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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未定脚下的土地突然出现裂痕。等未定反应过来时,底下那食人花一般的植物已经将那块土地和她一起咬了起来。
但在这一瞬间,飞坦就将未定从那简直要黑到滴出水来的植物嘴里抢了过来,万万没想到连这种植物也能喷出那种黑水。
也对,没这黑色汁液怎么能消化食物呢?这些植物肉食化后着实恶心。
飞坦险险避开,但抱着未定腰部的手无可避免地即将和那汁液相撞。
恰在这时,未定刚刚反应过来,直接下意识地将手覆盖在了飞坦的手部,尽管她后知后觉地将袖子牵扯下来一点,但还是有一指甲盖大小的手背部分被溅到了。
未定的脸色霎时白的可怕,几乎是瞬间就忍不住将头狠狠地撞在了飞坦的胸膛上,另一只手也狠狠地抓着飞坦的衣服不放手。
剧烈的喘息声和强忍的呻-吟声让飞坦有些心惊。
但好在这种地下植物的汁液没那些专门甩汁液的植物厉害,仅仅将未定的手腐蚀掉了一块皮,并不会像旋律之前描述的那般可以将人的血肉直接腐蚀掉到最后仅剩骨头。
如果真这样,“食人花”岂不是还未能品尝到食物的鲜美就消化完了?
若这一切都是《黑暗奏鸣曲》搞的鬼,那真是够恶趣味的。也无怪乎团长想要了。
原本还有些恋战的飞坦忽然就没了继续拖下去的兴致,直接将未定交给了旋律,自己在前方开路。
汁水什么的无需害怕,躲开就好,躲不开就当是刺激一下,他飞坦从不怕这种疼痛。
地下的植物,只要胆敢再来,就让它同这黑色的土地一起四分五裂。飞坦不再在两人隐藏实力,不再想着观察未定能力的心思而慢慢行动。
原本这般地速战速决才应该是自己的风格。
未定有很多秘密,未定很让人好奇,未定应该去探究。
但这些都比不上未定刚才的那一下。
那是飞坦此生第一次被弱者救助。
虽然很会隐忍,实际上很怕疼痛的未定居然能毫不犹豫地挡去。飞坦想不出是为什么。她都那样死皮赖脸地把自己叫来当保镖了;她明明毫不担心飞坦的安危;她明明那么柔弱……
他明明无法容忍她被其他的什么,哪怕是植物给伤害!
即使真要对未定下手,也一定是他,而不是这些不自量力的植物,不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黑暗奏鸣曲》!
一时间,飞坦化身修罗。
之前还十分嚣张的各色植物在他面前犹如螳臂当车,每个都在旋律未能看清前就被飞坦肢解了。
到后来,这些植物都像是有了人性,居然学会了逃跑,这使三人进入房间的时间至少少了一半。
然而房间里的景象堪称地狱。
那是一间从外面看很小,像是个普通小神社式样的小木屋。
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间屋子是长条形的,他们看到的小木屋只是冰山一角。乍一看去,屋子的尽头居然无法为目光所及。
但三人的目标——《黑暗奏鸣曲》倒是大大剌剌地摆在了离门口五米的位置。
整个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用来放置《黑暗奏鸣曲》的木质桌子,摆放在房间两侧木质墙壁的各个乐器。
巧合的是,乐器有很多个,但是从种类上来说只有四种——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琴,恰好就是能用来演奏《黑暗奏鸣曲》的仅有的四种乐器。
这一巧合让旋律想到了当初加入这个选拔的条件:必须要会演奏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琴中的一种,而旋律会的,正是长笛。
三人在进入房间后就关好了门默默站在一个角落里,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眼前的情景太过诡异和可怕了。
摆放《黑暗奏鸣曲》的桌旁还有一个小凳子,也是木质的,只是上面的纹路已经被血濡染了一层又一层,将木头的纹路刻染得极为可怕。这种染法就像是每天往这个凳子上灌溉鲜血,不予擦洗等它慢慢凝固。
而凳子周围的血液也是多到无法形容,就像是一个血池,即使是现在,地面上还有颇多从凳子上流淌下来的流体血液。
这都来源于凳子上的那位演奏者。
那位演奏者已经不成人形了,
他并没有如未定三人这般用耳麦塞耳,但耳朵处的大量血液标明他已经失聪了。
他端坐在凳子上,面对着桌上的有着黑色封皮,已然翻开的《黑暗奏鸣曲》,奋力地拉着一把小提琴。想来一路上被未定三人隔绝的音乐声便是如此。
他的身体像是一块蛋糕一样从内部坍塌了,勉强维持住的身体连个人形都没有。
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可怕的过程,演奏者的身体已经彻底坏死了,他的腿部似乎彻底烂掉了,不断地往下淌着血水和一些细碎的肉沫。但因为黑色西装裤的遮挡,三人仅能看到他的腿形可能与他原来的样子完全相悖了。
西装裤变得松松垮垮,小腿的部分像是竹竿一样细,完全撑不起任何东西,而唯一能窥见的脚腕处,居然是森森的白骨!像是其他的血肉都自动脱离了他的身体一般,那白骨上干净得可怕,只看这一部分,还以为他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再往上,演奏者的臀部也变得棱角分明,将西装裤撑出了一种畸形的感觉。
