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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路人甲差点被撞个满怀,怒道:“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年子连声道歉,仓皇离去。
直到跑回小院子,听到金毛大王汪的一声。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长嘘一口气。
她觉得跟踪自己的,很可能是林A的老公,或者金先生派来的人。
然后,她又想起来,林A根本没有支付自己剩下的九万块。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给柏芸芸打电话。
柏芸芸很是不耐烦:“喂,你这个啃老族又怎么了?我正在和男神聊天,你别打扰我啊……”
“我们上次去的那个乡村小学你还记得吧?我这里有两万不义之财……”
“喂,不义之财你可以捐给我买LV……”
“我上次不是送过你一个500块的吗?”
“你也好意思说?我生日你送一个假的……”
“别扯了,你赶紧联系一下上次的那位女老师,让她给几个贫困女童的名单……”
“凭什么要我联系?你自己联系不行吗?”
“这些事不都是你出面的吗?我不善交际,也不善沟通……”
“除非你再送我一个包。”
“唉,好吧。”
一个多小时后,柏芸芸来了。
柏芸芸一头酒红色的卷发,走路带风,时髦得要飞起。就像这个新一线城市里那些精神抖擞的白骨精一样,她工作努力,业务能力也不错,发誓要成为经济独立的女强人。
当然,柏芸芸最大的优点是口才好,亲和力强,所以,很快就在这个城市立住了脚后跟。
她一进小院子,就一屁股窝在懒人沙发上,仰头看着星空大叫:“年子,快给我做一杯咖啡。”
金毛大王和年大将军都熟识她,亲热地对她汪汪叫。
她摸着金毛大王:“哇,你这家伙真的越来越胖了……不过,年子,你说说,为什么宠物越胖越可爱,而女人一胖,就越来越丑越来越怪?”
年子端了咖啡出来,看看田园犬,又看看她:“要不,你也长一身毛试一试?”
柏芸芸瞪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年子,你送我的包呢?”
她指了指。
柏芸芸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到懒人沙发下面,一个巴掌大的帆布包包,包上,赫然用碳素笔手写了两个大字:驴包。
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柏芸芸恨恨地:“有屁快放,我男神还等我聊天呢。”
“就是上次相亲相到的男神?”
“别提了,上次来的男人好少,而且基本上都是五十岁以上的鳏夫或者离异人士。更奇葩的是,他们居然真的还要处女证明!就这样,那些美女还挤破头。简直没劲透了。”
她看年子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恨恨地:“你急吼吼地找我到底想干嘛?”
“你去问那位老师要几名贫困女童的名单。第一,要真的贫困,不能冒领。第二,这笔钱指定用于女童上学的生活费、学杂费!第三,特别要注明不能由多子女的家长代管,必须是学校监管发放……不然,你也知道的,某些家长拿到捐款后只给儿子用或者干脆吃喝玩乐挥霍掉了,到最后,一毛也落不到真正有需要的女童身上。”
“为什么非得是女童?男童不行吗?”
“教育女童,可以教育一个家庭。扶助男童,往往只能培养一个凤凰男。”
柏芸芸抓了一块巧克力丢在嘴里,嚼碎了,吞下去,那声音和旁边的年大将军吞花生碎简直一模一样。
每一次来,柏芸芸都要大吃巧克力。
年子知道她这喜好,所以总是准备着。
“年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吃巧克力吗?”
“为什么?”
“我小时候,父亲每一次出差都会带回来四个巧克力,他吃一个,我妈吃一个,我弟弟两个。我总是眼巴巴地看他们吃,我妈却告诉我,女孩子不能在娘家争好吃的,因为长大后是要嫁人的,嫁人了,就能在婆家吃好吃的了。我妈说,她在娘家的时候,家里的好吃的也全是她哥哥弟弟的,她也是嫁人后,才有我爸给她买巧克力……”
所以,柏芸芸一上大学就离开了家里。上大学四年,生活费靠勤工俭学,学费靠助学贷款,直到今年初,才全部还清了。
当然,大学四年,她吃了许多年子的零食,每每节假日都要到年子家里“打牙祭”,甚至每年过年都要拿到一个年子父母给的大红包。所以,二人成了最好的酒肉朋友。
她第一次敞开吃巧克力,也是在年子家里。
年子的妈妈发现她爱吃,就买了一个大盒装。结果,那个周六的晚上,她一个人把一大盒巧克力吃得干干净净。
也因为长时间和年子的家人接触,她受年子,尤其是年子妈妈的影响非常大。
“其实,巧克力吃多了发胖,不是什么好物,可我就是对巧克力上瘾,戒不掉。我问过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心理病。”
“是你妈有病。”
“是的。可惜我没法送她脑残片。”
她死死盯着年子:“年子,你知不知道?我最羡慕的不是你有房子,而是你的妈妈跟我的不同。”
“所以,你看,女童比男童更应该接受教育!!!女童受了教育,长大之后,观念改变,整个家庭的观念都会为之改变。”
而男童,哪怕是再差的环境下,也天然能够凭借性别优势得到家庭资源的全部倾斜。这种倾斜,会让他们认为男性受到优待是理所应当的。然后,等他们有了子女,子女也会这么认为。
本质上,男性对于一个新的家庭或者子女三观的影响,基本上都是微乎其微的。
他们只能因循守旧。
年子把两万块全部转到柏芸芸的卡上,让她全权安排。
“你记住,必须是定向捐助女童上学!如果没有条件合适的,那就不捐!”
