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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眉头大皱,自前汉武帝时,因为未阉割的战马野性难驯,至使武帝受伤。所以从那之后,中原的战马多被阉割,使得数百年来,中原的名驹马种日渐消亡。
在近百年来,汉军的战马基本上是从与北部大漠中的鲜卑、南匈奴与乌丸人商椎所得,价格极贵。加上胡虏们的严格控制,使得中原骑卒在日渐减少,很难见到超过三万骑的庞大骑军了。
没想到自已献给汉帝的两万五千匹良驹,在短短二十余日内,就被阉割一空了。韩易心中有些后悔,白白的浪费了数万的良驹马种啊。幸好当初在献马时,韩易多进献公马,多留下母马,不然的话,在数十年后,南匈奴人也将无良驹了。
韩易不喜此人,厌恶的挥挥手道:“行了,你既然已经拜谢了,那便告退吧。”
艾科笑盈盈的说道:“拜谢只是艾科的借口,毛遂自荐方是艾科来此的目地。”
韩易呵呵冷笑道:“本将麾下的贤才颇多,却用不了你这专擅阉割之事的大才。所以……”
艾科一怔,立即笑嘻嘻的拜道:“原来鹰扬将军是厌恶小人阉割了您所献出的良驹啊,此事就算小人不为,也自会有人为之。若是鹰扬将军只是因为此等区区小事,便弃了小人这管仲、桑弘羊般的敛财大才,小人窃以为将军有些不智了。”
韩易忽而立起,面色勃怒,不说那管仲相助齐恒公于春秋首霸,乃是名传千古的一代名相。就是桑弘羊,那也是聚敛资财以增强朝庭国力,为武帝击败匈奴而立下赫赫大功的功臣。韩易怒道:“你有何能?敢自比管仲、桑弘羊?”
艾科笑盈盈的说道:“治理地方与聚敛资财商事方面的应对,将军对小人不奈,一时恐不能与将军说清,而实际效果又需旷日持久方能自证。小人现在只问将军一句,南匈奴人是否以尽在将军的撑控之中?鹰扬将军是否有意于这大汉的整个天下?”
韩易面色一沉,按剑喝道:“什么撑控?什么天下?你今日不给本将说个清楚明白,本将要你难以生出此门。”
艾科深吸口气,面容一肃,方才拱手说道:“小人在阉割战马时,忽然想到,鹰扬将军不费朝庭的一兵一卒,就平定了南匈奴。南匈奴现在是如何的情状,朝庭无人在西河郡,几乎无从得知。”
“将军又在转月之后,就献出了价值在二十亿钱以上的两万五千匹六尺良驹。若呼厨泉单于尚能撑控部族,何故会应下此自削南匈奴实力的恶令?种种迹象表明,南匈奴人实际早在鹰扬将军的撑控之中,呼厨泉单于不过一傀儡尔。”
“南匈奴人既在掌中,那兵事方面将尽操之于将军之手,如此将军就至少有五万骑以上的突骑了。有如此多兵马在手的人,极少有忠贞不移的。西河郡地近河东郡,又近河南郡,五万轻骑可于数日之间齐至雒阳城外。而城外的三千铁骑,便成为夺门先登了。营中的上千士人,便是安抚司隶各州的文吏了。”
艾科越说神情越透亮,“由此可见,将军欲要变天,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而将军的忠实献马之举,在科看来,就成了麻痹朝庭之妙策。科不知将军的大计会不会实施,但若实施,科又自知无能躲过雒阳的变乱,唯有投奔将军同参此事,方能在其中取得最大之利来……”
韩易冷哼一声,收剑说道:“你确实很聪明,能从点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到,南匈奴人尽在我的撑控之中。”
艾科微微一笑,拱手拜谢。韩易又道:“只是你聪明太过,又把他人想得太恶了;认为他人既有大量兵马在手,就必定会起兵作乱不可。却是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些,你焉知韩某不能为朝庭尽忠邪?”
艾科愕然无语,又不知韩易的真心实意,只能伏首求赦。
韩易冷眼盯了艾科一会,良久才说道:“你的心思极为不善,可也算不得大恶,只能算是商贾的投机之举。此言若在雒阳城中散开,我只怕是不反也得反了。不能让你留在雒阳城,还是随我去西河郡吧。看看你自称可比管仲、桑弘羊的敛财之能,到底有多高明。”
艾科闻言一喜,这个结果还不算太坏。不管韩易有无反心,但只要南匈奴人在手,数万突骑在握,韩氏基本上无族败的可能,此时投之可也。
韩易思及在雒阳时久,城外的三千铁骑长期在此,恐遭人忌,还是早走为妙。于是当日便上奏朝庭,说要回到并州西河郡上任理政去了。在得到朝庭的同意后,韩易就准备于第二日一早离去了。
深夜,杨理前来拜见,说道:“杨某擅长刺客之术,然在鹰扬将军的手中,似乎并无用武之地,有心求去,还望将军应允。”
韩易有些不舍,于是说道:“韩某是不太喜好刺客之道,然杨君非得行刺客之道么?”
