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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纸荒唐言,一把复仇泪。都云医者痴,谁解其中味?”
——前言
长安城外。
横着往前去有一条绿林大道,大道直通白可韩的隐蔽小家。
大道沿途人来人往,最令人瞩目的当属长官司使目,他们虽然是不入流的官员,但是盛世之下,只要能和官扯上一丁点关系的,没有人会愿意得罪他们。
这不,长官手里头还压着一个犯人呢,听说是隔壁村挑水的,担子不小心拱到了他,这就被抓起来了。
在某一处院子里炊烟缭绕,四处都弥漫着炭火的焦味。
一道稚嫩的童声回出:“一两麻黄,一两桂枝,加上三两紫苏兑上四碗水,大火炙烤三柱香后换上小火慢炖一刻钟,期间加入香薷五钱,羌活调气三钱,盖锅后不得掀开,直到火气烧光。”
说话的正是十六岁的白可韩,他一边吩咐着身旁的夏商人,一边在纸上写下这些草药。
“麻黄能调气,桂枝采集阴阳做调和之用,紫苏性温,用来中和药性,香薷和羌活是副药,若是买不到,可以用寻常的姜黄替代。”
夏商人极为信任面前这位少年,这也是第五回让他下处方药了。
“好好,我都记住了。”脸上堆出厚厚肉层的夏商人连忙感谢,他指了指屋外的一人高的干柴,说道,“门口的半担柴火,你一并拿去,我这病若是能够治好,下回你来,我再送两担给你。”
白可韩松开手中的黄烨毛笔,将处方递给了夏商人,几番嘱咐,时候也不早,也是时候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夏商人腹中闹腾的弊病似乎也消停了许多,远方的天际,落日慢慢的暗沉下去。
过往历历在目,体内经脉尽断的伤痛,时刻警醒着白可韩。
白可韩有个师傅,人称叶老,是白可韩唯一的亲人,他医术高强,乃是少有的天极药炼师身份,武功境界更是不差,千里之内尽无敌手。受叶老指导,白可韩最先学习的就是医术,可相比较医术他更喜欢习武,他也经常催着叶老教他修习武学,但当他渐渐成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武学永远隔着一条厚厚的城墙。
他知晓,在十六年前,白箫白家受强敌埋伏,刚刚出生不久的他,便被敌手伤及经脉,奄奄一息的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幸运,更不用谈及其它。
故这么些年来,为了给白可韩治病,叶老操心操肺,穷尽自身所有医学造诣,一切只为了让他重新踏上武修之路。
而今晚,便是最后一剂疗程的修复,白可韩必须严阵以待。
……
一步一个脚印,城里热闹非凡的喧嚣渐行渐远,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了自家小院内。
“师傅还没有醒。”
白可韩后背顿着大半人高的辛夷柴火,摇摇缓缓地往药房中行去。
常人是不知道,无法习武的白可韩早已精通天文地理,致用医用药理,受叶老的教导,他的医学知识不断上涨,十岁那年,他猛兽般的天才资质,让他直接继承了叶老的医学衣钵,达到了天极药炼师的药炼水准,即使是闭上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摸清一个人人体的经脉走向,周身七百二十处穴位,无一错漏,全都能识别。
他也非常了解自己的身子,从小无完整融通的经脉,那百会穴神庭穴拥堵了十六年,气海穴静如止水,神阙穴毫无波动之感,以至于,现如今都十六岁了,还未能踏上丹田凝气一重这一极为简单的武学入门台阶。
经脉尽断无法习武这种身体状况,并没有让白可韩养成了怨天尤人的性格,反倒是激长了他的斗志,他听从着叶师傅的药理安排,一步一步的完成着调养经脉之路,从当初虚弱不堪奄奄一息的襁褓之徒,到熬过三秋之际,度过了生命中最危险的时期,再到叶老的药缸子中泡了四年,直到他八岁那年,他的人中穴自主跳动了半分之长,叶老仿佛从绝峰悬崖中找到了出路,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白可韩的修复之路才算是踏上的阳光大道。
一晃十六年,已经到了最后一次经脉修复的时间,只要过了今晚,白可韩才能够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完整之人。
