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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里人多嘈杂,原本就听不清声音。这时外头的人一连叫了沈宛好几声儿,她才听得真切了。这么着急找到这儿来,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她便赶忙将手上的活计交给身边的厨子看着。
自个连忙小跑着出了门去。
到了门口才看见来人,原来竟是元水。
膳房里人多,端东西的来来去去,几乎挤不进人来。元水在门口急的直打转儿,刚要开口再叫她,才发现她已经出来了。
一见到沈宛,元水立马开了口,一脸着急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主子您可出来了!”
说来沈宛也有数日没有见过元水了。因为没见过他主子。按说在东宫管家,遇到重大的事,或是一定时间,都是要和太子爷汇报的。
只是年关在即,太子实在无暇旁顾,连着个汇报的事儿也免了,只叫她有什么事与蔡和商量便好。
是以,沈宛也是数日没有见过秦沅了。
这时元水突然来寻她,想是有什么事。她忙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元水喘了两口气,急急说:“要紧!要紧!这事儿可是顶要紧的,不然小的也不会这么弯弯绕绕来寻姑娘了。”
沈宛白他一眼:“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是,是殿下近日公事繁忙,几乎是连轴转,日日熬着夜,小的怎么劝也不听,这不今日好了,一咳嗽竟咳出血来,可将奴才们吓坏了。姑娘你快去瞧瞧吧!”
沈宛原本听着情形有些紧急,以为元水是叫她去劝着秦沅爱惜身体,注意起居,谁知道是秦沅病了,她几乎脱口而出:“殿下病了你不去请太医,怎么来请我了?”
“哎呀,太医自是请了的,姑娘就别忧心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随小的一道去见殿下啊!”元水一脸着急看着沈宛,几乎就要拉着她走了。
沈宛面露难色:“可,可我还煮着粥呢,若就这么走了,可就白煮了。”
原本是一句推辞,谁知道元水竟然眼睛一亮,说道:“正好,正好,姑娘将粥盛了,去殿下书房里一道用。正巧太医说了,殿下饮食不调,需要用些温粥养胃。”
话已至此,沈宛再不好说什么。看着元水确实很着急的样子,连忙点了点头,叮嘱了句:“你且在这儿稍等,我去盛了粥便来。”
说完,便又急匆匆跑进了膳房里。
原本黏粥是要煮上好久的,这时即便是盛上了也是喝不上的,沈宛只是想回膳房里嘱咐厨子替她看着粥,煮好了叫她。
谁知一进去,方才替她看着的厨子便说:“姑娘又费了事儿,小的一清早起来就熬了黏米粥,方才看了锅才知道,原来姑娘也是要煮这黏米粥,姑娘忙碌一早上,不如先盛些去,这儿交给小的就行。”
听完这话,沈宛愣了一愣,实在是意外之喜啊。不过这会儿元水在外头着急等着,她也顾不得旁的,连连对厨子倒了几声谢,便去盛了两碗端上,准备给秦沅送去。
沈宛与元水一同走在去往秦沅书房的路上。元水走的急,他又是男子,迈开步子来沈宛几乎要跟不上。况且她手中本就端着盛黏米粥的托盘,便更是行动不便了。
只好在后面叫元水:“你可走得慢些,再走这么快,我这粥可就要洒了。”
元水这才反应过来,沈宛此时走不快的。想到自己刚才实在走得过快,不够近人情,便放慢了步子,回头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殿下等着您这口粥救命呢。”
这话说的,沈宛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太子爷天潢贵胄会等着我这一口粥救命?你瞧我在这东宫里都是锦衣玉食的,爷怎么会饿着自己?”
谁知元水脸上却是正经着急的样子:“姑娘还有心玩笑,殿下他近期以来诸事繁杂,皇上恨不得把折子都甩给殿下,他连个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奴才们怎么劝也不听,这不今儿早上出了问题了,太医都请来了,还是不肯传膳。”
“原是如此,”沈宛点点头,仍是有些疑惑,“你们怎么说都不听,我拿这一碗粥去殿下就听了?”
元水是个机灵的,当下说起好听的来:“哎呀,姑娘,这偌大的东宫除了殿下就您一位主子,您瞧着我们殿下多洁身自好啊,不瞒您说,这么多年来,殿下身边也就您这一位,要是您这没法子,那这汴京城也没人能劝殿下好好吃饭了。”
元水这一番话说的漂亮。连沈宛这种原本不在意什么虚言的人,也听得露了笑容。应下了:“既然如此,我便试试吧。”
* *
秦沅的书房仍是静静悄悄的,若不睁开眼睛,还真不知道里头坐着个大活人。
元水一见着秦沅全没听太医的话,还在批着折子,当即有些急了,便道:“殿下!您怎么不听太医的话,折子就在这儿,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秦沅头也没抬,没注意到还有旁人进来,只淡淡道:“无妨。”
沈宛看了一眼旁边着急上火的元水,又转向秦沅的方向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殿下还是好生爱惜身子吧。”
一听这声儿,秦沅才倏然抬起头来。见到数日未见的沈宛,眼角眉梢间多了一抹喜色,说道:“你怎么来了?”
