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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平舆城中,校场之上,沙尘飞扬,杀声喧嚷。
魏延一身甲胄,手中执鞭立于台上,大声喝道:“举盾!”
台边三具大鼓之旁,各一名力士手中操着两柄四尺长的大鼓槌闻声对着鼓面奋力敲击。
“咚!咚!咚!”,三阵沉沉鼓声有节奏地从台边向校场中传播而去。
校场之中,两千刀盾手听到鼓声急忙持盾而举,一瞬间整个校场之中两千面黑铁大盾布满校场之上。
魏延目容冷肃望下台下,眼神中露出一丝布满,扬鞭喝道:“举盾于鼓声之后者,出列!”
刀盾手行列之中,数十名队率在行阵之中穿越而过,将一名名方才举盾迟缓的刀盾手拉到行列之外。
“举盾不整者,出列!”,魏延大声又喝道。
一如之前一般,又有几十人被拉了出来。
犯错之士卒被拉出列在阵前,知晓身后都是同队队伍之人,面上露出羞赧,又有惧怕之意。
“每人五记军棍,各自队率执刑”,魏延冷冷说道。
各自队率闻言从台上每人捡起军棍,走到各自队中犯错士卒身后,举起军棍来,狠狠抽了下去。
整个校场之中雅雀无声,只有冷冷地军棍击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
“刀盾手回列”,魏延冷声喊道。
受刑的刀盾手面露痛苦之色,听到魏延这话,心中微微轻松起来,有条不絮的返回了各自队中。
“队中有受刑者队率,每人十记军棍,各军侯执行”,魏延肃容而道。
各队率走到各自军侯之前,各军侯面无表情取过军棍,走到属下之后,狠狠抽了十记军棍。
魏延目色严厉看向各军侯队率,扬鞭冷声说道:“公子仁爱,不以尔等从前为盗为贼,钱粮衣器,与诸军一丝不差,尔等还不铭感五内,用心操练!”
“军中自有军规,收齐尔等从前散兵游勇之气,战阵之上,害得只是自己”,魏延狠狠而道。
“是”,众队率与军侯提声应道。
“回阵中各自操演战法,分队而练”,魏延扬鞭命令道。
众队率听令而下。
魏延回头正打算与几名军侯商议部曲间操演之事时,一匹飞马从校场之外飞奔而入,大声喊道:“魏将军,公子有急事命你马上去太守府”。
魏延闻听骑士大喊,言语颇急,立刻从台上疾步奔跃而下,翻身上马向太守府中奔去。
魏延乘马飞驰而过,不足半刻已到太守府前,门吏见魏延而来,急忙引他而去。
“延见过公子”,魏延大步而入,见到袁耀,躬身行了一礼,方才轻喘了口气。
“文长且坐下歇息”,袁耀见他额头有汗,闻声轻扶魏延落座。
一旁李丰,苌奴落座另一侧,李丰见魏延已来,开口讲道:“探马来报,曹军已占比阳,舞阴二城,城中西凉骑兵已撤回宛城而守,李严有密信来报,张绣愿将嫡子张绣为质,送入寿春,请公子派遣援助助他守宛”。
李丰顿了口气,见魏延开口欲言,打断道:“曹操已率中军从穰城而发,曹军先锋已驻淯水北岸,夏侯惇心中已是不耐,督前锋渡河而攻”。
“襄阳未曾出兵援张绣?”,魏延听到此言凝目问道。
“襄阳确如公子之前所预,不曾出兵援助张绣”,李丰叹气而道。
袁耀目色沉波,见李丰已将消息叙尽,便望向魏延问道:“我欲救援宛城,将军以为可否?”
