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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雇主的记忆, 牧云闲回忆起这件事, 觉得来找他的这小姑娘多少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成分。
楚青青最开始来的时候, 位份只是宫女, 于是想都能想见, 她出身其实并不高,就宫中那些妃嫔, 家世比她高的不知凡几。人生于世,总逃不开这些隐形的桎梏, 便是她们身处宫廷,成了皇帝的女人, 背后总也有些影响。
申贵人就是如此,牧云闲想着雇主的记忆,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些这件事的影子。原是申贵人先以势压人,仗着自己父亲是楚青青的这壳子的弟弟的顶头上司,对着她张扬跋扈了一番。楚青青又是何人,她前世没穿越过来时,还是个象牙塔里的学生, 被师长宠的天真不知事, 一朝来了这最现实最残酷的地方, 磨了三四年, 没磨出来耐性,直接把自己给磨得疯了, 当即决定来个狠的。
她位份比申贵人高, 申贵人想欺负她, 又没多加考虑——只当她不会反抗的这么激烈,落了人口实。她当即要人请了宫中管规矩的女官来,一条一条把规矩掰开了揉碎了,死活要往严重里说。她是聪明,没把矛头对准申贵人,而是指向了她身边的一群仆役,非要他们性命不行。
申贵人急坏了,楚青青最想要的,是她陪嫁丫鬟的命。这丫鬟是她奶娘的小女儿,比她小了快两岁,刚会说话就被送到她身边,给她当玩伴了。申贵人心里实际是把她当亲妹妹的。有心催着牧云闲快走,又怕的不行。牧云闲瞧着她表情,心里淡淡笑了声。
说起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明明是出身于最太平不过的年代,接受起吃人肉喝人血的制度,反而倒是比这里的原住民们适应的良好的多,牧云闲读完记忆都觉得,楚青青真是吃着这碗饭的人。申贵人表面上看着张扬,倒没和她似的,这样不把奴婢当人看。
牧云闲到了他们所居的地方,便见地上跪了一群人。这些日子天气寒冷,宫人为了好看,又不能穿的太厚,尤其是低阶的宫人,更是没什么好料子给他们穿,往常在外来往还行,就这样跪在青石板上,如何能受得住。
牧云闲一来,就看到了出好戏,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冻得昏过去了。楚青青坐在屋里端着热茶点着香,瞧见了也不动容,对着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一桶水泼上去了。
“这是怎么了,弄出这样大的阵仗。”牧云闲进了门,地上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楚青青看那申贵人居然真把皇帝叫来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表情却是如常,上前对牧云闲盈盈行了一礼,淡笑道:“臣妾跟着莫姑姑学点规矩。”
莫姑姑就是这次来的女官,在宫中久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悄悄抬起头瞧了一眼皇帝的表情,没觉出什么,心下想着,皇帝既然是愿意跟着申贵人来,便是会纵着她三分,于是笑道:“本也没什么大事……”
她是想着下半句指责楚青青无事生非,却没成想,皇帝突然拉下了脸来:“几条人命,不算什么大事么?”
“皇上言重了。”楚青青道:“臣妾不过就是让他们跪一跪,张张记性,怎么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牧云闲往前走了两步,在那几人中看了看,把最前面那人,刚昏倒了被泼了冷水的小宫女,还有后面的一个小太监叫了过来。这些人走进了,牧云闲才看见,申贵人最看重的大宫女衣服上还沾了血迹,想必是受过刑,脸色就更不好了。
这三人到了皇帝跟前,皇帝脸色肉眼可见的就是一沉。
“你先是说说,他们究竟是对你如何不敬了,要受这样的待遇?”牧云闲扫了楚青青一眼,然后把眼神转到了那大宫女身上:“等这位娘娘说完了,你再和我说说?”