“给殿下送粥来的。”沈宛笑着。
秦沅看了眼站在沈宛身边的元水,这才了然,同沈宛说道:“想来你也诸事繁多,搁下吧。”
一听他只说个搁下,元水急的直给沈宛使眼色。沈宛笑着,上前两步,对秦沅道:“这可不行,今日,妾便要看着殿下用下才能走。”
秦沅闻言,从折子中抬起头来,倒是极给面子,也没有再行推拒,放下了折子便说,“端过来吧。”
元水一见秦沅这么痛快答应了,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喜色,暗暗给沈宛竖了个大拇指。看来果然还是宛姑娘有办法。要不人家怎么能让殿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呢?
秦沅是行伍之人,做什么事都干脆利落,一碗粥很快下肚,正准备重新拿起折子看的时候,沈宛却道:“这粥原是妾给自己准备的,殿下就这么用了,可怎么补偿妾呢?”
闻言,秦沅复又抬起头来,正对上沈宛晶晶亮亮,狐狸一般的大眼睛,头一次反应慢了一拍。
一边随侍的元水提醒:“膳房已备了早膳,不如传上来补偿宛姑娘?”
秦沅抬眼看看一脸笑意的沈宛,又瞥了一眼元水,看来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是有备而来。倒也没拆穿,虽无奈地摇摇头,面上却多了丝笑意:“传膳吧。”
沈宛原来站在秦沅身边,这时收了碗筷,给秦沅让出路来,径自走到门口的位置等着稍后侍宴。
东宫效率颇高,刚说过传膳,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最外间响起了开门声。
很快,沈宛就看到宫人们鱼贯而入。
领头的就是暮云殿大宫女碧洗。
这东宫就是比她们寻常官宦人家不一样,沈宛粗粗一数,进来端着菜的宫人有一个、两个……二十三,二十四……
她正暗暗数着,不料,却瞧见两个颇为眼熟的面孔。
她心中暗喜,呦,这两个不是数日前早上在观潮楼底下背地里嚼她舌根的么?
沈宛跟着父亲沈仕,功夫虽然没学几式,有仇必报,刚硬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八成。
日光透光窗纸圈圈氤氲而来,原本古朴典雅,分外冷硬的书房被这一点光影和宫人们翩然红袖添了些彩。
沈宛这时看到这两个人,坏主意立马上了心头。她在屋子的门口处站着,这一队宫人,从打头的碧洗开始,就一个劲儿地打量她,虽然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可是面上略带的嘲讽不屑之色,却叫人看得扎眼。
上午在松树林旁边嚼她舌根子那两个小宫人走在最后头,远远地抬眼瞟她,大约离得秦沅远,竟有恃无恐开始在底下怯怯私语。沈宛不禁在心里冷笑了声儿,有些人还真是嫌命长啊。
这数日以来没再看见她们二人也就罢了,这会正叫她撞上,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想她一向是有仇必报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沈宛想着,头低得越发,她在这儿站着,本就十分扎眼,这样也能尽量叫这些人少注意到自己一些。
元水走上前,一个个交代着哪道菜放哪儿。端着各式菜品的小宫女们衣裙发饰都是无一不精,都指望着一得太子殿下青眼,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很快,走在最后头的两个小宫女就要走到沈宛面前来了。因着已进了太子殿下所在的房里,两人也不再打量沈宛,而是媚眼如丝,全看着秦沅去了。
这会儿元水正同宫人们说着摆放菜的话,屋子里并不如方才安静。沈宛压低声音,等着两个小宫女还差两步走到正面前来的时候,用只有她们三个人听得见的声儿,对着离她近的这个宫人说了句:“这位姑娘真是好颜色,艳冠群芳啊!”
