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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馨道:“我并未同情这等蛮横刁民,而是在可怜大人您!”
张起皱了皱眉,哼哼道:“你今日说起话来怎么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吧?”
雨馨淡笑道:“我要走了,大人好自为之!”
张起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雨馨道:“我从哪来,便回哪去。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山野村林,可搭草舍。穷乡僻壤,可建瓦房。席卷盖,踏草床。与蚊蝇鼠蟑结友,与豺狼虎豹为亲。望君珍重,我将去也!”
张起见其去意已决,头也不回转身欲离。并未上前加以阻拦,静坐在地一言不发。
雨馨走出厢房大门,迎面撞上慌慌张张冲闯进来的铃铛。铃铛见她神色古怪,面向惊慌,便停下询问道:“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雨馨哀叹道:“回我该回的地方,去我该去的方向!”
铃铛听后,明亮的眸子一瞪,湿润的嘴唇一拉。手抓其腕,脚踏其履。面朝天,躯向地。俯身求道:“呼……姐姐,你别走嘛!你若离去,铃铛也不想活了。”
雨馨笑道:“难得吾妹一片心意,不如一同离去。可知那张起早已不同往日,如今的他心中满是邪念,脑中全是坏水。若继续死忠追随,早晚必将有一场血光之灾降临到你我姐妹二人身上。”
铃铛点头道:“的确如此,最近张大人总是神神颠颠的,近日来变化真是翻天覆地。我都快不知道他是谁了。”
雨馨道:“那你是同意了?”
铃铛噘着嘴摇摇头道:“不!我现在还不能走,要走也得跟着那人一块走。”
雨馨道:“那人是谁?莫非是名男子?”
铃铛嘟着小嘴巴乐滋滋的点了点头。那乌黑的睫毛就像水中弯月,圆润的脸庞犹如红花绿果。稚嫩的双手仿佛雪花飞舞,娇美的身躯如同孔雀开屏。
雨馨微笑道:“嘿!妹妹长大了,思嫁了是吗!”
“胡说什么呢?其实那是个女的!”
“鬼才相信呢。”
少顷间,房内那张起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慢悠悠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似昏昏沉沉,有气无力,双手垂直的侧放在两膝之间。披着凌乱的散发,浑身脏兮兮的血迹。一摇一晃、一瘸一拐。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东一西、一前一后。拖着跌跌撞撞的身板移至门框边靠在其上。
“你们怎么还不走?本官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张起似乎在厢房内隐约听见了这二人的对话,上来便直言不讳的说道。
雨馨听到后即刻转身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恭敬道:“大人保重,我将去也!”雨馨说完便扭头离去,径直冲向了宅院外的大门。
而铃铛却一直停留在原地,迁延观望着雨馨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着一缕恋恋不舍,脸颊上涌现出一丝忧心忡忡。
“你怎么还不走?”张起看着铃铛问道。
铃铛转过身来回道:“回大人,铃铛已经想好了,打算继续在此保护大人!”
张起冷笑道:“哈哈!只怕保护本官是假,守护你那心肝是真吧?”
铃铛听后浑然一惊,目瞪口呆的又问道:“什……什么?”
张起立刻面色一变,话锋一转,眨眼道:“嘿,没什么,本官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今日救了本官的命,便要好好的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钻石玛瑙,珠宝琥珀,都可以给你。”
铃铛嫣然一笑,道:“我什么也不需要,只想去找一个人。”
“我答应你,本官一定帮你找到他。不过我还会给你修建一座巨大的宅院,用泥混合,用钢打造。并且赐予你一车的馒头。”张起道完便走上前轻拍了她的左肩,又道:“记得当初收留你的时候,奶牙尚未退,胎毛尚未干。完全就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但时间不留人,一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之间你便成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呀!”
铃铛道:“谢谢大人夸赞,可我不需要这么多昂贵的东西。”
张起道:“要,要一定要!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铃铛答谢一声,便转身离开。她刚走不久,外面便冲进来几个冒冒失失的鬼差,一个个失魂落魄,衣冠不整。东倒西歪的跑了过来。
那小鬼差面色惊慌的失声呼道:“张大人!张大人!”