谁都能看出来,皇帝确实是生气了。楚青青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要是皇帝过来,直接要她解释,她还有话可说,然而皇帝先是觉得她过分了,才问她问题,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她就不那么好办了。
楚青青吸了口气,道:“不如让申贵人先说。”
牧云闲哦了声,道:“申贵人,你说。”
“臣妾刚刚不是和皇上说过了,就是因为臣妾养了只猫儿,她有些淘气,臣妾一不留神就让她给跑了,然后她跑到嘉嫔姐姐宫里,不小心碰翻了盆花儿……”她嘟着嘴,撒娇似的道。
这却正中了楚青青下怀,她便接着道:“猫儿是畜生,天生没规矩,妹妹也和猫儿似的吗?原本只是一盆花,摔了也就摔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话从妹妹口中说出来,不觉得缺点教养么。”
牧云闲吹了下茶水,喝了口,又看了看申贵人的大宫女。这女子比申贵人倒是聪明的多,即使是身上带着伤,依旧思路清晰:“奴婢服侍贵人失责,让贵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奴婢甘愿受罚。”
她跪下,向着牧云闲磕了几个头:“申贵人在家中,被老爷太太娇养惯了,来到宫中就不太适应,宫中规矩严,奴婢自是知道,没人让贵人做好贵人该做的,是奴婢的错。”
楚青青对牧云闲撒了个娇:“皇上,您看,申贵人竟然不如一个奴婢想的清楚。臣妾今日真是被她给气坏了。她是富裕人家娇养大的,与臣妾不同,臣妾便也不和她计较,只是有些话,她是说的太出格了些……”
牧云闲突然出了声,止住她的话头:“我让你说话了吗?”
皇帝突然发火,让屋子里一群人都顿了下,牧云闲道:“照你所说,你罚他们,是因为申贵人没有规矩,这些下人要代她受罚,可朕进来,你插了几次话了,你便有规矩?”
楚青青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张口结舌:“是臣妾错了!”
牧云闲坐下,没理她,先让人把外面跪了一地的宫人带下去换衣服喝药,说了好一阵,一盏茶都快喝完了,才又看向楚青青:“你说,你是哪错了?”
楚青青道:“臣妾不该……不该插话,是臣妾失礼了……”
她看的出牧云闲是真的恼了,将一堆话在脑子里过上一遍,想着翻盘,她急道:“臣妾气,是……”
“谁管你为什么生气?嗯?”牧云闲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朕是为什么不高兴。”
楚青青不由得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他。
“宫中是有规矩不假,但那也是为了让人知理,维护制度用的,哪像你,把规矩玩出了花来,竟是仿佛在享受折磨人的感觉。”牧云闲慢条斯理道:“朕一进来就觉得不对,你那表情,朕看了都觉得发寒。要是生在前朝,你怎不得是个吴训那般的酷吏。”
这是用了典故,楚青青一时还没想出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像原住民般,对一些小故事耳濡目染,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只是她一眨眼的功夫,整间屋子里的人都跪下了。
牧云闲这话,说的太重了。吴训是谁,是凭着酷吏身份,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名声最重的时候,可治小儿夜啼。
“皇上!”楚青青迟钝的脑子终于转了起来,上前几步,想要抱住牧云闲的腿:“臣妾没有!臣妾……”
牧云闲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太监赶紧让人过来,把她拉到一边去了。牧云闲慢慢道:“你怎么没有,嗯?朕记性比你好点,宫中规矩,哪有专门要宫人在冰上罚跪的。看你这么重规矩,你宫中的仆役不该连你门前的冰都清不干净吧,这是你特意要人泼的么?”
