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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扶,白云飘。
云梦山山脚,作为白起所带来人马中,负责此次殿后工作的白乙,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眺望着眼前这座让他失去兄弟、失去家主信任的大山。
昨晚,当他率领着十二人上山后,在山脚候着消息的白起便遭到了袭击,而他不过刚离开了一刻。
由于此次行动是白起私底下的“跨国”行动,所以白起并不能动用他在秦国军队里的士卒力量,只能带着他的家臣,跨越千里的行程来到这里。
可这又是何其的困难!
因为要保证行动的安全性,所以所带的人马不能太少,可是这么多人马,想要跨越边境,在别国的土地上穿行,被发现的话,无异于找死。为了方便人员转移,白起想出了分批抵达的方法,并让他的手下家臣在这云梦山附近下集中,可尽管想出并执行了这个方法,白起也不过仅仅带来了二十二人而已。
白乙带上山寻书的十二人,加上白乙自己,已经是当时白起手下绝大部分力量,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起便遭到了袭击。这一切,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提前预谋好的,作为捕蝉螳螂的白起,也并没有料到自己身后还有着等着自己踏出错误一步的黄雀。
此时的白起的智谋和阅历,还未达到他人生的巅峰状态,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分析不出这袭击的布置者是谁,只不过当他反应过来时,他自己已经身陷圈套当中。
能派人在这荒郊野岭的云梦山脚,候上半宿,只为等到他渐渐分出身边保护自己的力量,然后在自己手上力量最为脆弱的时候,将作为“主将”的他一举消灭。这招白起记得,当年自称为鬼谷子弟子的孙膑也用过类似的方法,这晚在这云梦山上设的局,不用想也知道是那鬼谷子的杰作。
他几乎都不用猜,若是他没在一开始便派一大半力量上山的话,这山上的鬼谷子也会用其他东西或方法诱他派人上山。只不过他一开始就随了鬼谷子的心意,派了大半人马,给鬼谷子省了不少麻烦。
这次遭到偷袭,只能说此时的白起太“嫩”,或者说他太小觑了这云梦山的鬼谷子,太不小心谨慎。
尽管袭击他的也只不过才区区三人,可是既然是提前布置好的,这战力又岂是能有数量能够衡量的。这袭击白起的三人,都是和鬼叔一样的怪人,拥有着强于常人许多的大力士。
他们不仅力气极大,还协同作战,三人的战力根本不是白起手下这些只擅隐匿的家将家臣能比的。没多久,还能靠着人海战术勉强打个平手的“白家兵”便开始出现伤亡。
若不是白起身边留守的白甲,一位对白起最为忠心、办事最为得力的家臣拼死拖住那三个怪力人,白起也不可能逃脱出来。
一直以来,白甲在白起身边扮演的角色都是亦臣亦友,白甲的离去,对于白起来说,无异于失去了他的手足,还有白甲在三个石斧挥舞下,声嘶力竭的死前叫吼,都是当时的白起盛怒状态产生的原因。
当然,白起没有立即下山逃离,反而将那三人骗至其他地方然后上山的最主要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白起还需要找到能够护送他回国的人,而他向鬼谷子所说的那些话,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愤怒,他需要发泄他的怒火,更需要告诉那些对他忠心的人:只要你足够忠心,我白起会为你们报仇。
作为一个聪明人,白起不会错过任何收买人心的机会,即使这些人已是他的人,已经足够忠心,可他需要的是更多像白甲这种不惜性命的忠心之人。
而白乙被留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报复鬼谷子。那只本不该出现在那的老虎,便是白乙的杰作。
此时,早已将目光从云梦山收回的白乙,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抬起了自己只剩半截的左臂。
“为了这个计划,我可是付出了不少呀!”白乙仔细地端详着这只已经残缺的左臂,细长的眼睛却扬着一丝笑意:“这样家主应该还会继续相信我吧?”
原本白乙想在之前上山探路所发现的那间木屋里,也就是张安等人所住的那间木屋里,砍下几颗熟睡者的人头交差,可是没想到,鬼谷子比他还早到达那里,而且还在那间木屋外守了一宿。
虽然一晚上没有动手的机会,可这也告诉白乙,这木屋里肯定住了对鬼谷子极其重要的人,杀掉这木屋里任意一人,都起到了报复鬼谷子的作用,可他并没有打败鬼谷子的能力。
于是他想到了,在不远处的一处虎穴,手头一时间没有肉食诱惑母虎出穴的白乙,心一狠,砍下了自己的左臂,将母虎诓了出来,然后紧接着偷了他的幼崽,一路将其引到了这里,最后宰了幼崽,扔在了那间木屋附近。
这里每一步,只要有一步失误,白乙都不能将那只寻子心切的母老虎诱到那间木屋。可他却好似犹如神助,当他将母老虎引到这里来时,鬼谷子刚好先于张安一步离开了木屋。
这一切都像是上天怂恿他报复鬼谷子似的,让他白乙逮找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原本还想着自己引开鬼谷子,让这老虎去了结这屋内人的性命,没想到……
想到这里,白乙不禁仰天大笑:“大哥!我给你拉了个垫背的,你在下面好好等着啊!”说完,他那张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悲恸之色,流下了两行满含悲愤的热泪。
抛开恢复白起对他信任的这个原因,替他的大哥报仇才是他付出这么大代价做这件事最为重要的原因,即使白起不提,他也会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让他的仇人鬼谷子难受一次,就算代价是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白甲是他的亲兄弟,杀兄弟者,必血偿!即使他现在没有杀鬼谷子的能力,也得让那个老头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在此时此刻,那只失了幼子的母老虎正与张安对峙着。
在刚才的几轮交手后的张安,也已经从这老虎的体型和体态上判断出了这只袭击他的老虎是只母的。
不过尽管这是只母老虎,力量和速度都比公老虎差上许多,但张安却依旧是回避与它正面交手,毕竟这是只猛兽,只与人打过架的张安根本没有把握能打赢它,所以刚才几次交手,他只是被动的躲避。
不过张安的腿脚还算是快,身躯还算是敏捷,这只母老虎几次攻击都没从张安身上捞着便宜,全都被张安完美的躲开,不过由于身上有石衣束缚,张安虽然避开了这几次袭击,但张安却深知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水浒传》里武松打虎的故事,张安小时候没少听过,当中武松英雄般的除了那景阳冈中猛虎的场景,他也是记得滚瓜烂熟。武松,可以算作是张安儿时最喜爱的英雄人物,打虎当英雄是他幼时最为期待的事,毕竟没有哪个男孩不想做英雄。
这也是为什么张安这么执着于力量、不顾艰辛锻炼自己本来的身躯与现在这个身躯的原因之一,因为这里面也包含着他儿时最为朴实的梦。
可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他真的拥有强壮的身躯,碰上了除掉一只老虎的机会时,他却是认“怂”的。他已经是死过一次肉身的人了,如果这个肉身也没了的话,他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这样下去,这畜生迟早会找着机会。”
张安是有与这只母老虎一搏之力的,别的不说,他这身在石衣与现代锻炼方法下筑起来的“肌肉长城”便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八、九年的艰苦锻炼就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只要卸下这身上的石衣,鹿死谁手未可知!