而他的腹部也像是坍塌了一般,显出一个凹陷的范围,似乎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连上方的肋骨的形状也能从那白色的衬衫的皱褶窥探一番。至于那身西装……早已被血濡染得没了原本的形状。
之所以判断他还活着,是因为他那双手还在演奏着,一丝不苟地拉着小提琴,他的胳膊还搭着小提琴,寻找着最佳的角度。
他全身最为完整的地方只有那对手臂和双手。他连颈部的皮肤都开始脱落了,露出皮肤下方狰狞的血色,他的脸早已血迹斑斑,有的部分已经显露出骨头,连嘴唇都已经分裂开来,像是几块红色的碎肉组合起来一般。
然而他的眼部还是完好无缺,一直兢兢业业地盯着《黑暗奏鸣曲》,在未定三人开门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这便是最可怕的地方。
《黑暗奏鸣曲》只需要他用双手、双臂、双眼来演奏,所以这几个部位都比较完好,没有被《黑暗奏鸣曲》侵害,而他的其他部分则是被毁灭殆尽。
“太过分了。”耳麦里突然传来的未定的声音让旋律终于回神。
“怎么办?”旋律只能询问这里武力值最高的飞坦了,她已经被震撼得连动不敢动了。
飞坦并没有回答,只是瞬间抛出一把小刀,将演奏者的脖子切了个干净利落。原本就没有多少皮肉支撑的颈部也就顺势而断。
演奏者的头干净利落地掉到了地上,小提琴和他的身体也像是积木一般零零散散地撒到了地上,与周围的血色融为一体。
在观察得出没有什么陷阱的结论后,旋律在飞坦的“建议”下,主动走上前去,准备获取《黑暗奏鸣曲》。
然而这时,木屋深处的黑暗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三人一齐停下,却见又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他全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走得却很癫狂,脚步虚浮,仿佛神志不清。
而他的面部的表情也确实如此,满脸的痴狂,对三人视而不见。
未定朝对方叫了几声,怎么也得不到回应:男子的嘴动都没动。
“他被人弄聋了。”飞坦皱着眉,不悦地指出了这点。
旋律应声看去,赫然发现男子的耳旁有血,其中一只耳朵还被人给暴力割除了,就像之前演奏的那个人一样。
“还有摄像机。”未定也冷静下来,给两人指了三个地方。
这间屋子里有三台隐匿在黑暗中的摄像机,原本只是固定地拍摄着原先那个演奏曲谱的人,并且伪装良好,现在却因为新的演奏者的出现而转动起来,用镜头捕捉着那名西装男子。
男子疯狂地走到桌前,兴奋地翻了翻曲谱,然后癫狂地跑到房间的一侧,选定了一把竖琴,坐在凳子前演奏了起来。
至于凳子上的前任,他只是粗暴的用脚踢开,像是扔垃圾一般扒到一边。
随着演奏的进行,他的皮肤开始溃烂,流出可怕的血红色的脓血。可即使这样他还是那样一脸狂热,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苦。
“《黑暗奏鸣曲》不是听不到就没事吗?”未定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不到的前提是那个人没有演奏,这个曲子是既不能听也不能演奏的。”
“恐怕就是因为担心又演奏又听会更快地消耗身体才将他们的耳朵都弄聋了吧。”
作为一个擅长并喜欢虐待他人的人,飞坦瞬间就猜出了这里的布置。
而他也用肉眼不可见的地步直接从黑暗中拉出了又一个西装男子,同样的耳朵被利器毁坏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的行为违反生物规律。这里并没有人当场逼迫他们,他们却都想要去弹奏那能让他们生不如死的《黑暗奏鸣曲》。”飞坦用脚踩断了第三个西装男子的小腿才阻止了这人奋力扑向桌子的举动。
而这一举动似乎救了这人,这人的目光终于清明起来,不再有那种可怕的狂热。
他看着三人,似乎说了什么。
但无奈三人戴着耳机,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的唇语。
他双耳失聪,即使三人说话也听不到。
双方的交流全部被那可怕的《黑暗奏鸣曲》给隔绝了。
飞坦二话不说就打算直接杀了凳子上的那第二个西装男。
然而未定用自己已经受伤但暂时止住血液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旋律则是快速地跑到演奏者旁边,奋力地将其从桌子那边拉开。
“既然他们可以恢复正常,那就不要杀掉了。”未定是这样解释旋律的行动的。
然而将演奏者拉扯开的旋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定定地站在桌前,用双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曲谱。
被拉扯开的第二个西装男正准备扑向桌子就被飞坦一刀砍倒。这次飞坦记得未定的嘱咐,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其小腿砍断了一只。
算是还未定这个旅团成员的人情吧。飞坦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杀人*。
可是下一秒,旋律居然动手翻起了桌上的曲谱,那神情和之前演奏的人毫无二致。
“旋律?”
未定的呼叫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