“且,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狡辩,先与朕认个错,有那么难么。”牧云闲道:“蛇虫鼠蚁也有父母,也知道痛,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看他们受罪,你便能这样忍心么,你怎就不想想,他们入宫来服侍,与家人骨肉分离,已经是有多苦,你怎么就忍心折腾他们取乐呢。”
牧云闲慢条斯理的几句话,已经把事情说的严重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指责妃嫔德行有瑕,这是何其严重的指责,楚青青在宫里好歹也呆了这么长时间,越想牧云闲的话,她脸色就越白上一分。
折腾申贵人身边的下人,说她是取乐,也对,也不对。她是有擦边的嫌疑,但细细追究,也不至于这样说,皇帝这样做的唯一理由,就是真的厌恶了她了。
“朕记得,你不也是宫人出身吗,他们活的有多苦,你应该比这屋子里的人都清楚的多,熬到了嫔位,自认为出了头,你就能忘了本分么。”牧云最后道:“你好好想想吧。”
“皇上……那……”申贵人急道:“那她说要将他们都……”
“这就不干朕的事了,你找皇后去。”牧云闲微笑道:“宫中的大小事宜,本来都该由皇后做主,和朕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对了……”牧云闲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那闯了祸的猫儿呢?”
申贵人:“啊?”
她的大宫女赶紧叫人去抱猫。
弄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只猫居然还好好的,就是受了点惊吓,听人说喝了点水它就睡着了。现在正窝在一只小篮子里,睡得正酣。
牧云闲道:“把猫提上,还有……”他指了指后面的一个小太监,道:“你和朕走。”
那小太监就是刚才在外面跪着,然后被牧云闲叫进来的那个。牧云闲道:“看着你顺眼,以后你就在朕身边伺候吧。”
这一夜风云突变,有人起有人落。
在这夜之前,楚青青是深宫中风头无二的嘉嫔,受尽皇帝宠爱,没有谁是不羡慕的。这夜之后,她被皇帝在众人面前训斥失德,还拿前朝酷吏与她相比。皇后听说此事后也是大为光火,训斥她不贤,不配为一宫主位,夺了她的封号,降为答应,现在比申贵人还惨一点。
听说了这件事的结果后,牧云闲倒没觉得多么失望。雇主是爱面子的,直接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把她弄死,留人口实不说,也未免太过便宜她了。照着他的想法,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玩,要不是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没准过上几天,楚青青连答应都不是了。
最过悲惨的事不是落入谷底,而是看不见希望。对楚青青来说就是这样,在深宫之中,唯一能让她翻身的就是皇帝,可皇帝彻底厌恶了她,她想不到再次翻身的可能性。
刚刚来时,那可怕的一切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没人把她当人看了。
牧云闲特意让宫人把关于她的事多说了点,意在告诉雇主,自己第一步行动颇有成效,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任务进度少的可怜,涨的连那天他召见了刘大人,处理好了一桩事多都没有。
任务进度不涨,这对牧云闲来说是最要命的事情。他真是烦死了那些有什么话都不明说的雇主了。照这样下去,他得殚精竭虑当个二十年皇帝,做个两三件大事,雇主大爷才能满意,给他个及格分。
他寻思了几天原因,最后想到,大多数雇主的心结,不外乎两个,一种是报恩,一种是报仇。雇主的职业是皇帝,他的恩可不是一般的恩。
作为能被楚青青在雇主临终时提出来刺激他的人,本也对雇主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那小太监就是其中一个。原本在上辈子里面,他被楚青青折腾了一顿,但没死,后来又辗转到了御前伺候,成了雇主的心腹。
对皇帝而言,虽是位高权重,但也有种东西很难得,这就是真心。所谓昭明日月,亲疏夫妻,掺杂的东西多了,连皇后,皇帝都不见得能全身心信任,于是在身边伺候的人,就有了特殊的地位。
能有这样地位的人定是不多,这小太监就是其中一个。在雇主看来,他的忠诚是无条件的忠诚,全心全意把皇帝当成自己的一切,对这样的人,皇帝哪能不看中。
牧云闲想了半天,终于确定了任务的方向,报仇,太容易了,不像能是让一个皇帝肯拿出十分之一的寿命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就算是把楚青青折腾出花来,也不见得能让雇主给他多高评价。
至于治国,雇主是个庸君,兢兢业业一辈子,本事勉强是够用,不至于让后人骂他。牧云闲回忆了雇主的一生,觉得明君的名声也不像是让他追求的东西。
思来想去,牧云闲觉得,他是缺爱。太缺爱了。
复仇和治国都是雇主选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外因,真正驱使他做出这样看似完全不划算的决定的,还有内因。每个人的举动,即使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在做出决定的当时当刻,对于做决定的本人而言,都是对他来说最划算的决定。
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上辈子雇主为什么会那样宠爱楚青青,因为她和后宫中的女人不太一样,便是最后疯的厉害了,属于那点现代人的思维让她真正把雇主当成丈夫看待。雇主最终想要的,还是一片真心。
牧云闲在想,他上哪去给雇主弄一颗心。
然后他就盯上那个小太监了。小太监本人倒是很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思,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向他行礼时,脸上都没几分惶恐。牧云闲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的腿,问:“疼么?”
