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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4月中国赴缅远征军在侵缅日军主力的正面压迫下,全面溃败。杜聿明第五军五万余人绕道人迹罕至的胡康河谷,缅甸最神秘的地方。据说,这片亘古不变的雨林,是缅甸神明惩罚罪人的地方,那里潮湿闷热,充满了毒蛇和巨大的虫豸。俗称野人山。
而孙立人将军新三十八师和廖耀湘的新编第二十二师抗命西撤,坚决不肯进入野人山,以全建制退入印度。
1942年8月,杜聿明第五军在胡康河谷非战争死亡四万多人,残部八千人退回大理。
至此,中国远征军第一次缅北之战,以失败告终!
1943年,缅甸战俘劳工营。
两个日本兵夹着那个垂着脑袋的家伙扔进阴晦潮湿的牢房,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四周的人见怪不怪,各自忙各自的。
那人死了吗?仿佛从昏迷中朦胧有了直觉,眼前却是模糊的一片。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他甚至自己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寒气在仅存的感觉中迅速蔓延,不过这股寒冷并不会持续太久,再过一会,身体便不会再有什么感觉,等待着自己的将是另一个世界。
人终究是要死的,从此,你的一切,一了百了,在这世上,再无痕迹。
可是现在,至少是现在,他还不想死。
“想要活下去吗?”
有一个声音,穿透空气传到了这里,那声音暗哑的让人觉得个压抑,话的内容却是生机。
男人逼自己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草鞋,那脚看起来很小。
大雨。
劳工营被瓢泼的雨水一冲,更显得潮湿泥泞。
男人终于彻底从昏睡中醒来,脑袋地下是酸臭的枕头,刚起身便撞上了三双看热闹的眼睛──一个略胖,目光呆滞;他的右边的一个瘦小看起来年岁也就十五六,还有一个一道伤疤几乎把脸分成了两半的人坐在最边上,他正翻着白眼盯着他。就这样,他们三对一盯了很久,男人始终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那六束目光,那双眼睛从最初的迷茫很快变成亮晶晶。
最后伤疤男开口了:“你他娘的叫什么?”
“吴文墨。”男人开口道“敢问几位兄弟大名?”
“李德义”略胖那个先开口。
“呦呦,你瞅你能耐那个样,叫得意,你就是个失意。”伤疤男道。
“穆大头,名字是我爹好好给我起的,凭什么说我名字。”
“咋了,不服气呀,看我不削你。”还真是一言不合,两人就撕巴起来了。
那叫失意的显然不是伤疤男的对手,几下就被压在地上狂揍。
“两个瓜娃子”那瘦小个骂道又看向吴文墨“我叫魏刀,以后就叫我小刀得了。”
后来吴文墨知道那伤疤男叫穆征来自白山黑水上等兵,外号穆大头,听说他那疤是让熊瞎子挠的,这家伙也虎一把砍刀砍死了熊瞎子,当然这只是传说。
李得意,山西人上等兵,很会做生意,在这物资急缺的劳工营竟然靠租烟借烟倒手买烟成了可以一天一罐牛肉罐头的人。
魏刀四川兵娃子,山里长大手脚异于常人的灵活。
夜幕降临,劳工营里一阵又一阵震天般的鼾声,吴文墨透过高墙上那个方格小窗看着一小块夜空,月光把冰冷的寒光洒在窗沿上把黑色的铁窗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变得更明,天亮后太阳是什么样?
雨越下越大。战俘劳工们被押运操场上,人们都知道灾难马上就要到来了。
雨中的劳工已经站了一个小时。疲惫中有人晕倒了。警备队的日本士兵立即冲上前去一阵毒打。那劳工挣扎着企图站起来,但他的努力失败了,当日本士兵的镐把再一次向他抡来的时候,他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倒下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日本兵的镐马上就刺破他的脖子。
不到半小时,倒下劳工已经有十来多人。这些人已经不能干活了,不能干活就是最大的过错!
有一个劳工的身体在打晃,咚,他到底栽倒啦!
一个矮矮矬矬的日本士兵拉着一根镐把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长着嘴想要说话却都不敢说,其实他们想说的只有一句站起来,快站起来。
如果这个劳工不能在日本兵到来之前站起来,就永远也别想站起来了。日本兵狰狞的走过来,他喜欢听到镐把砸断脊梁的声音。再走几步棒槌就要走到倒地的劳工跟前。那美妙的声音又要响起来了。
吴文墨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指尖狠狠的扎进手心里,一旁的小刀似乎再也难以忍受,就想上去,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他的左手和右手。
吴文墨抬眼看见那个和他几乎同时出手的人,个子甚至比小刀还要矮小,因下雨满脸污泥,一双眼睛沉入深潭。她看了一眼吴文墨就转开视线。
躺在地上的劳工显然已经看到了死神手中的镐把当。他拼命地挣扎。
看到死亡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谁都免不了恐惧的。啊,站起来,快站起来。已经走到了劳工身边,日本兵两手攥紧镐把像打棒球一样在空中挥了两圈。
可是,就在日本兵手中的镐把落下之前,那个劳工却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日本兵非常遗憾,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很快操场上的人们听到了一个个骨头砸断时的“咔嚓”声……
昏暗的烛光下那死里逃生的劳工发起了高烧。
吴文墨和刀子、失意、穆大头和几个劳工围在一起照顾他,
“没有药,老三就只有等死了。”吴文墨沉声道。
“药,只有知了才能弄到。”
正说着一个人走进屋来,小刀惊喜的叫道“知了来了。”
吴文墨随即认出正是和他一起抓小刀手的小个子,只见他顾不得浑身湿透,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虽然包的很严实但劳工的衣服都是破洞,里面的药几乎被打湿,只见他道“快给老三服药。”声音暗哑低沉。
吴文墨突然想起来他醒来时听到的声音,原来是他救了自己。
老三一阵咳嗽,满脸愁苦的道“我怕是活不了,可怜我那媳妇和我的虎子”他自己都快要放弃了。意识渐渐有些薄弱。
周围人一时无语,这个场面见得太多了,心在哭,却渐渐麻木。这样死总比被打死强。
正当大家全都默默哀悼的时候。
吴文墨几步上前一把揪住老三的领子愣是把他拎起来“说什么丧气话,是爷们就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就有另一男人睡你媳妇、打你的娃,”
几句话,差点把一群人下巴惊掉了。
那是知了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吴文墨,这个头发凌乱,眼圈发黑,一副邋遢落魄的人,眼睛却是明亮亮的,偶尔闪过一抹光却透着精明蔫坏儿的模样。
知了找出藏在角落里的针筒,简单的消了消毒便给老三打了一针消炎药,伤口就是用纱布蘸了盐塞到伤口里去。
知了不是别人正是夏夜岚,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没有在那场爆炸中死去,反而辗转流落到这个地方来。
长期的暴晒让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声音被毁的暗沉沙哑,繁重的劳作让她常常灰头土脸,加上她年纪小,个子矮小瘦弱,又会日语,日本人便把她派去给日本军医打杂,不常常跟劳工们一起,所以长期以来竟没有人发现夜岚是个女孩,不,是因为没有人往那里想,在这个七尺男儿都胆寒的地方,有个女孩竟然可以生存下来。
一场新的故事,便在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缅甸劳工营开始,一场惊心动魄的“越狱”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