张起见后蹬鼻子气眼的,完全不想去正眼看他们,故意将身体转到了一边,张口问道:“你来做甚?”
小鬼差低头弯腰卑躬屈膝的摸了过来,后面的人也紧随在后。见四周花草均被踩踏,房前纸窗都被敲碎。回头迎道:“张大人!您没事吧?”
张起冷冷一笑,背对其咬牙捏嗓道:“哼!你还好意思回来?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人呐?”
小鬼差急忙摆出一副极度委屈的面孔,脸带着一丝苦涩,瞳划出一道泪痕。浑身满是演技,上下全是表情。挪动着嘴皮子开口嗲声道:“哎哟喂!大人,您又误会小的了,小的真是冤啊!”
“噢?这又从何说起啊?”张起不以为然的质问道。
此刻,一副全新的陌生面孔突然间主动迎上前底气十足的回道:“大人,您瞧瞧我们这一副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衣衫褴褛,各处都是打伤的痕迹,也不像是全身而退的模样吧。”
这一句雷利般的话语也不知是触碰到了张起的哪一跟神经,他一下就转过了身来,好奇的看了看,问道:“嗯!说得真好听,你叫什么名字?”
站在一旁的小鬼差忽然纵身上前一脚将那人给踹开,并骂道:“你谁呀你,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呢?”
那人被踹到了地上,不过很快便爬了起来,迅速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又上前道:“大人,我无名无姓,人人称我为猛虎,只因我常在山中靠打猎维持生计,射杀过不少猛虎,便得其名!”
张起见他:头戴一箬笠,足下踏草鞋。面色十分凶煞,身躯极为魁梧。手执三尺金刚斧,腰插木质雕翎箭。一看便不像是寻常的凡夫俗子。
张起非常满意,连连点头,拍手笑道:“嗯,不错!我看你比那小白脸要强许多,现居何职呀?”
那无姓氏人道:“回禀大人,先在营中效力充当步弓手。”
张起摇头道:“不错!就是委屈了点。本官看你相貌堂堂,满面英雄气,至少能统领十余人。欲加封你为新任鬼铺,接替那小白脸的职位。”
那小鬼差顿时面色苍白,急声上前求道:“大人,这可不行啊,我服侍您这么久了,您怎么能就因为一句话把我给废了呢?”
张起回头怒道:“你怎么还不滚啊?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小鬼差没用在说话,只是埋着头默默转身离去。而那无名氏面色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反而情绪更加严肃了,立即鞠躬答谢道:“那便多谢大人抬举了。”
张起点头笑道:“你看你没有姓氏,本官也不好称呼你。你既道号为‘猛虎’,乃是万兽之王,就赐于你姓氏为王。王大人,你看如何?”
无名氏应了一声之后,日后所有人便称呼他为‘王虎’。据说他最擅长的就是去山上打猎,老虎见了他之后也会感到万分害怕。
王虎虽然平时话特别少,但特别好与人相处。原本是被抓来充丁的一名壮汉,可自从他当了差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与堂内上上下下的人打成了一片。
张起时不时的都会找他去喝茶,俩人坐在一起闲聊。在有王虎的保卫之下,每天前来闹事的暴民也随之越来越少。
这一天,张起拿出了好几箱子馒头到王虎手中,并且告诉他:“王大人,麻烦你帮我把这馒头去送给铃铛,一定要趁热送过去,交到她手中。”
王虎答应了之后,便立刻快马加鞭将这几箱子馒头送到了铃铛的住宅。
铃铛见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中也挺奇怪的,便说道:“你把东西都拿回去吧,我家里的馒头都已经快装不下了。”
王虎没有听铃铛的话,只是把馒头放在地上人就走了。
又一天,张起又一次让王虎送几箱子馒头去铃铛那里。可这一次王虎却说道:“还是晚一些在去吧。”当张起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只回了一句:“晚上要方便一些,没有白天这么麻烦。”
到了早晨,铃铛醒来跑出宅院,放眼望向四周。惊讶的发现院子里上上下下都堆放满了一筐筐数不清的白面馒头,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多。
就在这半个月中,铃铛每一天醒来都能在院子里发现木框子和白馒头,而这些馒头每一筐都能给自己换来巨大的财富,至少在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终于有一天,铃铛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特意跑到张起的府内,找到了他,并且询问道:“大人,能不能不要在送馒头给我了,铃铛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在说馒头已经够用了。”
可张起却说:“没事,本官有的是馒头,金库里都快装不下了,多出来的就给你了。”
铃铛没有在多说些什么,只是时常回到自己家中会有些心不在焉的,这样的感觉一天比一天难受,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又过了几天,这一次张起突然间登门拜访,手里提着不少聘礼来到了铃铛的家中,身后的王虎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袍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铃铛忽然一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十几人排成一队,站在两侧。吹着喇叭,打着锣鼓,提着聘礼,纷纷迎了上来。
铃铛见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讶的道:“他们是什么人?”