小太监道:“不疼。”
“说实话。”牧云闲回去坐着,表情很是温和:“要不疼,你就再去后面跪上两个时辰。”
小太监:“……”
他弄不太清楚牧云闲在想什么,只好小声说:“疼。”
牧云闲笑眯眯道:“疼就对了。你日后就负责养着申贵人那只猫,还有这只鸟……”牧云闲把重明放了出来。
重明飞到小太监跟前,和他对视,然后落到了他头顶上。牧云闲忍不住笑了。
小太监意外感受到了皇帝的温和,嘴角抽了抽,也不由得弯起一个弧度。竟也觉得皇帝没那么可怕了。
“你本名叫什么?”牧云闲问道。
“乔笙。”小太监道。
“行了,你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牧云闲轻笑道。
一个人的人生中少了一段经历,性情自然会有变化,何况乔笙是少了相当重要的一段经历。从在申贵人身边跌到谷底,再一点一点的爬起来,没有了这段时日,牧云闲不怎么相信,乔笙还会对雇主那样忠心。
不过左来他也没什么好的人选了。在这深宫之中,最后能凑到他这皇帝身边的,都是人精,选个品性好些的,成功的概率还大点。于是乔笙一头雾水的,就成了这个幸运儿。
牧云闲是专业当过别人爸爸的人——虽然他是收费的,但这不影响他的业务水平。这辈子乔笙到他身边时,年纪还不大,牧云闲干脆就把他照着自己养过的那几个小孩一样养了。
说起来,乔笙在进宫前,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孩子,父亲还读过书,幼时是一群孩子里的领头者,只是后来父亲早逝,叔父懒得养他,干脆就把他送进宫了,对外还能说给他谋了个好差使,里子面子俱全。
乔笙进宫时年纪小,也不起眼,就这样浑浑噩噩长到这么大的年纪,却没想到,这辈子对他最好的人,除了他爹竟然是皇帝。他就这样代替嘉嫔,成了皇宫中最让人羡慕的人,成天抱着一只猫,头上落着一只鸟,在宫里四处转悠。
重明也颇是喜欢他,他伺候自己伺候的很是用心。
而乔笙也没有辜负牧云闲的期待,同样是从最底下爬上来的人,他和楚青青一点都不一样,至少不会怨天怨地。观察了一段时间,牧云闲觉得行了,他又开始给这小孩找别的事干。
他把乔笙赶去学武了,师父找的是牧云闲身边的御前侍卫,武艺高超,为人性子严谨认真,牧云闲还特意把他叫过来,嘱咐他,不用怎么给自己留面子,只当他是自己家孩子,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活像是个家长,听得那侍卫脸皮直抽,无奈应了声是。
这就苦了乔笙,在严师手底下被训得奄奄一息,被训完以后还得回到牧云闲身边当差。因为重明喜欢在牧云闲身边呆着,而牧云闲专心批阅奏折的时候,又嫌他碍事,只好让乔笙过来,在他身边当个鸟架子。
这天也是。他在侍卫那边上完课,回到牧云闲身边,还迟了片刻,看他回来了,牧云闲问他:“累么?”