魏延心中犯愁,直言而道:“以我军战力,若据守宛城也是可守,只是”。
“只是如何?”,袁耀扬手而问。
“舞阴,比阳虽是小城,不过扼守要道,若欲救援宛城,必先取二城,可如今曹军已占,若奋命坚守,纵然以数倍兵力而攻,也非一二日可下,到时曹军援军必至,我军也难达宛城。况且宛城张绣部下多是西凉骑兵,不善守城,曹操若攻,真不知张绣能守多久”。
魏延讲毕之后,伏身拜道:“末将以为,舞阴,比阳乃汝南门户,必不可失,末将愿领军五千兵马死力攻下二城,守此咽喉要道,至于宛城中的西凉铁骑,还望公子莫要过于执着”。
魏延心知袁耀救援张绣只是为了宛城的西凉铁骑,只是张绣执着宛城,而舞阴,比阳已失,短时难到,仅凭张绣若要守住宛城,宛如登天。
“以文长之意,若要救援宛城,须兵贵神速,而舞阴,比阳非我所有,急切难下”,袁耀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是,云梯对楼平舆皆无,况且短时难造,道路又崎岖难运”,魏延沉声应道。
“若此二城墙之上悬索可攀,将军可一鼓而下否?”,袁耀将魏延扶起,嘴角泛起笑意。
“如不能下,延提头来见”,魏延不知袁耀话中何意,但是若有登城之法,自忖一鼓作气下此二城并非难事,因此自信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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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之中,张绣率领西凉铁骑后撤了回来,忙命人将城中医师召集起来,为受伤的将士医治伤口,又派人置办了些酒食犒劳士卒。
忙完诸事之后,天色已晚,张绣方才乘马回到了府前,又有士卒上前报到,曹军又派人送了一封信而来。
张绣展开竹简而看,只见上面写着曹军大将夏侯惇将西凉将士骁勇善战,不忍见白天阵亡之西凉军士暴尸荒野,特命人已将尸首收敛,现已送至城外,希望张绣能派人取回安葬。
最后又提及,曹操宽仁爱才,张绣若降定得重用,且可保全麾下将士性命。
张绣将竹简收起,脸上露出迷茫之色,不知何去何从。过了半晌方才缓过心神,领了五百兵卒向城外而去。
宛城之外,已立了一队曹军,身不着甲,手中亦无兵刃,为人一人只穿了一身常服,黄面细目,正是于禁。
张绣率士卒而出,看到曹军身侧摆放的数百具西凉军尸体,又深深望了一眼于禁,翻身下马走到于禁身前,拱了拱手谢道:“回禀夏侯惇,绣在此谢过将军高义”。
“夏侯将军今日与将军一会,心中敬慕将军之勇,特命我转告将军,曹公高义,爱将慕才,还望将军早日归顺”,于禁拱手施礼劝道,语毕之后,开口又道:
“夏侯将军若欲攻城,旦夕可下,只是不忍伤了将军麾下将卒,且容将军思虑几日,且曹公大军再有五六日即到淯水,还望将军明白良将择主的道理,勿要不智”。
于禁话中有软有硬,最后一句中含了一丝威胁之意,说完之后浅浅拱了拱手转身向后退去,只余下张绣在冷风中呆立了半晌。
之后两三日内,曹军果然如于禁所言,只在淯水南岸驻起营来,也不进攻,似是等待曹操大军而来。张绣心中却慌慌无定,每日派人探听汝南消息。
“将军,曹军自傲不攻,此乃良机,公子兵马不日即到,到时将军可保,宛城亦可保!”,李严见张绣举棋不定,心怕他举城而降。又知张绣心系宛城,每日以‘宛城可保’之言劝告,意图稳其心神。
又过一日,夏侯惇又送进信来劝降,直言两日之后曹操既至。
张绣看过信后心头不安,犹豫半晌,方才去寻贾诩。
“先生,宛城可保乎?”,张绣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将军比之吕布如何?”,贾诩微微问道。
“绣不如吕奉先”,张绣失落道。
“宛城比之兖州,孰大孰坚?”,贾诩继续问道。
“天壤之别”,张绣失神而道。
“西凉铁骑不善守城,前番一败,又折损了不少将士......”,贾诩低语而道。
“明明太师在时,我们凉州铁骑威震天下,纵是关东诸侯亦如猪犬”,张绣握拳而道。
“纵然太师被害,有先生良谋,我等亦能反攻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张绣目中泛起回忆之色,似是想起昨日荣光,随即伏身痛苦问道,
“为何太师死了?”
“为何牛辅将军死了?”
“为何李傕郭汜死了?”
“为何叔父也死了?”
“凉州以东,只余下宛城你我,和这两千西凉将士”
“我西凉铁骑何以竟落得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