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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兮一松手,食盒落地,啪的一声闷响,散落了一地的糕点,还有碎了的瓷片以及水果羮。
东凡将南楠打开,张曦兮疼得咬牙“你神经病啊~”
东凡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瞳眸沉了沉“这个玉钗,是谁给你的?”
南楠脸色有些奇怪。
“醉塌阁青言”张曦兮毫不隐瞒的说出来,南楠脸色霎时间有些阴沉“你见过她?”
“废话!”
南楠白了她一眼,抬手伸出手掌“给我。”
“什么?”
“玉钗!”
“凭什么。”
“你……”南楠差点直接去抢,要不是东凡拦着,南楠就要直接动手了。
张曦兮从发间拔下那个玉钗,一头黑发散落,垂到腰间,她随意的将玉钗把玩在手中,淡淡问道“你们护法,都那么薄情吗?”
“不是!”南楠下意识的反抗,这两个字铿锵有力,仿佛想要证明些什么,就连东凡,都对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张曦兮扯了扯嘴角,将发钗扔给他“她既然将这东西赠予我,就是想让你看见它……”
却在下一刻,南楠顷刻间将玉钗粉成碎末。
张曦兮还真的去问西辰了,西辰想了想“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护法是不是都是这样薄情寡义的。”张曦兮说的理直气壮。
西辰默,不得不纠正她这个错误的观点“我不是,阿南也不是。”
“你如何证明南楠不是,他将青言丢弃在那种地方……”
西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闭嘴“那是你不了解事情原因。”
那年南楠十六,那一年是阮珞继位教主的那一年,也是前教主去世的那一年。
青言,只不过是南楠手下很普通的一位女细作,培养的方向就是青楼,小小年纪见惯了黑暗,遍体鳞伤也是从小熬到大,每日守着枯燥无味的规矩在暗殿里不见天日,就像囚犯一般。
与众多青楼细作一样,她接受生理上的教育,学过很多年幼本不该接触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青楼女子!她变的麻木,变得冰冷,就像哑巴与聋子那般不言不语,成为无条件服从命令没有灵魂的木偶。
青楼细作有十八个,各个貌美如天人之姿,她们知道的主子,除了教主,就是南楠。
青言犯错,因职业用处她们受罚身上不能留伤痕,那天南楠路过,恰巧看见她奄奄一息的在刑房中躺着,冰冷的目光是一种很纯粹的冷,没有一点儿怨恨悔恨仇恨和不甘,不带丝毫情绪,就像一个圆润的鹅卵石那般没有棱角的甘愿。
南楠很欣赏她,留了药粉,还给她请了两天假让她休息养伤,或许是南楠很温和的缘故,让青言在冰冷的暗殿里见到了来自人性对于她的关怀,尽管很微弱。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青言小心翼翼的爱着南楠,但是南楠每次进暗殿,她却不敢抬头看他。
青言开始故意犯错来引起南楠的注意,她成了那一介青楼细作中,最难管教的一个,她开始有了理想,她开始做梦,她有了追崇的灵魂。
几个月后,她被分到梓潼楼,走的那天前夜,她给南楠端去茶水,说她不想离开魔教。
南楠问为什么。
她说她放不下。
南楠不是木头,他也是接触过男女之间的情爱,否则他也不会专管青楼细作这一方面了。
他懂。
南楠重新教她认识自己的身份,她不服,竟大胆到去找教主……
后来她喜欢南楠的事,就传开了,铺天盖地的渲染整个魔教,这是大忌!
仆喜欢主这种事情虽常见,但向来被禁止,身份的隔阂与缠身束缚的规矩是最大的鸿沟。
教主下令,处死青言,禁闭南楠。
紧闭也只是个幌子,南楠也因此差点没被前教主给废了,僵持了一段时间,前教主突然去世,阮珞九岁接位,成为一个小教主,南楠就是南宫护法。
南楠当初违命,私下秘密将青言安排在梓潼楼,隐姓埋名过了一段本就该过的日子。
魔教有人想要利用青言这件事彻底将南楠弄死,便有众多人去调查青言,追捕青言,南楠为保青言安全,安排她假死,后又把她调去了淮江!
讲完这个不算长的故事,张曦兮愣了半晌,西辰叹了口气“所以说,阿南他不是薄情寡义,他着实是良苦用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不是因为前教主死的毫无征兆,南楠瞒天过海的事一旦被查出来,那就真的永无翻身的可能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把青言接回来?”
西辰发现张曦兮真的是脑子缺根筋啊,他都懒得解释了,他反问道“你提着食盒要去那儿?”
“琉璃院啊,听说阿珞昨天回来了,好像心情还不好。”
“你进不去。”西辰果断一盆凉水浇下去,笑道“我和你一起,你才进的去。”
张曦兮冷冷的鄙视了他一眼“要是阿珞不同意,你会怎么样?”
