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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楚王之后,我开始差人发了疯的寻找凤瑶。
纵是所有的迹象都凤瑶已然不在,甚至遭遇不测,奈何,我却不信,更也不敢去相信。那是我此生之中,除却娘亲之外唯一上心的人了,她若当真不在了,亡了,我不敢去想象我会崩溃成什么模样。
我一直呆在寝殿,一直都在等待凤瑶的消息。所有的兵卫,也全数在楚京内外搜寻,却是几日几夜过去,我终究,没能得到她半点消息。
我不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我只是,满心怅惘与悲痛,难以压制。
这一刻,心中剧烈的疼痛在一层又一层的缠绕着我,我终于彻底的反应过来,回味过来,悟然过来,她姑苏凤瑶,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彻底走入了我的心里,我不知我是如何爱上她的,或许,是在初见那一刻的毫无任何傲慢鄙夷的笑容,又或者,是在青州之际她知我醉后之后特意奔波而来的劝慰,又或者,是在娘亲坟墓所在的山头,她连夜上山搜寻,与我共同并肩脱险……
情爱就是这般磨人。
我颜墨白此生,也终于尝到了情爱的疼痛,却并非是背叛亦或是欺瞒的疼痛,而是,生离死别的疼痛。
那几日,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我只知伏鬼与几个心腹之将日日夜夜的守在我的殿门外跪拜,连续不断的劝慰。
然而,我却因为悲戚怅惘国度,神魂颠倒,发呆发滞。
却是许久后,我突然得到消息,楚王有心撞死牢墙,狱卒猝不及防,差点就让楚王得逞。
乍闻这消息,我才彻底的回神过来。
是了,我颜墨白此生因仇恨而活,如今大仇还未报完,娘亲的在天之灵还未彻底的安息,我颜墨白,又岂能在这节骨眼彻底的颓废丧志。
终究还是大仇大怨,将我从悲戚中强行拽了回来,我开始继位大楚新君,改国号为周,随即养兵蓄锐,有意攻打下一个目标。
而那大盛,便恰巧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只因,我攻克大楚之后,大盛已在蠢蠢欲动,有意趁我元气未满便的乘人之危,而我,又岂能让大盛得逞。
我连夜与副将们议事,我也将满门的心思彻底扑到了作战与复仇之上,我也想通过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忘掉那些有关凤瑶不在了的悲痛,我只是,想努力的爬出来,努力的将我此生的使命彻底完结。
待我将一切都彻底了结,那时候,我会真正的去寻找她,寻找娘亲。
然而,我本以为我能如此按照预定的计划过完一生,孤独离世,然而我终究不曾料到,不久之后,楚京的府尹突然长跪在宫门外,带来了凤瑶的消息。
我震撼得呆在当场,突然就忘了反应。
心底大起大落,剧烈的波涛汹涌之后,心思也跟着彻彻底底的杂乱,而后恍惚。
我在软榻上坐了许久许久,久得那跪在地上的京都府尹脑门都要冒汗,我才朝他吩咐,让他好生将凤瑶接入宫来,不得有任何差池。
则待京都府尹踉跄紧张的离开,我心中仍是不放心,生怕此事生得变故,我再度让伏鬼也一道跟随过去,务必将她迎入宫来。
奈何,待她真正被接入宫来,我却突然有些不敢见她。
这是我第一次这般心生怯缩,只因,担心她失望,甚至震怒。
前些日子,我为了一心一意的在楚京暗中布控,是以,我以诈死来掩人耳目,她也在我隐瞒之中,是以,我可以想象她见到我重新‘死而复生’的站在她面前,该是何等的震怒与失望,怒我竟然会算计她,蒙骗她。
那一夜,我终究未曾去见她,也在寝殿内辗转反侧,彻夜失眠。我知晓后果会如何,然而这回,我满身的精明却突然没有用武之地,我竟然,想不出法子来与她好生聊话,甚至,求和。
一味的躲避,终究不切实际。
