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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年13
江与城生日,已经是立冬之后。
他过生日一向不讲究,那一年倒是在几个朋友的盛情组织下,热热闹闹大办了一场。
就在南汇的那套公寓,平时常一起吃饭喝酒的朋友都来了,丁韶也在其中。
虽然久不见她,但程恩恩心里还记挂着江与城当初那个不清不楚的当众“表白”。
丁韶实在漂亮,又比她成熟能干,竞争对手的碾压性优势让她很有压力。
她不知丁韶与江与城早已摊开说明白,也不知那时候丁韶已经有了男友,从丁韶进门起就进入了备战状态,一直暗搓搓地盯着她的动向,以防自己一时不察给她可趁之机去接近江与城。
晚餐是大家伙一起合力准备的,照顾程恩恩的这几个月来江与城也练就了一手能唬人的厨艺,几道菜技惊四座。
丁韶到的时候,他招呼几句,便又回去厨房帮忙,边使唤程恩恩:“去给客人倒杯热奶茶。”
程恩恩没get到这句话中隐藏的主客之别,反而在心里斤斤计较地泛酸:别人来你都没有管,就偏偏对她如此呵护备至
连续降温,天儿是冷了不少,丁韶穿的薄,结果热奶茶暖手,笑着说谢谢。
程恩恩礼貌地回答不用谢,走回到吧台后面,下巴搭在大理石台面上,幽怨地盯着丁韶与众人谈笑风生。
这一锅奶茶是她专门为江与城煮的,自个儿问班里一个同学学的,认认真真记了笔记,在家里试验了三次才成功,可怜程礼扬喝了那么多失败的实验品。
大周末的,一大早她就爬起来准备,催着程礼扬早早出发到江与城这儿,给他煮热乎乎香喷喷的奶茶,结果呢?
程恩恩苦哈哈地想,他只惦记着别的女人。
江与城不热衷那些形式,一块吃个饭喝点酒放松一下就行了,蛋糕都是因为程恩恩爱吃,特地定的她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吹蜡烛许愿?
他没兴趣。
其他人了解他的个性,曹岩已经拿起蛋糕刀跃跃欲试了,程恩恩刚把蜡烛盒子打开,忙不迭制止:“曹岩哥哥!”
她一向轻声软语的,曹岩乍然被吓一跳:“咋、咋的了?”
“还没有插蜡烛许愿呢,不能切呀。”
程恩恩着急道。
“嗐,我还以为怎么了吓我一跳。
他不爱搞这个,再说他也不许愿,他一个天之骄子还能有啥愿望啊,出生在我们的起跑线上还不够,还想坐火箭上天吗!”
曹岩又喝多了。
可是生日当然要许愿的啊。
程恩恩皱着眉看向江与城。
江与城收到她纠结的小眼神,在众人的注视下漫不经心道:“谁说我没愿望。”
然后对程恩恩一抬下巴,“点上吧。”
程恩恩心满意足地把蜡烛插了一圈。
曹岩举着蛋糕刀一脸懵逼:“你怎么越老越矫情了,以前蛋糕都不吃的。
大学的时候给你过生日,你还说相信科学不迷信,现在怎么又有愿望了?
你许愿准备求科学吗?”
“不求科学,求个人。”
“什么人?”
曹岩打破砂锅问到底。
江与城淡笑道:“心上人。”
心上人
程恩恩立刻瞄了一眼丁韶,内心苦恼。
其他人则看向程礼扬,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有个人嗤之以鼻:“这都长时间了还没搞到手,大男人磨磨唧唧干什么呢,想上就上啊,要上得漂亮。”
程礼扬笑着喝酒,任大家打趣,没往心里去。
甚至体贴地想,既然江与城钟意丁韶不愿意明说,那他作为好兄弟帮他挡一挡也没什么。
江与城饶有兴致地许过愿吹了蜡烛,切的第一块最大的蛋糕给了程恩恩,黑眸在重新亮起的灯光下微含笑意。
“第一块给你。”
程恩恩早就馋了,咬着叉子看了半天,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与城哥哥,然后转手就把蛋糕递给了程礼扬。
“哥哥先吃。”
可以说是非常孝顺了。
程礼扬欣慰地接过来。
江与城稍稍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程礼扬的蛋糕吃到一半,在中间发现一颗硬硬的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物体,用叉子拨出来看了看:“巧克力?
这蛋糕还带夹心的。”
“嗯?”