“我……我没想过!”
张曦兮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阮珞一整日都在房间里,除了饭菜不准任何人进出,连东凡不让进了。
离王府那边也寂静的很不正常。
这俩人,是吵架了吗?
据调查,在阮珞在房间里消失后一段时间,然后莫名其妙的跑向木月山,而夜潇寒也是在去了霹雳堂,回来后变成这个样子,并且,阮珞没有去霹雳堂,霹雳堂堂主是云山凌云师尊,那天他的确去了霹雳堂跟夜潇寒见面。
可靠的调查消息就这么点儿了……
苏樱尚在消失中。
问题是不是出在霹雳堂?
其实那天阮珞和夜潇寒并没有碰面,他们只是各自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苏沫提供的药粉,就像幻醉,不过做了调整,将人内心处埋没的一段恐惧幻想以真实的梦境呈现,除了药粉,还需要催眠和麻醉!
这种价值连城的药粉,也就苏沫拿的出手,舍得用了。
阮珞因为腰间匕首而失血过多丧失对毒药的抵抗力而看到梦中的夜潇寒信以为真。
夜潇寒因为吸入霹雳堂过量的药粉而看到梦中的阮珞信以为真。
……
程少七摊躺在草席上,破败的木屋摇摇欲坠,身上斑驳陆离的血迹星星点点,呛人的发霉的气味恶心的充斥着脑海,他欲动身,呕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陷入死昏迷!
苏沫就站在他床边,冷冷的探了探他的脉象,眉目拧成了疙瘩“就是他,拿命保着假安葵?”
身边黑衣人恭敬答到“是,他用身体做盾,挡下了数十枚银针!”
安葵眉目沉了沉,抬手将程少七扶起,盘腿坐于他身后,锁血脉,流真气,两掌下去,半刻钟后,程少七身上数十枚针被纷纷逼出来,顿时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来。
黑衣男子突然半跪在地“主子,何必要自损内力来救他?”其实主子你自己内力本就不深……
苏沫过度消耗,脑袋一昏,黑衣人抬眸间,她仰身向后躺去,黑衣人忙接住她。
苏沫气血乱掉,黑衣人搭上了她的脉搏,不得不耗费功力来救她!
洛疏远跌跌撞撞跑到离王府,话还没说出一句便昏到了离王府门前……
明日皇帝祭天,今夜天公不做美,天上压抑的黑云滚滚,惊雷一道劈一道,闪电划过如见白昼,今夏雨水貌似特别多,那怎么随州就能大旱,鬼天气实在是怪异!
尽管雷云翻滚闪电霹雳,但是还是压抑的闷热,一丝风都没有,屋里暗的很,琉璃院早早便亮了灯,雨沙沙的下,不大也不小……
暗卫送晚饭的时候,敲了门没人应,很反常啊,暗卫咬了咬牙直接撞了进去,阮珞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双腿垂下去,昏在了那里!
东凡沉静的恐怖,青柯怒声问“你没见到她腰间的伤吗?”
自从昨夜教主跑回来,见过教主的就只有东凡一个!
东凡那时候进门只是看见她在吃饭,一点都没注意到她腰间的伤。
匕首较薄,伤口不是很深,以致抽出来后伤口暂时粘合在一起,维持了一段时间的供血流转,伤在后腰,这特么算是奇迹了!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还淅淅沥沥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那种,街道上却人群拥挤,今天皇帝祭天啊,并且小道消息传入民间,说离王今日也奉旨带离王妃前去随州等地安抚民情拯救那些灾民……
振奋人心的日子啊。
半夜的时候,夜睿浩荡皇队便启程去骡丘山永音寺,路程不算近,骑马去,大概午时能到。
夜潇寒随便找了个理由没去,这档口他不去没人敢说什么,万一离王殿下一个不高兴去随州平瘟疫这黑锅谁来背?
魏琳容算是彻底废了,没了依靠她也没了用处,因双手被断,太医接上只说要好好修养,一时间兰容宫竟如冷宫,魏琳容终日以泪洗面天天跪在御书房门口求彻查护国公府被屠门一案,几件事叠在一起,弄得夜睿烦透了!
雨淅淅的下着,琉璃内院影卫一身平民装扮高出阮珞半个身子,撑着一把黑伞,阮珞缓步走在骡丘山。
她想要出来,便偷偷的出来了,骡丘山永音寺是能静心的好地方,这里处处充斥着翠绿,山间弯绕路梯,安静朦胧,寺庙矗立在群山之间,融洽似纸上泼墨画,雨水将叶面洗的干干净净,潮湿的山间向下望去,郁郁葱葱的祥和淡薄在灰蒙蒙的天气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