翌日,我终究还是见了她,却是戴了面具,她似是已然猜到我身份,有意强行夺我面具,却被我强行避开。
她终究还是生气了,也一味的要离开此地。
可我如今知晓我真正心意了,我怎能让她离开呢。
我不会让她离开的,也舍不得。我颜墨白茕茕孑立一生,好不容易心系于她,甚至对她失而复得,我怎能让她再离开我。
我开始留她,强行的留她。
我让宫奴每日都事无巨细的将她的事汇报给我,包括她何时起身,何时熟悉,何时用膳,亦或是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常日里喜欢做什么……
我开始努力的去了解她的一切,也开始努力的讨好。
我知晓她一直喜欢站在泗水居院内的一棵粉色梅花树下发呆,是以,我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轻脚轻手的在一夜之间将她泗水居院中的所有梅花树全数换成粉红的梅花树。
我想着,她该是喜欢的,甚至,高兴的。
然而我终究不曾料到,她不仅不高兴,甚至还极其厌倦,她让徐桂春一家彻底将梅花树层层摇动,则是短短一个时辰之内,那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立起来的梅花树,彻底的倒塌下来。
我心有叹息,却是,并未生气。
因着她差徐桂春一家捡了梅花花瓣,我开始投她所好,差人给她送去了几十篮子的粉色梅花瓣,那些花瓣,是我差人将满宫的粉色梅花树的花瓣彻底摘夺,一夕之间,满宫的粉色梅花树彻底凋敝,花瓣全无,然而那些满满几十篮子的花瓣送至她那里后,却被她让徐桂春拿出去彻底堆在院中的泥土上,肆意烂掉。
心,终究还是受了些伤,隐约有些疼痛。
我苦笑几番,突然不知这样对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且往昔之际,即便她视我为佞臣,但后来对我也算是亲近,而今,因为一场复仇的隐瞒,如今再见之际,当初那些所有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亲近彻底的荡然无存。
最终,我还是决定放了她。
只因,她心中郁结,一直想彻彻底底离开此地,是以,她心情越来越低落,甚至越来越不好,她是在用她身子的病痛来威胁于我,而我如此心疼于她,又怎能舍得她一直伤感压抑,永不快乐。
我差重兵护送她离去。
而离别的前夜,我一直在阁楼抚琴,琴声寄托哀思,奈何,她不曾循声过来,更也不曾,理会分毫。
即便她满心决绝,最终,我还是选择亲自送她出城。
我知晓,此番一别,难以再见,且此番两人一分离,一转身,那便是天涯永别,此生,许是再也不见。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啊,我颜墨白便能彻彻底底的将心思从她身上收走,彻彻底底的能满门心思扑在报仇之上,这样对我而言,也算是好事了。
奈何,心中明明是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离别的不舍以及疼痛,却也是实实际际的存在。
离别之际,她已成功摘下我面具,我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她那震怒的面孔,我心中苦笑,却终究不曾失态,仅是用满身的自尊与从容将我整个人的情绪彻底包裹,而后,温润的朝她道了句,“别来无恙”。
是的,别来无恙,却也终于展露身份的彻底重逢,下一刻,便就要全然离别。而这次的离别,就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对她说声‘别来无恙’了。
离别之日,我让朝臣全全相送。
她干脆的登上了马车,全程都不曾表露出任何不舍,但却终究还是有意与我谈论大战之事,劝我小心为上,不可大意。
我朝她笑笑,“长公主在担忧微臣?”
