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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的到来,首先让柱子的生活舒服了很多。
老五把庙里庙外收拾得干净整洁,连饭也不用柱子做了,回来还有热水抹脸。
其余的几个每天跟着柱子上街找活。
偏偏那周得禄又是个善人,他可怜这些孩子,粮店的苦力竟不再请别人,就让他们五人包了。
吃饭的人虽多了,却不见打饥荒,反而更加有余了。
庞有计的口袋鼓了,就不再啰嗦要赶人,只是时常抱怨,住的地方太紧张。
柱子不愿意大哥不快,他早已有了主意。
小庙旁边不远的那片竹林,他已经惦记很久了。他要在那里盖自己的房子。
他努力着。
他时常带着几个兄弟去打猎。老三善于做买卖,能把猎物换成钱。老四本来就会硝皮子,他又教了教,就又添了项营生。老五手真巧,那些不好卖的兽皮,她缝缝补补就成了帽子、鞋子、甚至衣服,也能卖钱了,还能卖不错的价钱。老六、老七,年纪虽小点,但从不偷懒。柱子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过年了,城里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有时还有烟花。
庞有计很高兴,竟然多掏了些钱出来,买菜买酒,也买了点小炮。
七个人团团坐在小庙前,竹桌上摆满饭菜,篝火上烤着野味,烟熏火燎处,竹杯往来,笑声盈盈。又伴着烟熏的咳嗽,火燎的眼泪。
柱子还是第一次这样喝白酒,觉得辣辣的并不太好喝,没喝多少就有点晕。但他看见大哥兴致很高,就努力地陪着。
喝着喝着,老三突然哭了,他哽咽着说:“自从逃难以来,就没有过过像这样的日子。这段时间,跟着二哥才又有了家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他举着杯子站起来冲着柱子说:“你以后不是二哥,你是我们的大哥。”
另外四个也都站起来喊:“对!是我们的大哥。”
柱子笑骂,“喝傻了”,他指着庞有计说,“大哥在这。”
庞有计讪笑:“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柱子有点多,便说:“不如我们一块结拜了。”说完便带头向庞有计拜去。
老三想要说话,却被五妹拽拽了衣袖,便不再开腔。
于是大家一块拜大哥。
庞有计又高兴了,便又撮土为香,饮血为盟。柱子提议以年龄论大小,大家却不干,公推柱子为二哥。
喝了酒的柱子,话有点多,看见老五就又想起了秋荷,就对老五说:“二哥给你起个名字吧!”
老五高兴地拍手:“好啊,好啊!”
“就叫秋荷吧。”
大年初一,柱子带着兄弟们去给周老板拜年,得了些年钱,还得了些腊肉,大家都很欢喜。晚饭的时候柱子向大家表达了自己准备盖房的想法。
庞有计正要出声反对,却又忽然哑住了,因为,他有了更好的主意。
大年初二,柱子开始带着兄弟们建房。竹林旁的那块空地很大,可以盖很多房子,地面又平整,土质也好,承载力也强。小时候,柱子曾看父亲盖过房子,似乎也不怎么难,主要是夯地、打地基比较麻烦。但现在人多,这些就都不成问题了。
夯锤,他已经选好了。小庙不远处有个小村旁,有个废弃的大磨盘,估计少说二三百斤重,正好用来夯地。还有一个大青石轱辘,可以用来碾压地面。
他带着兄弟们用竹子为杆,一天功夫,他们就把地面夯得严严实实的。
夯地是个辛苦的活,又讲究配合。老四的爸爸曾当过纤夫,所以老四会唱川江号子。他就唱:“兄弟伙哦!沉下腰哦!绷紧腿哦!往上举哦!举过头哦!往下夯哦!
柱子拉过纤,听过别人唱,就跟着大声地应:“嗨吼。”其他人也跟着应“嗨吼。”
歌声中,肩膀上的竹竿竟似乎轻了很多。汗水洒落在黄土,歌声飘散在竹林。
秋荷笑盈盈地站在旁边,盯着老四看。当大家停顿的时候,她赶紧递上那清凉的毛巾。
大年初二,他们开始挖沟填石。码头旁边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头,他们用箩筐去背。老三帮老四改了改川江号子的歌词:
(领)咳呀呀咳咳,(合)咳咳
(领)咳呀呀咳咳,(合)咳咳
我们兄弟(合)咳咳
娃儿多哦(合)咳咳
常遭白眼(合)咳咳
人欺凌啊(合)咳咳
跟起二哥(合)咳咳
盖大房喽(合)咳咳
我们娃娃(合)咳咳
要自强哦(合)咳咳
青山青嘞白云白呦(合)咳咳
长江后浪推前浪哦(合)咳咳
烈日下头撒汗多哦(合)咳咳
美好生活靠二哥哦(合)咳咳……
日上三竿,长江边上,太阳毒辣,汗如雨下,但歌声却带来些许清凉。秋荷抱着一坛子水,一个破碗,跟着他们,又不时地给柱子和老四喂水。
老三就不乐意了:“哎哎,秋荷,你咋子光给二哥、四弟喂水哎。二哥就算了,我不敢比。未必你四哥是哥,你三哥就不是了啊。”
秋红红了脸,却赶紧倒了水递给老三:“小心呛死你!”
大家都笑,柱子闷着头乐。
他发现了人多的好处,就又想起了《增广贤文》里的一句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世上最难得者兄弟。”
傍晚的时候,用来做地基、埋墙角的四处深沟,都挖好了。他们将买来的四根直木分立四角,用青石填沟。
大年初三,开始拌泥。先取优质黄泥,打碎。又将稻草、头发剁碎拌匀,接着灌入糯米汤,接着带着兄妹五人边踩泥边唱歌,感觉泥巴粘稠的时候,开始灌泥,边灌边夯。大家又打起了泥巴仗,秋荷慌慌张张地摔倒在泥巴里,成了“泥荷”,大家都笑得弯了腰。
正月十五的时候,他们的房子已经初具雏形。大家干得很辛苦,但玩的也很开心。
只有庞有计不曾参合这劳作的快乐,但他也曾不出门,只待在旁边看,又不时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