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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洗冷水澡?”
“呃……”
面对袁生涛的质问,张一帆干笑几声,他确实是在洗冷水澡。因为他实在太困了,开了热水被热气一蒸,更想泡浴缸里不出来。他自己也觉出来状态不太对,又怕袁生涛担心,所以想冲冷水澡清醒下,哪知刚打开冷水,袁生涛就哐哐砸门。
“热水坏了……阿嚏,我有点冷,涛子,”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担心袁生涛去检查,捂着鼻子半真半假打了好几个喷嚏。
关心则乱,张一帆的身体重要,袁生涛没时间去验证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一个跨步冲到床边,扯了被子先把人裹严实再说。
张一帆则趁机后退进浴室,将浴室的电暖打开,热水器要是和电暖器一起坏掉,又一起好,可信度就太低了。
袁生涛用被毯把张一帆裹起来,拥着他往床边走,步子刚迈开,听见门口传来咳嗽声。两人这才发现卧室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林晓静、白子杨等人正立在门口,林晓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白子杨则捂着雷鸣的眼睛,他真把雷鸣当孩子了,果体什么的,少儿不宜。
“……”
看到他们几个,张一帆脚下一踉跄,差些踩到袁生涛脚上。
我滴个乖乖,他们几个刚才肯定看到他趁袁生涛拿被子开浴室电暖的动作了!尤其是那个林晓静,人精似的,一会儿得想办法把这件事给瞒过去!
张一帆正胡思乱想着,忽觉脚下一空,腰部被人用力一抬,整个人横空而起,吓得他赶紧搂紧了袁生涛的脖子。
“涛子,你干嘛!”
袁生涛把他打横抱起来——非常标准的公主抱。
“怕你着凉。”
“我身上裹着被子呢——”
“脚凉。”
“……”
地板是自动制暖的,怎么可能会凉?张一帆本想反驳,只是这会儿门口那几个人都在用一种意欲不明的暧昧眼光瞅着他,着实让他有点尴尬。只能把头埋在袁生涛肩头,小声地嘀咕:“这么多人呢。”
袁生涛凉凉地扫了门口众人一眼。
看戏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滚!
包括林晓静在内都接收到了来自袁生涛的无声的威胁,这个耸耸肩,那个偷笑两声,自发退出去为这两口——阿不,是三口之家腾地方。
唯有始终被捂着眼睛的雷鸣在状况外,扒着白子杨的胳膊纳闷地问:“白大哥,你为什么要挡着我的眼睛,怎么了?大家在玩捉迷藏吗?”
“咳……是,在玩捉迷藏,袁大哥和一帆哥还没藏好,我们先出来。”
“那白大哥你松开我呀,我当鬼,自己捂着,你们快去藏。”
“……嗯……我和你一样。”
“啊?两个鬼呀?”
“对,两个鬼。”
“……”
随着卧室门关上,两人的说话声渐渐低下去,张一帆这才把脑袋从袁生涛怀里拔出来,他已经被放到了床上,只不过是以半边身子挂在袁生涛的身上的亲密姿势完成该动作的。
许是憋得有点久,他的脸红扑扑的,倒真添了几分刚洗完热水澡的红润感。
“涛子,出什么事了?”
袁生涛砸门,众人闯进卧室,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张一帆心想。
“没出什么事。”袁生涛轻揉着张一帆冰凉的脸颊,心疼地说,“热水器坏了怎么不说一声,冲冷水澡感冒了怎么办?”
“哪儿就这么容易感冒。”张一帆说着打了个喷嚏,他忙揉揉鼻子,挥着手说,“没事的,真没事的,涛子,你不用担心。”
袁生涛叹口气,捉住张一帆的胳膊塞回被子里:“还说不会感冒?不感冒你打什么喷嚏?”
“嘿嘿……打喷嚏不是正常的吗?鼻子痒痒,就会引起打喷嚏呀。”张一帆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袁生涛真想丢给白眼给张一帆,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自己不心疼,他可见不得他受一点点苦。
“你还没说怎么了。”怕袁生涛继续纠结洗冷水澡的事情,张一帆连忙扯回话题,“别说没出什么事,我可不是傻子。没出事,你干嘛砸我门,他们干嘛突然都出现在卧室里啊?”
“确实没出什么事。”袁生涛淡淡地说。
“我不信。”袁生涛越是这样说,张一帆越觉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去问他们啦。”
说着还真要下床,全然不顾自己此时完全不方便与外人对峙。
袁生涛哪能让他去,将人拉住按到床上:“行,我说,我说行不行?”
“不许骗我。”张一帆趁机提条件。
“嗯,不骗你。”袁生涛抓起床头的毛巾,半跪在床边帮张一帆擦头发,“就是去问林晓静,你也得穿上衣服去啊,总不能光着身子就去找他吧?”
“谁要去找林晓静啦。”一提到这个名字张一帆就炸毛,“我可以去问白子杨啊,再不济还有徐荣。”
袁生涛失笑:“是是是,你先别乱动,我帮你擦头发。”
张一帆老实了,他最喜欢洗完澡让袁生涛帮他擦头发了。其实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家里有瞬干机,洗完头用瞬干机在脑袋上一晃,多少水分都能瞬间蒸干,对人体无害又方便。只是袁生涛按摩头部的手法实在太好,每次都让他舒服地想要窝在袁生涛怀里好好睡一觉。
想到睡觉,张一帆打个哈欠,困意又袭了上来。
袁生涛皱皱眉头,半捧着张一帆的脸颊,俯身问他:“一帆,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嗯?”张一帆困意朦胧,一时没明白袁生涛的意思,“什么怎么了?”
“那些噩梦是怎么回事?”
“噩梦?”
张一帆愣了愣,精神稍微清醒了些。
“涛子,你说什么噩梦?”
袁生涛扫了眼盘腿坐在床角,一直托着下巴看戏的袁有凡。
说来也奇怪,打袁有凡出现,张一帆就自发地将袁有凡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纵然人为父母天生具有舐犊之情,可人同样害怕改变,尤其是当赖以生存的环境发生突变,迫使人不得不为之作出相应变化的时候,普通人总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焦虑与不适应。譬如当一对新人打算走入婚姻,可能会因为对未来环境的改变的不可确定性而产生焦虑感,从而引发婚前恐惧症。又比如当一个家庭要迎接新的生命,许多母亲会在欣喜的同时对担忧未来所要面临的压力,而患上产后抑郁症。
他们是做好了准备要养一个人工智能当孩子,可这个准备过程原本长达数月,现在突然缩短为几天,不,应该说完全没有准备时间。拟人类胚胎突然变成一个两岁的孩子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正常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就算是接受了,袁生涛认为,也不该像张一帆这样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将对方视作己出。
他非常好奇这件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张一帆,直到林晓静推测出袁有凡很可能有控制人心的能力。
袁生涛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大自信,认为袁有凡绝对不会伤害张一帆,就像张一帆完全将袁有凡视作亲生孩子一般。或许,不知不觉间,袁有凡就已经控制了他和一帆也说不定。
就比如此时此刻,张一帆的眼睛里只有他,完全没有将注意力转向坐在床角的袁有凡,明明在进浴室前,他还万分紧张袁有凡。
是袁有凡有意创造出一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还是张一帆真的没有看到袁有凡?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没看到,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对一个小生命从细心呵护到不管不问。
但如果是前者,那么这场谈话的可信性能有多少呢?
他还有必要和张一帆聊那些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