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燕云一剑(修)

翰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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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人人皆知,天狼门传承数百载,山下倾国财宝虽动人心,可只要不是想起兵造反,钱财多少其实无多大干系,之所以江湖动荡,山上月余腥风血雨,还不是为门中传承悠久的神功秘籍、神兵利器和灵丹妙药。

    四帮占据这片地界数月,也只在山下及四周开挖宝藏,压根不敢动山上分毫,以免挑动江湖同道的神经。

    任苏征了好一会,方回过神来,反问出声:“机关术?好一个大隐隐于市!”

    “也不能这么说,”秦昭漫步校场,来到一根残柱旁,他掂重量似地轻轻踢了几脚,“其实,这校场下的密室真正通道并不在此地,这只是当年修建出来的替补通道,依山上情况来看,那真正通道多半是无用了。”

    砰!

    秦昭陡然一甩脚,如钢鞭铁锏般将残柱踢下校场,残柱落地,砰然闷响,一路滚压撞在堆乱石上方停。

    见状,任苏也跳上了校场,他虽不能如秦昭那般举重若轻地踢开残柱,一根根慢慢搬开,倒也勉强可行。

    声声震响传开,没费多大功夫,两人将所有残柱清理下了校场,任苏心里默记,共有一十六根石柱。

    这时,两人走到校场上凸起的一根半损柱桩旁,秦昭说道:“这柱桩埋在地下有两丈多深,桩底虽直接土地,但也只有三四尺厚,再往下便被挖空了。”说罢,秦昭拂袖一拍,随柱桩破开土层落下,校场猛一震。

    “机关再次关闭时,桩底便会添加一巨石板以承接重量,不过,这石板只有四十八块,也无法增补。”

    秦昭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余柱桩拍入地底,他这一手功夫名为天罡劲,以内天地呼应外天地,御周身流转之气,使浑然一体,收发随心,刚可如金石兵甲,柔且似锦缎缠帛,体内真气越浑厚,这道气劲威能也越强。

    最妙的是,这功夫乃是天狼门中秘传,旁人很少得知,正因为修炼此法,秦昭天狼之行才耽误了十数天。

    如此依法炮制了一十四次,直来到最后一根柱桩边,秦昭道:“吴老弟,你先下去吧。”

    任苏也知这最后关头可能生出变化,应了声,麻利地跳下校场,秦昭见此,再起袖一拍,校场又一震。

    砰!

    地下深处一声闷响,秦昭掠到场外,便听得校场之下隐隐有机锁运转之声,而后啪啪连响炸开,校场上块块青石飞快挪动,如珠算拔动,进退有序,又如天星移转,令人眼花缭乱,有了半炷香时间,方才平静下来。

    由于天色昏暗,任苏定睛细看,好不容易发现了些许区别,原来这校场上的青石颜色还有深浅之别。

    “这代表着十天干之位。”秦昭指着校场四边拼合而出的十团深色青石,走了上去,任苏自然跟上前。

    这十团深色图案共由二十五块青石组成,每团皆纵横二丈,秦昭说道:“这图案也是个障眼法,要解开这机关,还得往内削去一圈,总共九块青石,再依天干方位,循四象排布在四角节点走上一圈,才是正解。”

    秦昭说完,没有亲自上阵,却指点着任苏踏上去。

    任苏心知这是秦昭将天狼门数百载的积蓄交托给自己,忙振作精神,细细体会,每步落下都不慌不忙。

    半刻钟后,任苏往最后一个癸位图案苍龙位踏去,嗡的一声,脚下青石微微向下陷,他面色不变,从容走完朱雀三象之位,正想着校场上怎么毫无变化,耳旁响起秦昭的敦敦教导:“再在葵位逆四象踏上一圈。”

    任苏依言走了四步,轰隆一声,如开山裂石,脚下猛烈震荡起来,他身子一晃,秦昭抓住他肩飞掠出去。

    秦昭一直掠到数丈外方落下,但任苏脚一踩地,立时又觉察有微弱震颤波及过来,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任苏眯着眼望去,见那一广大校场已裂成四半,每面重有千钧,齐齐向后滑去,中间一点黝黑渐渐扩大,仿若一只苏醒的巨兽正缓缓张着大口,数十息后,轰响止歇,校场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纵横有丈长的地洞。

    通道!

    任苏目光一亮,秦昭却是脸色一变,袍袖一震,当空一挥,气劲纵有二十丈,迤逦呼啸着劈向一面断壁。

    “谁?”

    爆喝声后,碎石激荡,瞬息倾倒了数面残墙,宛然一条鞭痕蔓延开,如犁庭扫穴。可惜,哗啦爆响中,有人影腾空,矫捷避过气劲扫荡,如夜枭般划过青冥天幕,一去十丈有余,随着一声锵鸣砸地,他现出了身形。

    此人远远望去白发苍苍,头上抓了个道髻,黑袍上金纹闪动,行走间,手中铁杖蹬蹬作响,声音沙哑。

    “老朽虽久不履江湖,倒也知天狼门此代出了两位年轻俊杰,小娃儿,你是姓秦还是姓陈?”

    走得近来,借着微光,任苏才见这老者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裹住干瘪胸腔的衣袍不时无声鼓动,似一呼一吸都竭尽了平生气力,且身形颤悠悠,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不过,两人都知这人绝非面上那般简单。

    秦昭面色不变,眸中更透着湛湛神光,可嘴巴开合却仅有泠然之音:“秦昭!”显得忌惮异常。

    “果然。似尔等大门大派上通玄元界天,又岂能不知大势变幻,空自闭门等死?”听得回答,老者神态自若地点点头,喟然长叹一声,离着两人十步之遥停步,抖动满脸鸡皮笑道:“老朽翁成宫,不知你听说没?”

    秦昭眉头微皱,过得片刻,似想起来似的拱拱手,“原来是‘燕云一剑’翁前辈,不知有何见教?”

    秦昭神色未见缓和,反而越发严峻,这倒不是因为翁成宫出身阴邪,相反,此人曾是正道中的一名奇侠。

    五十余年前,蛮人入侵大陈边境,数月间连破数郡,几乎肆虐整个云州,更是一举攻到壶成关外,此关乃是中原腹地之屏障,奈何陈平日久,疏于布防,上下兵卒仅一万出头,面对十万悍勇蛮骑,可谓一挥可下。

    危急关头,正是此人挺身而出,以未成先天之身刺杀数员蛮人大将,延缓攻势,使援军得以及时赶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本来也称不上“奇”字,令人赞叹的是,此人少时本是官宦子弟,祖辈数代为朝中重臣,却因陈帝昏庸,一家抄斩,只余他一人流落江湖,吃尽苦头,追究起来,其与大陈皇室实是仇深似海。

    此事一出,不仅江湖称赞,燕地百姓更谓之擎天一剑,甚至建起生祠,日夜祭拜,至今云州还可见香火。

    这等旷世奇侠,换作平常,秦昭自是恭敬有加,如有可能,还得与之浮一大白,不过,据悉此人在四十年前突破先天后,便归隐山林,醉心武学,以求武破虚空,眼下突然现身在此,由不得他冷眼相对,警惕万分。

    果然,这翁成宫报了家门之后,一跺铁杖,叹道:“指教倒谈不上,老朽此来,不过是求取一卷密册。”

    “哦?不知是何等密册,竟能让翁老前辈亲身前来,秦某有缘,倒也想一观究竟。”

    翁成宫怪笑一声,淡淡瞥过秦昭腰间三箫,环手一礼:“啸月挥空谱。”

    秦昭目光一冷,面露轻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