“不累。”他说。
“要是不累,你就……”牧云闲假装思索了一阵,正想又说点什么,就听见乔笙赶紧改口,说:“皇上,奴才累。”
牧云闲笑道:“那辛苦你了,重明爱黏着你,你累也得在这陪他。”
乔笙:“……”
来顺赶紧碰了碰他:“那你还不快点谢恩?”
乔笙道:“皇上总说要奴才与他说实话……”
牧云闲笑道:“所以你的实话是……”
“奴才虽然累,但奴才愿意在这陪着皇上。”
“说的不错。”牧云闲接着笑道:“你要有什么意见,可以与重明商量去。”
刚巧重明从外面飞回来了。这辈子牧云闲当了皇帝,更有让他横行霸道的机会了,这宫里就没有敢和他作对的。但重明一般人也不愿意欺负,他最爱欺负的还是乔笙。他一飞进来就落到了乔笙的脑袋上。
乔笙仿佛真的把牧云闲的话给听进去了,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碰了下重明的毛,然后小声道:“重明,你下次能换个地方落么?”
重明是很聪明的一只鸟,听懂了他说的话,用翅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表示不满,但还是乖乖地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他们互动,来顺也笑了。
听见他不小心笑出声,牧云闲偏过头,问:“你笑什么?”
“看这孩子可爱,老奴高兴。”来顺回答道。
牧云闲瞧了他一眼,说:“你也可爱。”
重明在旁边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
眼前的景象是难得的温馨,几人闲聊了几句,牧云闲便又要开始批改奏折了,便在此时,有宫人进来通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皇后娘娘说了是什么事么?”来顺知晓牧云闲的心意,先替他问了一句。
“娘娘没说,只说是喜事。”那宫人道。
“请皇后娘娘进来。”牧云闲也没当回事,只是这样说。
说起来,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见皇后。他有职业道德,雇主的妻妾,他是不可能去睡的——而且雇主还看着。便是这样,皇后也没有什么怨言,依旧尽心尽力替他打理着后宫。
皇后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处事公正,颇得皇宫上下尊重,对这一点,牧云闲很有感触。
皇后进来先是对牧云闲行了一礼,牧云闲赶紧上来扶了她一把,皇后笑道:“臣妾这次来,是来给皇上道喜的,”
“什么?”牧云闲从善如流,问了一句。
“楚答应查出来怀了身孕了。”皇后笑盈盈道。
一开始牧云闲还没想到这个楚答应是谁,想起来以后,脸色顿时一沉,还能是谁,自然就是楚青青了。从雇主模糊的记忆中推算一下,楚青青第一次怀孕,没了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近期怀上的。
牧云闲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是好事啊,你看着赏就是了。”
“臣妾知道。”皇后笑了笑,又对他说:“臣妾明白,上次楚答应的作为,是让皇上寒心了,只是现在宫中子嗣单薄,皇帝切莫因她,对她腹中的龙嗣不喜。”
“都是朕的孩子,朕哪能不喜欢。”牧云闲道。
他送走了皇后,又打发了来顺,牧云闲站在窗边,脸色不太好。乔笙没被打发出去,站在一边,小声问道:“皇上可是还在计较上次的事?奴才斗胆说一句,还是龙嗣要紧。”
牧云闲是不太高兴,这个孩子来的不好。上辈子楚青青给雇主带了绿帽子,雇主知道这消息也不高兴,他又不能对一个孕妇下手折腾。
处置楚青青是早晚的事情,推迟十个月也并不要紧,但牧云闲非常不喜欢这样事情不能由他来掌控的感觉。
“依着你看,她是个什么性情?”牧云闲问了乔笙一句。
乔笙犹豫了一下,想起牧云闲常对他耳提面命要说实话,只好说:“心胸狭窄,志大才疏。”
“不错。”牧云闲道:“你可别学她。”
乔笙没有说话,牧云闲继续道:“你说,像她这样的人,被打落谷底,又有了爬起来的机会,她会去做什么?”
乔笙道:“皇上过段日子不久知道了?”
“是啊。”牧云闲说:“过段日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