张起笑嘻嘻的迎面上前道:“哈哈!今天可是大喜呀,今夜本官一定要和新郎一醉方休。”
铃铛听得一头雾水,急忙追问道:“什么大喜?谁办喜事?”
张起站在原地打了两个呵呵,缓道:“你就不打算请本官进去坐坐吗?哦不对!以后不能叫本官了,要叫亲爹了,哈哈哈!”
铃铛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前又走进来一个彪头大汉的身影。胸前挂了一朵大红花,头戴一顶黑色的新郎帽。足下穿着一双黑色的官靴,手腕绑了一根细长的红线。
而这个人正是王虎,就算是这样的日子,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笑容,永远都是一副死鱼脸。
铃铛见他二人都走了进来,自己也顺着他们身后迎了上去,还未走到堂前,铃铛便忍不住又问道:“大人?今天谁办喜事,非要跑到我家里来。”
张起回头笑道:“我的傻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当然是给你办喜事了。”
这时候,铃铛终于明白了过来,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的跑出去将外面那群敲锣打鼓的人群给哄得一干二净。之后又满脸通红的跑了进来,指着他们二人大骂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张起摇了摇头,道:“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一个人嫁出去了,以后咱们仨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都得相互照应。”
王虎转身看向眼前那铃铛,微微一笑,道:“你好姑娘,以后我是你丈夫!”
铃铛气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气冲冲的跺了跺脚之后,便试图转身从大门逃跑。
张起刚做到椅子上,忽然又站了起来,面朝着眼前的铃铛,大声呼道:“你给我站住!先回来。”
铃铛回头怒道:“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也不提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器物吗?”
张起一怒之下拍了拍桌子,指着她骂道:“这难道还需要说吗?本官把你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你才多大,如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也成个大姑娘了。我就算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也胜似你的亲生父亲。儿女的婚姻大事,难不成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自作主张吗?”
铃铛听后忽然一下气得哑口无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相互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王虎,只发现他整个人傻站在那不动。
铃铛立即道:“不行!我不同意呢,我现在就要走。”
铃铛说完转身便奔向大门处,不料四面早已经埋伏了十几名鬼差,一个个额面朝她猛冲了过来。
铃铛见后立刻纵身跳了起来,凭借着敏捷的身躯轻松甩脱了地面上那群笨手笨脚的鬼差们,铃铛独自一人跳到了房顶,放话喊道:“张大人!你要结婚就跟他结吧,我才不会跟他结呢。”
张起听到后,气的脸都红了,整个人都瘫在了木椅上。
而那王虎却只是笑了笑,面对着张起说道:“大人,我这就去追上她,与她和我一同洞房。”
张起坐在木椅子上,缓道:“那快去追,快去追吧。”
王虎虽然不会飞天遁地,但在平地上移动的速度也是相当惊人,气势也是非常猛烈,就像是一只奔跑在草地上的老虎似的,又猛又快又狠。
王虎凭借着自己多年打猎的经验,来判断铃铛此时此刻的所在地点。他的眼睛非常尖锐,只要是在丛林中,树上的叶子浮动,是人是风是兽所为,他都能一眼识别出来。
刚好他的正前方便又一颗大叔的枝叶在隐隐作动,王虎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雕翎箭,拉在了弓铉上,笔直的面对着前方那树叶的缝隙中射了过去。
箭头穿过缝隙,里面并没有掉下任何物体,仅仅只是掉下来一颗金色的铃铛,铃铛上面还染红了一丝血迹,这时候王虎心中暗笑着:这姑娘怕是受伤了。
但眼前的那片树叶没有在动过,不仅如此,周围的树叶也都没有飘动的迹象。
王虎见后,立刻大声喊道:“小姑娘!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他无论怎么喊叫,四周仍然没有半点回应的踪迹。此刻王虎他才意识到,那小姑娘早就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但尽管如此,王虎依然没有放弃追踪。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铃铛,还是别有所图,总之他便顺着前方那道厚实的草丛慢慢钻了进去。