杨理一怔,问道:“将军认为杨某还可以擅长行他事么?”
韩易点点头道:“不错,比如潜伏一地,探查机密。又或收集四方情报,为我分析敌情。又或训练剑士,充作攻城偷袭之兵等等,岂不比单单一名刺客的作用更大。”
杨理苦笑道:“杨某学习刺客之道,就是欲效仿专诸、豫让、要离、聂政、荆轲等古之刺客闻名天下。而将军所说的这些事,却难以闻名天下……”
韩易笑道:“自先秦始皇帝统一天下以来,以刺客刺杀政要之事渐无,更多的是在朝堂之上行政争之事。可说刺客此时早已无用武之地了。你可听闻过,自有汉以来的三百年间,可有何刺客能媲美古之刺客的?”
杨理细细一思,摇摇头,好像还真没几个能叫出名的。韩易又道:“然而张子房在年青时,也只是一名一意寻始皇帝复仇的刺客。而后却从刺客的身份,转变成高祖皇帝的开国谋士,这不一样可以闻名于天下么。刺客,不过只是一勇之夫;谋士,才是真正让世人所称道的良才啊。”
杨理拜服道:“杨某不才,只能试试看,有无改变的可能了。”
第二日一早,韩易就拜辞了何苗,领兵转道河东,准备返回西河去。与丁原军对峙的白波贼闻风而遁,又逃回吕梁山中了。丁原见了唏嘘不已,于是派出部将穆顺,邀韩易前往闻喜一会。
丁原与韩易在闻喜县中宴饮,席中有心腹缪尚、薛洪、郝萌、穆顺等做陪。丁原敬酒说道:“之前不让并州军相助韩鹰扬,乃是朝庭诸公之令,非丁某之本意,还望韩鹰扬多多见谅。”
韩易忙接过笑道:“岂敢,岂敢,征伐南匈奴一事,本就无几分胜算,朝庭有所保留,也属正常。易怎敢怪罪建阳公。易当初也只是心痛爱妻之逝,而气愤上头,一意寻南匈奴人复仇罢了。此时想起当时叛军的威势,易还阵阵的后怕呢。”
丁原哈哈大笑,说道:“若无那一时的气愤,南匈奴人岂会重新归附我大汉,世上又岂会有今日的韩鹰扬?韩鹰扬重情重义,为爱妻复仇,丁某深为佩服,来,丁某敬你一杯。”
缪尚、薛洪、郝萌、穆顺等人纷纷出言赞誉,韩易无奈,只饮尽丁原所敬之酒。
丁原又道:“韩鹰扬为妻复仇,而平灭南匈奴一事,这几月在并州流传颇广。不知有多少的世家大族女子,心慕韩鹰扬,情愿嫁与韩鹰扬持扫帚呢。”
韩易微微一笑,说道:“璎儿一逝,易便无了再娶之心,纵有万千女子,易也无心爱之。”
丁原摇摇头劝道:“韩鹰扬正值年少,岂可因为对亡妻情深,便无视世间其他女子。要知家无正妻,后宅不宁,子孙无教养,此乃家败之相也。听闻汝嫡子韩望无生母照料,只有小妾带管?小妾又怎敢管束太多,成人后必难成才,所以……”
丁原的一番说教,让韩易心生感动之念。世间无有其他的长辈能如此的淳淳劝导自已,也唯有丁原能如此了。丁原所说不差,青儿、如儿性软,阿诺娃性躁,都不是教养韩望的好人选。
此时韩望尚小,还无他事,但他总有长大的一日。而自已将来也难有空闲管教的时间,看来是时候寻个贤妻提前抚养,培养感情了。
韩易于是拱手拜道:“建阳公这是欲要与韩易做媒么?若是此女的性情不差,易应下便是。”
丁原先是老脸一红,听完后又抚须哈哈大笑,说道:“老夫正有此意。老夫有一旧友,因故而弃文从商,在月前突发急症病逝,只留下一独女。老夫怜她可怜,于是收为义女。因她向来心慕明远,老夫便厚颜向明远推荐一二。她家世卑贱,倒也不敢奢求正妻之位,能得明远的爱怜,便心满心足了。”
韩易笑道:“能得建阳公这并州刺史垂怜,并收为义女,她的家世已然不贱了。韩易自为贱家,岂敢嫌弃于她。建阳公可请她前来一见,若是性情合意,易便纳了就是。”
当一个玉容似雪,身形姣好婀娜,面带凄楚之色的素衣少女,款款的步入大厅时,韩易的脑海中顿如雷击一般,被击得发愣。却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