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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再次被掏空。
这是回国后最心碎的一个夜晚。
自认识牧,我们几乎没有这么争吵过,偶尔任性,也是冷冷脸,生点闷气,牧从来也没有在我面前这么声嘶力竭过。他的自控力向来好,今天如此,是真的刺痛他了,也震到我了。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谈这个话题,我却故意用这个话题去刺激他,可,这就是事实,谁也逃避不了的。
以前我怎么激怒他,他都当我是任性耍脾气,并不真恼我。而且毕业后牧遇到诸多不顺心的事情,我任性的脾气也收敛了,爱他,我不愿意伤他,一直在鼓励他,用我的爱包围他,给他力量,给彼此勇气。我们深爱,连吵架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伤害对方一丁点。牧不止一次的说:“宠爱你,就是我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也是我最大的义务和权力。”
是的,我们都曾爱对方胜过自己。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爱得那么坚定,竭尽全力去爱,超越一切的阻力,彼此眼里都是对方的美好。或许,那时我们已经透支了爱情,如今面对残缺的爱情只有无力无奈的感慨而已。
对于这十年,牧还是要说法的,话语之中,觉得我亏欠了他。我亏欠他了吗?我不愿意去想这个话题,感情世界里,谁说得清呢?
十年前那些伤心的往事终究还是被提起,这是我一直想要屏蔽的过去,不愿意去面对的话题。我的鸵鸟政策再重遇牧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效了。往事一遍一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翻开。
第二天一大早,davis告诉我牧提前回深圳了。料到了,每次他受伤,就会一个人躲起来疗伤,自己舔自己的伤口。两天后,我回到深圳,他已海外出差,同一天他离开我回来,如此也好,何苦见到对方彼此伤害呢?
一晃三个星期。这段时间里,除了几个不得不参加的电话和视频会议,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对话,有重要事情,最多也是邮件抄送。其实,他工作繁杂,要刻意避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直到集团通知集团总裁和两高级副总裁将会过来听取优化和处理内部亲属关系工作汇报,牧才从海外赶回来。
自项目启动后,集团很重视海外这块的内部亲属关系的处理,因为在海外的处理远比国内关系处理更复杂。我们给出的初步方案,集团给予了高度评价。牧,很重视这次汇报。这种事情的处理,上面考察的不是一个领导干部的业绩和管理能力,而是在某些敏感问题上的柔韧度,说到底是情商,也是你对总裁的把脉能力。
回来的当晚,就召开小范围的碰头会议,亲属关系是个敏感话题,只能核心圈人的知晓。看着风尘仆仆的他,清瘦了一圈,脸上有青青的胡渣刺头,印得他沉毅的脸更加阴寒。看他如此,我的心里不禁“吱吱”的生疼,却也无奈无力。
PPT反反复复改了好几次,到了凌晨1点。早上又将昨晚的PPT演示文稿重新看了几遍。临近演示的时候,牧说把电脑当中的最新版copy过来。我走到办公室电脑前,发现电脑有密码锁定,我打电话给牧,说有密码,copy不了文件。牧说,密码你知道的,挂了我电话。
我一头雾水,我知道的密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用他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要不就是我们的相爱纪念日了。我试了他的生日,不是,试了我的生日,也不是,最后试了我们的纪念日,19971128,电脑打开了。我的眼睛湿了,打开他的邮箱,密码还是19971128,我的泪水再也不能自控。Davis进来拿另外一个文件,我不敢抬头,怕他看出我的异样,davis,说,老大,从不让别人碰他的电脑,对你他可另样对待哈,老同学就是老同学。牧电脑中还有一个快捷文件夹,只写了一个单字尘,我有这个冲动想看下,但我又害怕看那些东西,乱了自己的心智,终没有。
回到会议室前,去了下洗手间,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下。走进会议室,故意回避着牧的眼睛,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把会议室这一切准备好。总裁和其他几个事业部老总他们过来,我负责前半部分,牧负责后半部分,配合得天衣无缝,牧对事业部的前期了解和规划,分析得很透彻,包括对海外分公司的布局,目前外派员工的情况和下一步计划,这些想法我是第一次听牧说起。
总裁评价很高,晚上在威尼斯酒店用餐。牧真的不一样了,会议室里的他昂扬斗志,胸有成竹,说话铿锵有力。餐桌上的他,和大老板有礼有节,谈笑风生,时常爆出几句幽默,十年了,牧变得八面玲珑了。而我呢,婷不也说我变得“世故”了吗,看不出喜看不出悲。岁月,不知不觉在雕刻着我们的面容和心思。
用完餐,牧送我回去,我说:“牧,你这是何苦呢?”牧知道我说的是密码的事,牧,看着前方,灯光照在他的脸庞上,目光里没有平日的坚定和霸气,目无焦距,浑身好像浸染了疲惫和忧伤,这个神情像极了十年前的他,我知道这刻的他是真实的,工作中和应酬中是另一个他。
牧缓缓的说:“我选择自己的方式想念你,不可以吗?”车内放的音响正是神秘园的曲子,我有些受不了了,大声的说:“牧,我们已经过去了,密码你还用我们的密码,音乐还是我们的音乐,丹怎么受得了,你这样对她公平吗?10年了,丹都等你十年了。”
牧很冷静,把车停在一边,点燃了一根烟,眼睛仿似浸透露水般泛起波光,宠溺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勾轻笑一声,低沉着声音说:“尘儿,原来你也知道着急,你也会大声说话,我都快看不出你的悲喜了。”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喃喃的像是说给自己听:“尘儿,我也等你十年了,你这样对我公平吗?”我眼睛一热,突然有流泪的冲动,我赶紧下车,牧拉住我:“我送你到社区吧,下周我去伊拉克和巴基斯坦。”一听我急了:“那么多国家不去,干嘛要去这么乱的国家。”牧坚定的说:“这是我稳住外派员工的第一步,我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