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梵浮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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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微凉,一处官家大院里,只一处厢房的灯亮着,一位老人站在桌前,望着那坐着的精瘦的男子,正是相天。相天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是在欣赏着,而后,锐利的眼光扫向那桌前的老者。

    老人一抖,唯唯诺诺道:“不是老臣不帮侯爷,只实在是……老朽无法再帮您了。这些年,侯爷吩咐的,桩桩件件,老臣实在未有懈怠。”

    “说得,倒是好听啊。”相天嗤笑一声,手骤然收紧,那老人瞳孔一紧,捂着头跪了下去,面色煞白。

    相天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本候劝你,老实一些,莫要拿那些废话来诳我。”

    老人疼得差点在地上滚起来,挣扎着吐出几句:“侯……侯爷……老臣……真的不知……老臣身上还有毒未清,又怎么会与您作对……”

    “说!仰麟带了多少人马回来!”

    “老臣……不知啊……”

    “还不说?好,本候换个问法。”相天继续捏揉着指尖,看着那老者求死不能的样子,轻轻问,“你们为仰麟准备的兵马在哪里?说……好好说……”

    那老人并不说话,已经疼得抽搐,口中泛着白沫。

    “答不上来?好,让本候来告诉你,”相天蹲下来,近距离看他,“你这阴奉阳违的狗东西,这么些年,倒是没有养熟你啊。你们这些年,表面上为我做事,实则纠结江湖人士,想要为那仰止积攒力气,哼,以为本候不知?”

    “唔……唔……”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哦,我再继续与你说。江湖人么,没什么好怕的,权益驱使,本候总是有办法的。至于仰止……呵呵,你们以为,他是装病示弱?以为你们的好皇帝还会振作起来?别想了,本候亲手下的毒,难不成还能假了?”

    那老人猛地抬起眼睛,口中白沫更甚,却是一脸的惊恐。

    “别急,不是还有仰麟么……”相天阴狠地笑了笑,“这倒是个刺头,是本候错看了他。不过,他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你以为……本候会放任他?”

    他突然抬起一脚踹在了老人身上:“本候也不问你其他的,兵符交出来便好。”

    地下的人被他踹得生生吐了口血去,却撑着地,强忍着疼痛,咧开了嘴:“相天……你……包藏祸心,害人无数。相爷为你所骗,赔了女儿的一辈子,受你制约了一辈子。你残害先皇,如今,又加害皇上和小殿下,你……其心可诛!”

    “嗯,有点骨气。”相天不怒反笑,“那要本候如何?如你一般,一辈子守着个小小的将军府,甘愿为他仰氏?”

    “臣为君事,无可厚非!”

    “所以啊……你便只配,死在这将军府……啧……你这铮铮铁骨,也不知经不经得了我这化尸蛊呢……”

    “报侯爷!兵符在这里!”有小兵奉上一枚小小的金物。

    相天伸手接了过来,看也未看那地上的人,只将一个小瓶子递给身边的小兵:“看着他,等他死了把这蛊倒在他身上。”

    “是!”

    府里重归安静,只有那老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小兵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刚要拔出那瓶盖,便倒了下去,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那瓶子,捏在手中转了转,似是在研究。而后那手一挥,一个暗影进来,将地上的老人扶起来,喂了一粒褐色丸子。

    片刻,老人悠悠转醒,浑浊的眼缓缓睁开,看见面前的男子,顿了一下,而后竟是老泪纵横:“老朽……老朽……终于等到你了……”

    “你起来吧,你身上的毒,应是解了。”这声音薄凉却沉稳,有着说不出的气势。

    “这蛊毒……解了?”

    “方才喂你吃了解毒丸,这是药仙前辈刚刚炼出的新药,便就是针对那蛊毒。”

    “我……我竟是没死……”

    “我会派人送你出去,兵符已经在相天手中,你在此无用。”

    “是,老朽省的……老朽只是担心……担心二皇子会……”

    “无妨,我自会安排。”

    “那相天,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想必是不会干休。一定要叫二皇子小心!”

    那修长的手只是一挥,也不欲再说,那道暗影便扶着老人起来,扛在身上,几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房中的男子面上沉静如水,轮廓分明犹如刀刻,此时他捏了瓶子,往那倒下去的小兵走去,似是想了许久,而后将那瓶子打开,一只黑虫掉了出来,砸在了那小兵身上,它爬的很快,所到之处,皆是呲呲冒着白沫,不久,它便爬遍了小兵全身,只留下一滩人形白沫,叫人恶心,那男子却是未动,只看着那黑虫将白沫也吸食干净,地面重复洁净。

    眉头终究是轻轻皱起,黑虫却是突然不动了,仿佛死了一般。男子又站了片刻,才将那黑虫又装回瓶子,招了招手:“把这个瓶子送去药仙那里,记得,要快。”

    “是!”又是一道黑影,接了瓶子便撤了下去。

    男子打开门,抬头看了看那月光,手中扇子一展,面上在月光下有着一层瓷白,这肤色本是与那刚毅的轮廓不似同类,却意外地相合,衬得他有种不一般的俊美。

    弱水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方才,她似是梦见了那人,仍是面无表情,正负手看她,眼神也是静谧如水,叫她不能自拔。

    她站起来,推开窗子,月色照了进来,叫人缓缓安下心神,睡意,竟是去了。

    便就这般坐着,望了好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