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君子藏器待时

荒古遗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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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文护上朝时整个人将衣襟高立,将脖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满头大汗也不肯稍稍松开。但是刻意观察的文雍还是发现了文护以往精心打理的胡须有一丝杂乱。

    听过文忻汇报的文雍很快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这文护的夫人是关陇大族崔氏之女,当年艳名与刁钻同样享誉长安,那女人初嫁文护时,文护可是连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都不敢,此事被文泰得知,召见后也劝说不得,随之引为笑谈。只是近几年崔氏年龄已大,膝下只剩文辉独脉,而文护也已然身处高位,迫于压力才准他纳妾。可以想像这文护昨日回去定时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一想到文护吃亏,文雍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一直积攒在心中的怨气终于可以为之一吐,就差在大殿之上打滚长笑了。

    果然,在朝议快结束时,文护提出了立文辉为世子,主理晋阳封地之事。

    文雍自是满口答应,心甘情愿的盖上了自己的玺印。

    朝会之后,文雍借着午休之便,在内宫穿上了宿卫的衣甲,小心装扮成文忻的侍从,跟在他后面向着御林监驻地走去。

    因御林监与宿卫都担负着守卫皇城重责,是以从建国之初宿卫驻守未央宫,而御林驻地选在了与未央宫一墙之隔的建章宫。

    看似只有一道墙,但是建章宫仿城关建筑,是保护皇室最后的堡垒,是以一道墙便是25丈有余,形如天堑。只有通过与未央宫之间的一条飞阁辇道才能进入。

    出了飞阁,便是内宫大门,查验过文忻的腰牌,驻守城门的一队兵士打开了城门,城门之内是一条甬道,两旁壁垒高耸,抬头望去,天际只有细细的一线。青色的砖石斑驳,既是岁月留下的馈赠也是当年刀砍斧劈的战痕。

    文雍走了二百步,到达建在高台上的建章前殿,没有过多的雕饰,但是其广博高耸的宫殿和万军在此操练时的雄伟气魄胜过世间任何大师的雕琢。

    文戬除了每日正常的巡视宫廷岗哨之外,大多的时间是在建章宫中的一处校场练武。

    文忻很了解文戬的作息,径直带着文雍穿过前殿来到了校场。

    “好!”

    数百个御林监军士围聚在这里,不时发出爆炸般的喝彩之声。

    在文忻的保护下,文雍挤开了围观的人群,来到了前排。

    刚一靠近校场围栏便感觉一阵风从眼前呼啸而过,只见一骑绝尘,马背上的精壮男子松开马缰,身体挺立,手持铁胎弓,一箭三矢瞬间脱手而出。

    “好!”

    一连串的喝彩声中,三箭呼啸直没入靶心!

    骑射之术听起来很容易,但是实际上马背颠簸,想要瞄准十分困难,何况一箭三矢。

    在文雍惊叹之时,文忻已上前一步,对着远处的文戬招手呼唤道:“统领大人!”

    文戬调转了马头,见是文忻面上露出喜色。

    跳下马背,将铁弓扔给了军士,文戬大步向文忻而来。

    文戬的眉目俊朗,身材魁梧,一看就是沙场悍将。

    长相帅,身材好,功夫棒,这不就是游戏中良将的模板吗?文雍见了欣喜不已,没来由的对他产生好感,想把他纳入自己的麾下。

    文戬对文忻肩膀砸了一拳,豪迈的大道:“好小子,一声不吭的就收拾包袱走人,现在还敢回来。”

    文忻亦知他不是真的怪罪,开玩笑道:“我这不回来向统领大人请罪吗?”

    文戬搭着文忻的肩膀道:“走,随我回营房一叙。”

    两人笑谈着离开校场,文雍装作随从,低埋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两人的后面。

    文戬的内室十分简洁,桌案摆设看起来都有些老旧,只有首座旁的架子上摆放的一柄长剑引起了文雍的注意。

    看得出来主人对这把剑十分喜爱,青铜的剑鞘上被磨得发亮。

    一进内室,文戬立马关上了房门,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当即跪倒道:“臣文戬拜见陛下!”

    文雍眉头一皱,看向了文忻。

    文忻摇头示意并未透漏文雍的身份。

    文雍来了兴趣,问道:“很敏锐的观察力,能告诉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文戬答道:“文忻平日里的随从都是梁士彦,今日突然换上陌神面孔,是以微臣心中见疑。后来臣发现文忻和我一路同行时总会不自觉的向后观望……”

    文雍很快明白了其中原由:“文忻没理由会对普通侍从如此关注,再加联想到文忻是被朕调为贴身侍从,所以你猜出来了?”

    “陛下明断!”

    文雍从文戬的身旁走过,自顾自的坐到了房间的首位,逼视着文戬笑道:“那朕的来意你可猜到?”

    迟疑少许,文戬答道:“臣下斗胆猜测应与晋王有关。”

    “朕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文雍霍然起身逼问道:“助朕还是助逆?卿可一言而决!”

    文戬此刻心乱如麻,身为宗族,忠心皇室是他自小的信念,但是文护势大,贸然对立只会是以卵击石,自己的宗族家人皆会被无情碾碎。

    文雍也感受到了文戬此刻的纠结,人都是被自己周围的社会所牵绊的,而忠诚只是其中的一种信念,如果这种信念没有一点希望,那么凭什么让人坚守?

    文雍拿起了架子上的长剑缓缓抽出,凛冽寒光如水溢出。

    文忻面色一变,跪倒道:“陛下三思!”

    “这是一柄好剑!”

    文雍像是在爱抚恋人肌肤一般用手指轻轻在剑上抚摸。

    “滋!”

    锋利的剑刃沾上了文雍的鲜血。

    “陛下!”

    文忻见了面露关切之色。

    文雍向文忻示意无妨,缓缓问道:“这柄剑多久没染血了。”

    文戬不加思索的答道:“整整二十五年了。”

    文雍把玩着这把利刃,好似随意的问道:“剑本凶器,你说它为什么把自己藏在剑鞘之中任人把玩观赏呢?”

    “因为锋芒不可久,藏身蓄势才能……”

    说到此处,文戬突然停顿,好似明白了文雍话中所指。

    文雍收剑回鞘,将其放到了文戬的面前,就像老朋友那般拍着他的肩膀道:“锋芒藏久了也是会钝的,孝明两帝的血激不起它的杀性,那朕的呢?”

    文戬宛如铁铸的双手也不住颤抖起来,接过长剑的那一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叩首道:“臣愿为陛下手中之剑,扫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