说着,还不忘摆出一脸艳羡之色,像是十足羡慕对方美貌了。
若是在旁的时候,也许这只是一句随口的赞誉,可开口赞誉的人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妾室,况且这东宫里的宫人大约是有人有心挑选,全是颜色好的。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难得一见太子爷的时候,听着旁边人被夸赞貌美,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小宫女眼见着面色就不大好了。
被夸赞的小宫女虽然对沈宛颇有敌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听了这话还是掩藏不住地满脸喜色。
沈宛也是满脸喜色。
待到她二人走过她面前去,倏然悄悄伸出了腿去……
果然,下一瞬,“啊——”的一声娇呼响起,方才被沈宛赞美的小宫女摔了个狗吃屎,手中端着的托盘也飞出去,那是一道汤品,一时间汁水四溅,先前进来的宫人没一个幸免,漂亮的衣裳上全给溅了汤汁子。
整个房里一下子全是女子的吸气声儿,这可真苦了,来见太子穿的一定是她们顶好的衣裳,这时候弄脏了偏偏连哭一声儿发泄也不行。
秦沅原是趁着传膳这会儿功夫坐在案前看折子的,屋子里突然弄出这么大动静。只听他“啪”的一声将折子摔在案上。沈宛本以为他要开口责骂,谁知他摔下折子却没有了后文。只是眉头紧锁,看了眼摔在地上那宫人。
沈宛被他摔下折子的声音惊了一惊,下意识缩着身子垂头站好。
唔,她还是有个致命弱点的,胆子小小的要命。做了坏事就开始后怕。
领头的碧洗是管底下这些小宫人的大宫女,这时板着脸走过去,先冲着两边站着的宫人吩咐了句:“把她扶起来。”
待到那宫人站好了,才问:“怎么回事?惊扰殿下,还不认罪?”
那摔倒的小宫人怯怯看了眼正冷眼看着的秦沅,倏然委屈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跪下身道:“殿下,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是,是有人绊了奴婢!”
秦沅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碧洗的眼神却看向沈宛,一脸狐疑之色。毕竟那宫人摔出去的时候,身边除了另一个宫人也只有沈宛在。
不过沈宛却并不忧心,反倒一派大方地站着与她对视,左右方才那两个宫人是这一行人中最后两个,这屋子里再找不出人看得见她方才所为,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没干,任是谁,也不能将这事扣到她脑袋上来。
碧洗走近两步,看着那小宫人,眼神瞟向沈宛,意有所指地问道:“哦?何人绊你?”
小宫人瞧见碧洗所指,小宫人们大都要在碧洗这儿听差,平日里被她呼来喝去惯了,下意识附和:“是,是,就是她!是宛姑娘!”
沈宛闻言,赶忙做出一脸惊诧之色,委屈巴巴,我见犹怜的样子,道:“这位姑娘可别含血喷人啊,上天瞧着,我方才还赞过姑娘你貌美,怎会转眼又来绊你?”
她伶牙俐齿,一口一个姑娘叫着,原本她在这儿就是身份贵重的人,那小宫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便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摇头。
见那宫人指证不成,自个儿反倒说不出话,碧洗急道:“你说呀!”
小宫人被逼的急了,面上没了血色,摇了半晌头,却像是倏然想到什么,也未经过多思索,便说了:“奴婢,奴婢是被素素绊的!”
素素正是方才站在她身边那位。
碧洗眉头一紧,殊为不悦,道:“你可想清楚再说。”
小宫人磕磕巴巴:“是,就是素素,方才这位妹妹夸了奴婢两句,奴婢瞧见她面色不大好,况、况且奴婢被绊的是左脚,正、正挨着素素。”
一旁的素素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儿,当下便跪下地来冲着太子爷喊冤。
还没等她出言为自己辩解。方才站在书案前冷眼旁观着的秦沅,却绕过案子,往这边走了两步。
一旁立着的元水连忙上前拦着,看了眼地上四溅的汤水,十足为难道:“殿下留步!地上脏了,殿下莫脏了靴。”
说罢,看了眼屋子里正怔怔戳着的宫人们,道:“还不赶紧收拾了?”
碧洗一听方才那话儿被打了过去,连忙福身行了一礼,道:“殿下,那她们?”想将话题再扯回来。
此时书房里的其他宫人们退下的的退下,清理的清理,碧洗正福身低头等着太子爷旨意。秦沅趁着没人瞧见的功夫,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宛一眼,却没有不悦之色复又将眼神挪到摔倒那宫人身上,沉声道:“怎么做事的?都拖出去。”
沈宛不惧这些个小宫人,却被秦沅看得心虚。他有一双太过凌厉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一切。
幸而他并未过多追究。
两个小宫人一听要拖出去,立时哭天抢地,恳求饶恕。站在一旁的碧洗狠狠剜了沈宛一眼,她可不管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只是觉得沈宛是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不过见着两个小宫人,碧洗到底觉得可怜,刚欲福身求情,却见秦沅一脸不耐之色:“都下去。”
宫人们都听了命,鱼贯而出。只有碧洗在后头磨磨蹭蹭,实在不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