想到这,张安咬紧了牙关,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搏一搏吧!总不能这样一直躲避。”
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这个的意识产生而变动着,并以极快的速度拧开了手脚石衣部件的暗扣,将手部和脚部彻底解放出来,随后便双腿拉开,一前一后的伫在地上,双手也从掌状攥成了一个拳状。
“反正打不过的话……我还可以跑……”
正当张安想继续卸下胸背上的石衣部件时,这只母老虎又是一声震天的嘶吼,然后再次朝他扑了过来,开始了新一轮攻击。
张安虽然没有脱下胸背上的石衣,但这回他确实没有躲避,而是硬生生地接下了母老虎的飞扑攻击,双手一对一的抓住了它的利爪,半蹲着将母老虎沉重的身躯撑起,使它的上半身悬空着。
“你这畜生,可真沉啊!”虽然身处险境,可是张安却依旧不忘在嘴上打趣道,即使这只母老虎根本听不懂他说的。
张安清楚的知道,这只母老虎的飞扑不过是攻击的开始,除了他的利爪之外,这老虎血盆大口里锋利的獠牙也是不容忽视的危险,所以他双手不断用力的撑着母老虎的前爪腕部,与它的利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一人一兽便在这溪边对峙着,谁也没有占优势。张安也确实没赌错,他确实有着一搏之力。
“师父?”
就在张安和母老虎对峙之时,原本离开的鬼谷子出现在了张安眼前。看样子刚才这母老虎几声震天的虎啸让他发觉到了异常,然后找到了这里。
这个节骨眼怎么是可以分神的时候,张安的这一小会分神,使他在这一小会之间没留意保持与虎口之间的距离,然后那张布满獠牙的虎口便朝张安的脖颈咬了过去。
“你这畜生!休伤我徒儿!”鬼谷子扯着嗓子吼道,脚下的步伐也是三步做一步,朝张安飞奔而去。
“啊!”
被母老虎扑倒在地上的张安,忍不住叫到。虽然老虎的爪子按在了张安的胸口,但在石衣的保护下,张安却并没有被其利爪伤到,可被一猛兽按倒在地的滋味也不是这么好受的。
刚才的分神让这只母老虎找到了机会,好在他及时收回了与两只虎爪对峙的双手,将正在靠近自己脖颈的虎口,一上一下的用力掰开,可这样一来它也给母老虎沉重的身躯扑倒,压在了地上。
此时的场景与普通老虎捕杀猎物时的场景和气的相似,老虎压着自己的猎物,露出獠牙,对着自己的猎物的脖颈,张着血盆大口。此时这只母老虎只差最后一口,便能了结张安的性命。
“畜生!你若敢动伤我徒儿,我定拔了你的虎皮!”此时的鬼谷子异常的激动,脸上根本找不到昨晚那个冷静老者的痕迹。他离张安还有几丈远,若是老虎咬了下去,他根本来不及救他的徒儿。
此时,只能靠张安自救,可是老虎的獠牙却是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而张安的脖颈却并没有石衣保护。
“哇嗷!”
一声震天的虎啸再度响起,这是属于林中之王的专属声音,可这并不是一种胜利的嚎叫,而是那只母老虎此生最后的一身虎啸。
这只不可一世的母老虎,死了!
刚才虎口上流的唾液都已经滴到张安脸上,獠牙离张安的咽喉也仅有一尺,可张安却没让这只老虎的大口再近他任意一寸,他凭着自己双手迸发的巨大腕力和臂力,将老虎的嘴硬生生的掰开了!
刚才完整的虎头,此时被张安从下颚开始一路掰到了老虎的天灵盖!不断涌出的鲜红血水掺杂着半打虎脑,溅落在张安身上,可这并没有浇醒此刻还没回过神的张安。
他做到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做到了!
张安近乎神奇的做到了,他以一个人类的身份,一对一的战胜了林中不可一世的猛兽!
几丈外,将张安惊人之举看在眼中的鬼谷子愣在了原地,半晌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我这徒儿是恶来转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