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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三穿过了长廊走进大厅。大厅里的人依旧在疯狂跳舞,音乐仍是那样震耳欲聋。但在不远处,依稀能听到与之不和谐的争吵声。
不远处的一座酒桌上,一大群人围在那里,把酒桌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那群人身穿统一的西服,戴着墨镜,耳朵里塞着对讲机的耳塞,是会所的安保。
我和老三走了过去,看到我们过来,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走进里面,正好看见疯子给一人一记正蹬,那人向后摔去,手捂着肚子横躺在沙发上。
还没完,疯子紧接着大步上前,用手抓住了那人的头发,硬是从半圆的沙发中拖了出来,扔在了酒桌前的地面上,狠狠地一脚躲在了那人身上,大骂道:“老子让你坐下,听不懂话是不是?皮硬是吗?老子来给你松松皮!”
疯子跟着音乐的鼓点一边狠跺一边骂着,那感觉就像是在跳探戈,打人能打出艺术感的只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安保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但他们不敢上前阻拦,因为疯子想疯狗一样发火的时候根本不分敌我,逮着谁咬谁。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有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记忆犹新,谁也不想再上去做那只出头鸟。
而在这个酒桌出的其他人似乎都被吓傻了,女伴们缩在一起,身体有些发抖,几个人捂住了眼睛,不去看这个场面。酒桌上的男人则是几欲阻拦,眼巴巴看着他们的朋友在酒桌下嚎叫。
酒桌外的一个男人脸色有些害怕,想要离开,却被安保的人墙死死挡住出不去。
酒水果盘洒落一地,玻璃渣满地都是。疯子已经收了手,但那个可怜家伙依旧在地下打着滚,脸上的表情扭曲的不像样子,沙发上他的朋友们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你们可算是来了。”疯子走过来和我们说道。
“废话,我们再不来人就被你给打死了。”老三开口道:“说说吧,什么情况啊。”
“那孙子,”疯子指了指酒桌外面,刚才想要离开的男人:“他挑的事儿。”
看过去,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四,二十五岁。一脸的痞气,皮肤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球凹陷,浑身散发着一股萎靡的气息。我大概明白了,只有吸毒的人才会这样。
我敢肯定是他刚吸了毒,出现了幻觉,厌恶的骂了句:“哈料子的肺痨鬼,刚爽完吧。幻想自己是大佬呢,连只鸡都握不住也不怕让人给砍死吗。”
我说话的时候没有收声,所有人都能听得到,身后的安保发出窃窃的笑声。那个男的似乎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缩着脖子看看周围。向来是哈完料子现在药效过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老三走到那人身旁,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那人想要挣脱离开,却被老三死死地锁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被抓着走向酒桌,就好像是蛇被抓住了七寸。
走到酒桌旁,他们在一处男士玻璃渣的桌子角停了下来。老三拍了拍那人,让他坐上去。那肺痨鬼看看桌子上的玻璃渣,身体发抖,干煸的脖子上突出的喉结动了两下,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佬,这可都是渣子。”
“我知道,”老三平静地说:“所以才让你坐。”
老三说完,看了看那个痞子还是不动,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发力,一巴掌把他拍在了桌子上。那痞子惨叫一声,疼的眼泪都挤了出来,不断地翻着白眼,几乎要倒了下去。老三抓着他的头发,让他不至于跌倒,另一只手抓来一个完整的杯子,杯中的水全部泼到了他的脸上,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那痞子清醒了过来,惊恐地看着老三。
“醒了么?”老三问道。
他点了点头,老三接着说道:“那我问你,为什么挑事儿。”
“大,大哥。”那痞子喉结上下翻滚:“我磕了药,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老三右手猛然攥紧手中的杯子,劈头盖了上去。玻璃在老三的手和那小子的头中间破碎,血液飞溅而出,痞子孱弱的身躯横飞出去,装上了桌边放置的椅子上,连着椅子一起翻滚出去。
他昏迷了过去,脑袋上伤口不断冒着血液。旁边的安保人员从口袋里拿出纱布把他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又拿出了一袋白色粉末,倒出来一点,兑在水里扒开他的嘴灌了下去。
“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小心别让他死了,还用的着他。”老三拍掉了扎在手上的玻璃渣子,擦干净了血迹,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一不小心昏过去了,谁能来给我讲一下这个故事?”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三哥。”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指着酒桌正座出的一个男人说道:“那位刚才买了每位客人的两打啤酒。”
“金主啊?有钱?”老三反问那个黑衣人。
那人点点头道:“有钱,在咱这里还存了一批价值不菲的酒。那个被您打昏……自己昏过去的人也是常客。在会所被买下之前就经常来了,一直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上客,不过也算挥金如土,是个豪客。来这里的人多少也听过他的名号,喝过他请的酒,好像名字叫冯胜远。刚才那位金主请了酒,他感觉驳了他的面子,又刚好哈了料子,就过来闹事了。”
老三轻哼一声,说道:“还真把自己当大佬了,不知道场子早就换人了么。把他给我弄醒,有话和他讲。”然后老三的嗓门突然提高一倍,半调侃的冲疯子喊道:“锋啊,你怎么能把贵客的朋友打伤呢?以后谁还敢再来我们这里玩。”
疯子一听这话,以为老三是在埋怨他,大声嚷着给自己辩解道:“三个这可不能怪我,那孙子欠教育啊。我好心好意过来调解,没人理我啊。我让他们静下来好好讲话,那孙子对我却大吼大叫的。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安静一点了。”
“那你这样打人也有点狠了吧,下次注意。”老三说完就转身走向那酒桌后的年轻金主。
“我去。”疯子扭头问我:“他说我狠,也是不要个脸了。”
“他不是说给你听的。”我解释道。疯子不解,疑惑地看着我。
“是说给他们听的。”我用下巴点点那些贵客:“这帮也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玩意儿,老三这是在警告他们。”
老三带着一脸的笑容和那位贵客说道:“抱歉了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弟弟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怎么改也改不掉,还请您多多包涵。您兄弟的伤,放心好了,我们出钱给他治。这样吧,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做个主,以后您来,酒水全部七折,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那人还算有眼色,给脸要脸,点点头答应了。
正是这个时候,在一帮昏过去的叫冯胜远的小痞子醒了过来。老三看到,走过去揪起了他的头发,俯下身子来问道:“既然醒了就不要装傻子了,你挑的事儿,准备赔给我们贵客多少钱。”
冯胜远此时喘着粗气,身体软在椅子上,只有头是因为被老三抓着挺在上面。此时他仿佛刚刚做完一个噩梦,就又陷入了另一个噩梦,眼神迷离,飘忽不定。
他有气无力的说,不管那人点了什么,他都赔偿双倍的价钱当做损失费。
“那他朋友的伤呢,你掏钱治对吧。”
“必须的,必须的。”冯胜远连忙说。
“态度还算不错。”老三快马加鞭,想趁着这事儿打捞一笔,又说道:“你说你给我们会所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这周围几个座位原本可都是豪掷千金的大主顾的位置啊,可今天都他妈的没人敢坐了。”
老三这事儿做的可就太不讲究了,本来会所里的贵宾区就从来都没有坐满过,来了的贵宾也都是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四周,空缺座位的数量有很多。一个酒桌有人,一个酒桌没人都是很正常的事。老三那这种情况来讹诈,可真的是光明正大的不要脸了。但是这种事又没出去说理,那个冯胜远看来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还有,一看这玻璃碎了一地,把地毯都割破了。这地毯可是很贵的啊。”老三继续说道:“就这两点,你是不是还得给我们一点点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