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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聪租的小区,离菜市场有好长一段路。
为了省钱,我每次都是提前出门,将近要走上半个小时的路。
我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在村里的时候,总是听村里的人说,读书是个很费脑子的差事。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那可是件了不得事情。
我还记得十六岁那年,因为谢子聪考上了大学,他爸宴请了四村八邻的父老乡亲,大家都说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打扫房间的时候,我一直有留意谢子聪书橱上的那些堆叠成山的书籍,一本比一本厚,一本比一本晦涩难懂。
好多本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画着各种复杂深奥的图案,初中都没读完的我,光是瞅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所以,我更加明白,其实上大学,要比考大学更难。
子聪每天研究这么难的东西,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我没什么本事,只会做饭扫地,如果我连饭都给他按时做不好,那我不仅脏,而且还是个没有一点用的蛀虫。
应该是为了省钱的缘故,菜市场的位置,跟其他门店的位置比起来,要显得偏僻的多。要走一条很深的巷子,才能进到菜市场里面。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一辆面包车,在路面上一直颠簸个不停。
巷子里的水泥路的确是因为年久失修,到处都变的坑坑洼洼,许多地方,都生出拳头大小的孔洞。
车子行驶在这样的路面上,颠簸摇晃是必然的。
可奇怪的是,这辆面包车就一直停在原地,轮子连转也没转,可是它的车身,却比超市门口的摇摇车还要晃动的厉害。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车,强烈的好奇心,让我一步步的朝面包车走了过去。
我伸着头,往驾驶室里面望了一眼。
前面的两个座位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倒是车子后面,有两三个人挤在一起。
因为光线的缘故,我数不清具体是两个还是三个人,更分不清是男是女。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下面的人似乎是发生了意外,上面的人在拼命的给他做人工呼吸,按压他的胸腔,这才导致整个车体晃动不已。
小时候,弟弟调皮,夏天的时候动不动就跑去河里游泳。有一次,他在溺了水,被别人捞上来的时候,脸色煞白,眼白像是死鱼眼一样翻了上去。我妈一边哭着,一边掐他人中,还让我给弟弟做人工呼吸,隔壁的王叔叔使出吃奶的劲,按压着弟弟的胸腔。
最后弟弟才吐出了肚子里的积水,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人命关天,我急忙敲着车窗,他们人手明显不够,如果能让我一起帮忙,情况肯定会好的多。
车里的人没有回应我,车身依旧在剧烈的晃动着。
可能是因为情况太紧急,而我敲门的声音又不够大,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只好拔高了嗓门,贴在车玻璃上,对着里面的人大喊:“快开门!”
果然,我还没喊上两声,面包车的门就开了。
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个子很高,起码在一米大左右,两个人熊腰虎背的,一个把头发染成了黄色,像一团火焰似的往上窜,还有一个穿着皮夹克,剃了个光头,头上纹着刺青,耳朵上嵌着一根金黄色的耳钉。
这两人全都歪着脖子看着我,怒目而视,仿佛一口要把我吃掉。
一瞬间,我就感到了情况不妙。
这俩人的架势,哪里像是在救人!
我偷偷的往车里瞥了一眼,大开的车门,让光线充分的洒了进去,车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面包车后面的座位已经被拆掉了,空荡荡的车厢,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
一个女人被放在上面,她的身体被手指粗的麻绳捆绑着,嘴巴上也被贴了好几层厚厚的黑胶带。
女人拼命的抖动着,可是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只能让她的身体像蛇一样蠕动着。
借着几缕阳光,我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在女人脸上挂着的两道泪痕。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前的我,那时候,我被迫嫁给了傻子。
在喝了傻子事先准备好的那杯酒之后,我的身体就变的轻飘飘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任凭傻子肆意摆布着自己的身体,除了流泪,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分明就跟傻子是一类人!
他们自私,冷漠,把自己的快乐,无情的建立在一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了子聪留给我的手机,按下了警察局的号码。
“草泥马的!”
电话还没接通,耳钉男就一脚飞了过来,手机被他踢落在地,电池飞出了好几米远,屏幕被摔得粉碎,手机的电路板都从壳子里跑了出来。
紧接着,耳钉男过来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狠狠的骂了我一句:“贱货!”
这家伙的力气很大,比傻子的力气要大的多。
而且他比傻子要凶上一万倍,狠厉的眼神,就像山里的狼一样,但是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时旁边的火焰头走了过来:“我说六子,这车上的虽然是个极品,可你不觉得,眼前的这个,也是个尤物么?”
耳钉男紧紧捏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游移起来:“老黑,你还别说,这脸蛋,这皮肤,还真他娘的比洗脚城那些货色强多了,只是不知道······”
两个人相视一看,咯咯的笑了起来,叫老黑的猥琐的看着耳钉男:“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颜色几分熟?”
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从这两个表情,我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我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反抗,等待我的,就是在傻子家里一样的下场。
我在谢子聪眼里,已经是个脏女人的,如果再被这两个男人给玷污了,我真的不知道,谢子聪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
无法接受那般事实的我,扯开嗓子拼命的嘶吼着:“救命啊!”
“救命?”
一声鄙夷的质问之后,我的脸上,又挨了狠狠地一耳光。
六子目光凶狠的瞪着我,手掌捏的我的下巴都要碎掉:“你他妈的,想要找死是不是?”
他的手滑了下去,掐着我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缩进。
好疼,嗓子眼仿佛都被挤到了一起,气流根本无法从上面灌下去。
胸口开始发闷,视线也一点点的变的模糊,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那个老黑开始发急了,他扯着六子的手腕:“六子,快撒手,再不撒手,可就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哼,”对于来黑的话,戴耳钉的六子完全嗤之以鼻,他只问了老黑一句话,“我说,你玩过死的没有?”
六子的话,让我的心咯噔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以为,在傻子家里遭遇的,会是我这辈子最晦涩阴暗的时光。但是现在的这个意外,真的让我猝不及防。
我知道,这个世界早已人心不古。大家为了钱,几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譬如我,就是我爸为了十万块钱,好给我弟修房子娶媳妇,便眼也不眨的把我推向了火坑。
但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叫老黑的人身上。虽然他们都是坏人,但跟耳钉男比起来,老黑明显还是有良知的。
几秒之后,我觉得四肢开始变的冰冷,这时候,耳边传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也彻底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