她皱了眉头,神色有些起伏,言道的话便再也没有方才的温度了。
我也将所有心思深深的压着,言笑晏晏的望她,不再说话,我以为我也能如她一样的洒脱,甚至从容的望着她离去,只是最终,待她马车奔走之际,我朝她说,待得明年花开烂漫之际,我再去大旭与她叙旧,只求那时候,她莫要将我彻底的拒之城外,不愿相见。
我这话说得随意,但心底却是层层的发紧。
我不求她能真正应允我什么,且即便她此际应付似的答应我,我以后也定是没什么机会去大旭监她的,是以,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好话而已,如此,也不枉我心系心悦她一场。
却是这话落下,我本以为她不愿真正回话,却是片刻之际,她便朝我道:“你若敢独自前来拜会,我便敢开门风光迎接。”
这话入耳,瞬时之际,层层如心,就这么彻彻底底的印刻在了我的心头,宽慰,而又释然。
即便我这次诈死之事惹她极其不满,她终究,也不曾对我恨之入骨。
意识到这点,我心中已然无憾,只是稍稍勾了勾唇,静立在原地,浑身释然,再无最初那般压抑厚重的感觉。
她就这么走了,彻彻底底的离开。
我回了宫阙,却对这楚京也再无留念。我开始再度加紧战事的布控,有意迅速将大盛拿下,奈何却是不久,便有护送她离开的暗卫急急归来,说是她在途中遇了楼兰尉迟雪蛮爹爹的埋伏。
我顿时怔在当场,刹那之间,不顾一切的差伏鬼点兵点将,速速前去营救。
我的心彻底要跳出嗓子眼来,平生之中,第一次焦灼成这般模样。
前不久,我才好不容易对她失而复得,这回,我不敢想象我再度失去她该是何等的心焦心颤。
我拼尽一切的策马狂奔,疯了似的前进,也顺势将伏鬼他们远远的甩到了后方。而待终于见得凤瑶,便见她正受楼兰安义侯围攻,我怒从心来,骤然与安义侯彻底翻脸,大开杀戒。
我杀红的眼,亲手将安义侯斩杀,随即带着凤瑶彻底逃跑。
那时,我二人的命运再度紧紧的系在了一起,互相扶持,互相关心。
那时候,亡命之途,凤瑶生怕我亡了,对我却是悉心照顾,却是最终,她终还是对我表明心意,倾诉爱意。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我那时才真真切切的觉得离我极近极近,虽是满身重伤,但却是甘之如饴,心悦之至。
我与她,终究是互相倾诉告白,有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奈何,命运的崎岖,终是让我们无法真正的安生在一起。
因着她心系我的安危,执意要与我一道前往大盛,我担心她卷入战事的风波,终究联合司徒凌燕在她面前做了一场戏,故意对她断情绝爱,从而,惹她伤心欲绝的离开。
那时,心痛得难以附加,但我却浑然不后悔。
自打凤瑶对我倾诉爱意之后,我越发的害怕她会受伤,害怕我会在不经意间保护不了她,且两国交战本是险象环生,我不愿她卷入这场战事的浩劫,我只是,想她安安稳稳的呆在大旭,安安稳稳的等我回去。
是以,我终究还是孤注一掷的故意对她断情绝爱,让她伤心离去,我颜墨白此生能得她的心系,便已足矣,足矣了。
待得凤瑶离去,我开始以司徒凌燕为质,大肆攻打大盛。
因着司徒夙极其在意司徒凌燕,是以,有了司徒凌燕这个筹码便极容易破城,而后一举之下彻底将大盛拿下。
待我入住大盛宫闱之际,我专程将大盛帝王的玉玺差人专程给凤瑶送去。大旭的先帝与先太子被大盛之人杀了,我如今将大盛帝王的玉玺送到凤瑶手中,也就意味着我将整个大盛之国交由了她处置。
她若当真恨透大盛,许是会拿着玉玺来大盛宣泄一番,只奈何,她终究不曾来得大盛,更也不曾来此见我一面。
心头虽是怅惘,但却只能强行将所有的心绪压下。
待将大盛的政务仔细打理之后,我开始领兵前往大英,以图,彻底解决我心底深处的最后一道仇恨。
当初,我娘亲不是被大英太上皇算计着不得已嫁到大楚和亲的么,那大英的太上皇啊,也算是我娘亲此生悲惨遭遇的罪魁祸首,是以,那大英的太上皇啊,我岂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