所以崔老太爷还不知道许丹婷跟子房的真正关系。
许丹婷咬了唇,不知该怎么说。
子房倒是开口:“桃花村里姓张的人家很多,但却都不是全有关系”目光看向崔老太爷,子房眸光清澈:“我家里就我父母跟弟妹五人,其他再没有什么亲戚,至于弟妹口中的大伯,恐怕是认错了人家”
“我……”
“吃饭吧,都凉了”崔南观开口,不给许丹婷说话。
一顿饭,又变得微妙起来,子房全程低头吃饭,不说一句,崔武氏看他身子瘦瘦的,突然对崔柳氏说起了话,无非是子房这身体该补补了。这话题一带,就说到天冷了,都该要制冬衣的事。
许丹婷之前被子房那么一说,心里哽得难受,虽然崔锦智方才帮她说话了,可依旧让她不太好受,结果这一胡思乱想,许丹婷猛地放了碗筷,捂嘴干呕起来,顿时惊的众人急忙看她。
“这……这是怎么了?”崔老太爷明显楞了。
崔老夫人眼珠子一亮,当下急忙吩咐管事去叫大夫。然后一屋子的众人全都朝许丹婷围拢,尤其崔老夫人跟崔颜氏满脸惊喜,直围着许丹婷问这问哪的。
子房看着,原本不佳的食欲更不想吃了。崔南观看他怏怏的,问他:“吃饱了?”
子房点头:“不想吃了”
崔南观给他倒了杯茶:“先坐一会,待会回去再喝碗酸梅汤”那东西开胃又有助消化,自从知道子房的身体,并且看他喜欢那东西,崔南观就一直让人备着。
没一会,大夫来了,给许丹婷把脉之后,便面带笑意地朝崔老太爷等人作揖行礼,因为许丹婷已经有孕,并且已是两个多月了。
众人大喜,就连崔锦智似乎也一下有些乐傻了,只有子房,一下子突然就脑袋空白,只盯着被众人围住满脸惊喜与娇羞的许丹婷看。
许丹婷受孕了,崔老夫人一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忙让崔锦智扶她回房,还交代着什么头三个月最是小气,让崔锦智小心照顾。
崔锦智与许丹婷虽然感情不深,但好歹如今也是夫妻,又是嫡长子又是嫡孙自然欢喜,待许丹婷一下好得更什么似的。只是他二人一走,崔老夫人就将目光扫过子房,最后看向崔南观。
“崔三呐,你看看,这丹婷跟芳华都是一同进的门,如今这锦智都要有长子了,你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了?”
崔南观当即拧眉。
崔老夫人这话,说的崔二爷心里暗呼糟糕,看向子房,果见子房脸色有些难看。
崔南观眸光淡淡:“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崔老夫人拧眉。
崔南观直接起身,朝他们行礼:“奶奶若无其他事,我与子房便先回去了”说吧,拉起子房就要走。
崔老夫人微怒:“你这是做什么?”
崔南观停步,回头跟崔老夫人说了什么,子房也没注意听见,他只看见崔南观朝崔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崔老夫人才缓和了挥手,挥手让他们离开。
返回竹园这一路,子房脑子里还在想着许丹婷受孕的事,他怔楞出神一言不发,可被崔南观拉着手,却很是滚烫,两人回到屋里,关上门,崔南观直接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子房回神,却是微红着脸颊。
“我纳她,只是应爷爷之命”崔南观说:“娶你是因祖爷之约”
子房怔愣,又听他说:“而现在,你才是我妻子”
这话,让子房脸色更红,可心里却复杂得有些不知是怎么回事。
而崔南观只贴他耳边,认真而低低的说:“我以后不会再碰她”
“那……”子房有话,却不知该怎么说,半响才道:“如今,连许丹婷都有身孕了,老夫人一定更在意你香火的事……”
“香火孙已经有了,不用担忧”
子房不明,却感觉到崔南观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崔南观问:“你可知道,在我国史上,曾有哥儿一说?”
子房狐疑:“那是什么?”
“那是可以受孕,并且只能与男人成亲的另一种男人”
子房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可是感觉似乎更懵了。
崔南观问:“你可知这男妻之法是从哪朝开始?”
这种东西子房当然不知道。
崔南观叹:“两千年前,大梁开国皇帝上官无玉所定”
子房惊讶:“两千年前?那么久?”
“嗯”崔南观说:“哥儿血脉稀少,受孕不易,近几百年来,几乎濒临灭绝,是以还知道哥儿存在的人并不多,而我没想到,你也会是其中之一”
子房震惊:“你说我是……哥儿?”
崔南观点头。
子房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父母,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你怎么……”
“子房”崔南观松开他:“你受孕了”摸着子房的肚子,崔南观眸色难得温柔:“你这里怀着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崔南观的话,让子房实在难以置信,只是当他将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时,那里的凸起又提醒着他最近确实发胖的事。
崔南观看他如此,又说:“之前你昏迷时,大夫就曾诊断过,只是他当时并不确定,我原也不太信的,可看你近来反应与大夫当初所说几乎无二,这才信了几分,今日为你把脉的雅娘也是我托人寻来的名医,连她都断定你是受孕,那必然错不了了”
子房还是怔愣愣的:“总觉得不可思议……”再将手摸向肚子,那里有些凸起,可是想到比起怀孕,子房更宁愿自己这是胖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个男人到最后要怎么生!
夜晚,躺在榻上子房两手放在肚子上一阵摸索,怎么想怎么觉得离谱。
崔南观直接伸手将他拉到怀里:“还不睡?”
子房道:“有点睡不着”想想又说:“我总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以前……”他还想娶媳妇,然后跟媳妇生孩子来着呢怎么就一下子就……
“嗯?”崔南观话音冷冷:“还想娶妻生子?”
子房一愣,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竟说了出来,然后……他身上一重,却是崔南观欺身压来!
“你!”子房大窘。
崔南观虚压在子房身上,俯视的眼透着危险:“刚好,我也睡不着”
所以?
子房呼啦一下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给盖住:“我困了”他声音闷闷的。
崔南观盯着他看,闷了半天低笑出声。
子房惊讶拉开被子,露出眼睛看他:“你……你笑了?”
“嗯?”
子房喃喃:“似乎很难见你笑过”
崔南观轻叹一声:“以后我多笑笑”
子房道:“有点毛骨悚然……”
崔南观:“……”
子房又问:“这个事……还有谁知道?”
“今日张晗那几人都已知道,还有爹跟娘也知道”
子房蹙眉:“你没告诉老夫人他们?”
“哥儿血脉毕竟断了那么多年,没有实据估计他们不会轻信”崔南观躺他身边,将他扣在怀里:“等过些时候吧”
子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