王虎在草丛中或者是水面上,移动速度都很吓人,只要拔腿一闪便是三千六百六十六里。纵身一跃便是七万二千二百二十二里。犹如腾云驾雾,日月如梭一般。
王虎的鼻子也非常灵活,可以说比狗鼻子还尖。他能闻到任何可疑的气体,草里生的,水中游的。土里长的,树上摘的。这些淡淡的余香味完全逃不过他那尖锐的鼻子。
此刻,他的鼻子里除了这些味道之外,还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这种味道很想,之前在房间里就已经闻到过了。
王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雕翎箭,左耳发现附近树边有些树叶在隐隐飘动。他立刻浑身一紧,箭头指着前方那颗巨大的数目,忽然一下一松手,树上果然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这从大树上掉下来的女孩正是夏天,王虎急忙从上去将她的整个身体给接住,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可见那铃铛的左腿上中了一箭,伤口看起来很深,那种钻心的疼痛感迟迟没有让她回过神来。
但王虎却丝毫不介意,伸手紧握着他腿上那把箭头,用力一拔,膝盖上顿时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铃铛忽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几乎都快昏迷了过去。
王虎也不知道从手里拿出了一瓶什么样的药丸,直接弄到了她的腿部上,一下子伤口就好了。
铃铛也没有再次感觉到疼痛,整个人都感觉好了不少,当她起来的时候突然看见王虎就在身旁,自己也被吓到了。
王虎把铃铛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转身便跑了回去,边跑边说:“走吧,咱们去洞房,一块同床共枕。”
铃铛顿时汗流满面,惊慌失措,手乱脚乱,浑身也动不了,只得是用牙齿咬着他的胳膊,大声骂道:“你到底是谁啊?”
王虎没有在回半句话,只是将她带到了一颗大树下,把她整个身体都捆绑在了树前。
王虎道:“你现在必须都听我的,否则会死得很惨。”
铃铛道:“什么?”
王虎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死,一条是活,你选哪条。”
铃铛道:“我当然选活了呀。”
王虎道:“好!你要选活,就在这好好呆着,等我把事情给办完,在回来救你。”
铃铛道:“那是怎么了?”
王虎道:“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就是专门要去报仇的,你的大人,你的张大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你我还没这个兴趣,懂了吗?”
铃铛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王虎见后十分满意,立刻就转身走了。
王虎一直跑到了之前那地方,找到了张起,但张起并不知道王虎要杀掉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做在木椅子上。
这时候,张起在余光中突然发现了王虎的身影,惊叫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不是去追人了吗?怎么到现在呢。
王虎道:“追人我已经追完了,现在开始准备追另一个人。”
张起道:“你要追谁?”
王虎道:“追你,你马上就要死了。”
说着王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把顶在了张起的身前,道:“你现在可以去死了,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张起顿时被吓了一大条,像只兔子一样从木椅子上哗啦啦的一下彪了起来,整个人飞了差不多足足有三尺高。
王虎见他是这样,笑得更开心了,道:“好,站着别动,我今天把你杀了。”
张起道:“等一下,你会什么要杀我?你可是本官的人啊。”
王虎道:“哈哈哈,谁是你的人,我现在就打算把你给弄死,不过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会厚葬你的,就像厚葬我儿子一样。”
张起道:“什么?你儿子?你儿子是谁?”
王虎道:“嗯,竟然你问了,我就让你死得瞑目,他就是之前被你拿到树下去供奉的,现在已经死成灰了,哈哈!”
张起道:“等一等,我们在好好谈谈,也许事情要好一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