程恩恩最喜欢这些出其不意的小惊喜,立刻好奇地勾着脑袋去看,还真是一块巧克力,心形的。
她兴致勃勃用叉子把自己的蛋糕毫无遗漏戳了一遍,失望道:“我的没有。”
其他人也跟着都戳起来:“我这也没啊。”
江与城默不作声,心说你们当然没有。
程礼扬把巧克力拨到程恩恩的盘子里,她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不管过程如何,这块巧克力最终还是到了该去的人那里。
程恩恩很珍惜地留了一会儿,把蛋糕都吃完了,才把那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那晚闹到了半夜,江与城和程礼扬挨个帮喝醉的人叫了车,程恩恩留在楼上做最后的打扫工作。
大家送的礼物都堆在客厅的墙边,大小不一。
大老爷们过得糙,送的都是实用的物件,有些不讲究的连个包装都没有,直接把东西搬来大喇喇地放在那儿。
里头包装最漂亮精致的,毫无疑问是程恩恩和丁韶的,连大小都差不多。
程恩恩心不在焉地干着活儿,往那边瞟了好几眼。
不知道丁韶姐姐送的是什么,应该比她的更好吧?
江与城会不会更喜欢她的,不喜欢自己的?
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她久,彼此之间的了解和默契大约也胜过她。
程恩恩实在没忍住,悄悄走过去,把丁韶的那份拿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偷拆别人的礼物,又害怕江与城喜欢丁韶的礼物,纠结万分。
正彷徨间听到门外的动静,是江与城和程礼扬回来了,她吓了一跳,慌乱之下想也没想飞快把礼物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让江与城看到。
那天晚上走的时候,没人知道她的书包里偷偷带走了一份属于江与城的礼物。
生平第一次做坏事,程恩恩其实很愧疚,那份礼物她一直没有拆,也没有擅自丢掉践踏别人的心意,只是被她好生收进柜子里,永远都不能到达主人手中。
第二天,程礼扬和江与城都去上班了,程恩恩偷偷跑到江与城家。
她有钥匙,自己开了门,溜进去,把准备的第二份礼物放进礼物堆里。
算是对江与城的弥补。
她拿走他一样,就多送给他一样,不让他吃亏。
放的时候发现其他礼物都还在,维度昨天自己送的那个不见了。
她不敢多留,放好东西就要走,刚走到玄关,门从外面打开,江与城看到她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程恩恩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程恩恩心虚得厉害,像犯错误似的背着手,“我我我”了半天。
“吃饭了吗?”
江与城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问她。
程恩恩摇头,声音很小:“还没有。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待会儿要去见个客户,回来换身衣服。”
江与城走进来,“我时间不多,不能陪你吃饭了,待会儿给你叫个餐送过来,你吃完自己乖乖写作业,知道吗?”
程恩恩乖乖应下。
江与城回房间换衣服,过了会儿程恩恩听到他在叫自己,忙跑过去。
江与城已经换好了衬衣和西裤,招招手叫她过去,从柜子中取出一条白青斜纹领带。
“你送的?”
程恩恩点头。
她挑了很久呢。
江与城垂眸看她:“那你帮我打?”
程恩恩又点头,然后伸出两只手,江与城把领带放到她白白嫩嫩的掌心,微微俯下头,配合她的身高。
买领带的时候,程恩恩就跟导购小姐学习了几种领带的打法,她记性好,这种东西一学就会。
只不过这样面对面地帮江与城打领带,让她有点紧张,将领带从他颈后绕过去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脖子的皮肤,顿时仿佛被烫到,轻轻抖了一下。
江与城对她的局促视而不见,微垂的眸子直直望着她。
程恩恩最受不住他这样的注视,只能故作镇定,把注意力都放在领带上,耳根却慢慢红了。
他头低着,程恩恩把领带从下往上绕时,势必会碰到他,她左右为难地试了几下,不得不开口提醒:“你、你把头抬起来一点。”
江与城稍稍抬高下巴,目光未曾她脸上移开半分。
程恩恩脸都快烧着了,一紧张手下就出错了,只得退回去重新来。
撑了两分钟,她实在撑不住,小声说:“你别看我了。”
声音很软,像是讨饶更像是撒娇。
“嗯?”
江与城嗓音压得很低,眼尾微微舒展开,带点不明显的笑,“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让看?”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程恩恩更不好意思了:“因为你看着我老是做错”
江与城微微靠近,程恩恩本能往后躲,他顺势将她挤到墙上,偏头看着她,好整以暇地问:“为什么我看着你,就会做错?”
程恩恩不敢看他的眼睛,磕磕巴巴地:“我也我不知道”
江与城爱死了她这样害羞到极点,却又不懂得掩饰自己,什么都老实巴交地交代给他的可怜样子。
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抱到怀里来,揉一揉,还想亲亲她,亲到她喘不上气,软在他怀里哭哭啼啼跟他求饶。
但忍了又忍,最终他只克制地在程恩恩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快点长大吧。”
他叹了口气,在程恩恩头发上搓了一把,转身大步走出去。
关门声响起,家里安静下来,程恩恩僵硬贴在墙上的脊背才慢慢松缓。
她大喘了一口气,抬手下意识想去摸额头,快碰到的一刹那又停住。
额头上那温软微凉的触感好像还在,她不舍得碰,傻傻站了一会儿,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
但能看出什么呢,额头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也足够她满心欢喜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还有四个月不到四个月,她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