“生病也不给捐?”
“不!心灵不改变,光有强壮的肉身毫无意义。要不然,鲁迅先生当年就不用弃医从文了!”
柏芸芸满脸狐疑:“你这个啃老族从哪弄了两万块不义之财?”
年子神秘一笑。
“你都在啃老,有几个钱留着不行吗?急吼吼挥霍了干嘛?”
“说了是不义之财,就得正当开支,这钱,我自己一分也不花的。”
柏芸芸更狐疑了。
从头到脚的打量年子。
年子当然不是什么白富美。
和这个城市许多百姓一样,她的父母觉悟早,赶在房价暴涨之前买了几套房子,然后,稳稳地成了中产阶级。
年子浑身上下没有半件奢侈品,不过胜在从小吃喝不愁,心态平和,身为独生女,有父母无尽的宠爱,这一点,最令柏芸芸羡慕万分。
“年子,你老实说,是不是卖身了?不然,哪来的不义之财?”
年子哈哈大笑。
“你觉得我像卖身做善事的圣母吗?”
柏芸芸也笑起来。
年子不说,她没法继续追问。
就像年子不提,她也从不主动在她面前提到“卫微言”三个字。
她只是环顾满院的花草树木,酸溜溜的:“年子,我可真妒忌你。啥都不干,也有这么大的房子……”
“你有工作,我没有!你月薪上万,我全靠啃老。”
“唉,这也是我唯一的一点心理优势了。不过,有什么意思呢?你的起点,可能是我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终点。”
“马云说了,二十年后房子如大葱。”
“好吧,但愿他说的是真的。”
不知不觉地,柏芸芸又把一盒巧克力吃得精光。
她长叹:“唉,其实我也想多做善事,可是,我心有余力不足。”
“你帮我跑腿,就是善事。我出钱,你出力!”
“哈,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B格嗖嗖上涨。”
柏芸芸站起身,看看手机,问:“年子,你就不怕我吞了这两万块,却骗你捐了吗?”
年子淡淡的:“那我也算是凭借两万认清了一个人。还是值的。”
柏芸芸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三天后的下午,年子刚煮好普洱,就听得金毛大王“汪”的一声。
林A推门进来,取下墨镜,双目红肿。
她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
“年小明,你帮帮我,我不想离婚……我真的不想……”
她一边说,眼泪一边又流了出来。
“那个狐狸精,居然在一年前就为他生了一个儿子,难怪他不声不响地转移那么多财产到她名下……”
都是老婆儿子,当然得一并养了。
“可是,我不能离婚啊,真的不能……我要是离了婚就遂那小贱人的愿了,从此,她的儿子倒是有了爸爸,我的一双儿女就无依无靠了,我绝对不能便宜她啊……”
处心积虑查来查去,最后,除了让自己千疮百孔,还是不肯离婚。
“年小明,你一定要帮我,我给你钱……只要你给药,我付你一百万……”
年子冷静:“可惜我没有药。”
“你有的!你一定有。你既然有一双天眼,就一定有别的办法……”
年子摊手:“真没有!”
她不甘,又问:“那你为什么可以看到男人的第三者?”
“恕不回答任何业务范围之外的问题!”
眼目肿胀的中年妇女忽然狡黠地笑了一下:“年小明,如果你不肯给我爱情药,那剩下的尾款,我也不会给你了。”
谈好的十万酬劳,年子只得了一万。
现在,她以九万尾款胁迫,反正口说无凭,没有合约,给不给主动权在她。
“年小明,你必须给我药……”
年子站起来,拉开椅子,淡淡地:“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林A脸色也变了:“你真不给?”
“我要是有这种玩意,我早已成亿万富豪了。”
林A气得跺脚:“亏得她(金C)把你吹得跟神仙似的,结果,你就是个骗子。光能认出小三儿算什么?稍微打听一下谁会不知道呢?还装神弄鬼,没准碰巧你就是猜的或者串通了熟人吧?你得有药才算真的厉害呀。能帮我们战胜小三夺回男人才是真牛比啊,就这样算什么?我呸,还想要剩下的9万块?别做梦了……”
林A气咻咻地离去。
年子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