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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有私心。君不见母生多子,心偏其一。当属世间常事,当真不可多加怨恨,不然则令自己再也识不得欢乐。
这跪在孙念面前的赵副将,只因想让心上人能得应得之功,愣是请求孙念。也不怕孙念恼羞成怒么?
“陛下英明,末将并非为自己揽功,只是阐明事实。”
“事实?”
“是的,陛下。”如何的事实,孙念当然知道,赵副将也不想赘言。可为何又要追要?
这般简短的回复,还真让孙念无奈,到底还是爱护手下的将士,况本来也没有要苛责成翎的念头,顺着赵副将的请求,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应下赵副将的请求。
“好了,不必再多说。成翎,她是我的得力干将之一,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多谢陛下!”
敦煌也是富庶之地,即便被小北单于洗劫一番后元气大伤,但不过几十日,城里就好像恢复了繁华。只是,百姓心中的伤痕与悲痛,却依旧如新。
原来还有些怨愤为何敦煌出事,离得不远的陛下没有来?只派了个小将来?明显是不将他们的放在心上呐。这忽闻天子降临,那些个百姓一时间又高兴起来了。大多数人都觉着孙念并没有遗忘了他们。
民风淳朴,对孙念多的是敬,而少畏惧。看到赵副将与一名神气得不得了的将军护送着孙念走来,百姓都很兴奋。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竟是相互搀扶着挡住了孙念的步伐。
得亏孙念等人已经下马来,不然可不得伤得百姓了?
“陛下啊!您怎的来得这般迟了?”
“众位老人家请起。我来池了,是我的不对。”孙念面对老人,姿态甚低,即便是承认错误也丝毫不见勉强,反而愧疚之色甚浓。老者们见了,很是欣慰,好声好气的,宛若对着自家小辈那般亲切地说着话。
如此,可让孙念诧异了。他可知当日敦煌遭难,百姓甚为痛苦,后来,赵副将来,还被百姓扔烂菜臭果。如今他受到的“款待”可是让赵副将羡慕了。
孙念看了看天,日头也猛烈,就着人请几个老者去了他落脚的地方。趁此机会,他可要好好地了解一番此地的情况。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孙念已在几个老人的话里了解了许多的事情。比如,东郊少有的田地,被一个土豪夺了,还杀了人......
乍闻此话,孙念惊疑地看向了赵副将,心想着,“赵副将来此地已久,为何不知这些事?”这般想着,却也没有当即询问赵副将,只和煦地询问老者:“可有里正村长去理事?”
老者一听,哀哀一叹,道:“陛下啊,那土豪就是村里的里正啊!”
“哦?那老者缘何又知此事了?”
这满头葱白头发的老者抿着没牙的嘴,擦了一把泪,道:“陛下不知,那死了的人,是老朽我的小侄孙啊。”要是当初听他一言,不要与那土豪里正争执,侄孙就能保住一条命,能等到今日面圣诉冤情!
“老人家节哀。”孙念很是愧疚,“老人家请放心,我一定会让里正血债血还!”
当即,孙念招呼赵副将去调查此事,责令两日内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这可使得老者感激涕零,颤巍巍的要下地跪拜孙念,却被孙念扶起来了,“也是我这个做君王的失职,竟未及早察觉。”
想着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今日又恰好说着这豪强恶吏,孙念沉吟了一会子,当即在院中摆起了案子,他要亲自倾听民诉,他倒要看看这里的恶人到底多少!
门外候着的百姓听言此事,大多数人是兴奋异常。不过仍旧有少数人踌躇不前。盖因心中忧虑今日有陛下主持公道,但陛下走后,土地豪强之亲眷会对他们这些没有靠山的人进行报复,家无宁日还是小事,最怕就是家破人亡啊。
见到百姓如此犹豫之态,伊始之时,孙念很是疑惑,转念思索一番,便明白了他们的忧虑之处。
“说来也是寡人失职。未能解民众忧患。今日在此,寡人孙念,想听你们的困苦哀伤之难,寻法子帮助你们。有那些欺压百姓的事情,都给寡人说说。”
百姓或是激动,奋力上前,走到孙念不远处,摩拳擦掌的,不知的还以为他们要干架的了。其余的,有人满脸忧愁,一脸的苦涩,孙念便是知道他们有难处,却不敢说了。于是,他就说道:“不必害怕,若是担忧恶人报复,你们就要跟寡人讲清楚是谁,寡人自有办法震住他们。当真是罪大恶极,外面的空地就是他们的断头台。若其家眷报复苦主,寡人必将其一同收了!”
孙念的这些话,自然有人传到各家各户中去。心中有鬼的,胆颤心惊之余,也是骂天骂地,狠孙念多事,狠自己没有将那些被自己踩在尘埃里的人斩草除根,不然,就没有今日的事了。
一家豪门高户里,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约莫不惑之年的男子正端着茶碗在发愣,也不知是想着什么?他的左右两侧,俱是坐了两人,一人也是年近不惑,另一人却是不及弱冠。这两人都不敢多言,都是低头静默的。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才轻声地说道:“也是我时运不济,今年狠手一次,大意一次,就遇着了天王老子。”据说还是个狠辣的主儿。难道真的会栽了?
“主家,莫急。”那个弱冠男子笑了一下,抬头,道:“我们来个死活不认,再将这些手尾抹消干净,凭一个老头的老牙老齿的,能说得明白?”
“四儿说得太过于轻巧。帝王之心,从来专横。若是他认定那个老东西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抹掉所有痕迹,他依旧能将我们治了罪。”
名叫四儿的男子闻言,皱起了眉头,不再多言。
另外一个男子却插话道:“主家所言极是。既然逃罪责难,那我们不如就主动去请罪,说我们是受人蒙蔽了?”话才出口,他自个儿就笑了,道:“他也不是傻子,缘何就会相信这一派胡言?”
这一句话,可真是沉重压抑。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是不是就能逃走了?
这个男子说了这个念头,得到了另外两人的一致认同。
反正都是孤家寡人的,收拾了金银细软,那就跑吧,往北走,再往西,就能到达西域,那就海阔天高,谁还能逮住他们?
于是,赵副将在第二天寻到此处之时,已是人去屋子空——那些奴仆都挑着一些笨重又贵重的东西跑了。
看着这乱糟糟如同遭贼似的屋子,赵副将可是呆愣了好一会才理清头绪——这是畏罪潜逃了。
这郊外空旷,四通八达的,要找到一心要逃的人,谈何容易?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更糟的是,从这村到那村的走来,他发现,病人是不是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