叶老的经脉修复之术,白可韩也得到了传授,他早早起身出去准备起炉的柴火。
夏商人家就提供着上等的辛夷柴火,寻常人家分辨不出普通柴火和辛夷柴火的区别,只有药炼师的慧眼才能知晓,用质地轻巧的辛夷柴火闷烧出来的药物,才不会因为火焰的高温而烧却了药物的药理价值。
“啪嗒!”一声,肩膀上的辛夷柴火跌落至地,白可韩闭着眼睛半捂着耳朵,生怕自己放下柴火的动静太大而惊扰了叶老师傅。
几番等待过后,周围一片安详,叶老并未被惊醒,他松了一口气。
白可韩身体修长,手臂和腰间都添出了不少坚实的肌肉,长年累月的担柴烧火,该有的质感全部都有,柴火被他抬起,粗糙的柴支摩擦在他的手臂上,红红的,还剐出了屑。
在一窝地砖都被烤黑的地处,涌出一道添柴火烧制药材的口子,口子不大,却藏着一番天地。白可韩很快就将这些辛夷柴火摆弄整齐,等待着入夜十分的药用准备。
他了解叶老,烧炉工序开始的时候,叶老不会离开二楼顶的药锅,他必须时刻守在药锅身边,每分每秒的端析其中的药理过程,在楼下的他,只需要往炉子里面投放辛夷柴火便好。
收拾完这些,白可韩负手而立,望着黄草一片的屋顶,不由想起了三日前在闹市区宣传的学院招新考核。
他从闹市街区中了解到,在通往长安城那条绿林大道上,有三所学院正打算开始招收新学员,时间正好在一周之后。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经脉尽断,连最基本的丹田凝气一重都未踏入的普通人,但这又有何妨呢?
“韩儿,你回来了?”
药膳房门口突然传进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把白可韩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师傅。”
白可韩慌忙中回应了一声,他轻快的行至师傅跟前,拍掉手心上的柴木灰尘,掸了掸身上的褶皱,然后稳实的搀扶住师傅的手臂。
“师傅,我已经盘看过了,剩下的辛夷柴火共计三千零七根,足够我们完成修复工序的烧制。”
白可韩泛着古铜色的肌肤,天真的脸蛋洋溢着笑容,借由着落日的余晖,叶老眼眸禁不住湿润了起来。
“十六年了,终于……”,情到深处,难免溢于言表,叶老张手抚摸在了白可韩的手背上,笑容满面,再道:
“二楼之上所需各种天地玄黄之类别的草药已经调和完毕,等入夜,我们便开始最后一次经脉修复的工序吧。”
“好的师傅。”
白可韩松开了师傅的手,转言道:“那韩儿先去准备晚饭。”
从药膳房离开,白可韩转身来到了马厩处,在做饭前,还得先喂养叶师傅的宝马才行。
从叶老口述得来,在这个世界上,马匹甚多,但是能够被成为战马、灵驹的并不多。故此,古时一些驯马养马宗师,杂融出各种类别的坐骑,有些坐骑还不是灵马类坐骑,奇形怪状的良莠不齐。
嘎吱一声,白可韩推开了马厩的门,门内夺人眼球的,是一匹似仙境中落入人间的灵马。
马身修长,毫无累赘的鬓毛,体色白中泛青,青中带灵。它脖子上铺满长鬃,马尾像窜出一根根的柳条,四蹄长而有力,背上缩笼着的还未成型双翅,上下比例宛如美人之体,隆起的马肚子告诉白可韩,它是一匹母马,而且是一头临近待产的灵马宝驹。
千里灵长驹是它的全名,在灵类坐骑排行榜上面,它直接位列前三十。它怀孕期间,三餐都是有白可韩操手,所以唤它做驹奶妈。
“驹奶妈,最近可是双重喜事临门,不仅是你快生小千里驹,今晚过后,我的经脉也能完整的修复成功了。”
白可韩开着门,任由着千里灵长驹行出院内,他一边分享着自己的心情,一边从马厩旁边的矮小茅房内端出了半人高的知母草,知母草是驹奶妈的主食,而这类灵马也不同于寻常凡马,驹奶妈只能吃药草,否者会拉肚子。
啪嗒一声,白可韩再度从茅房内捧出了三道药材,一圈圈的,都是一些来之不易的贵重的名药。
白可韩把竹叶青和决明子交缠在一起,顺着驹奶妈的嘴中伸去,驹奶妈轻张嘴,巴喳一口,三道草药一把落入了驹奶妈的口中。
“来,再张口,这是对小马驹有效用的灵草青葙子,小马驹很快就要出生了,奶妈你得多补补身子。”
驹奶妈非常温顺,它乖乖张口,并贤惠般的咀嚼着。
一番喂养,半人高的知母草已经没到了膝盖处,驹奶妈极为懂事,它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因为没有拒绝白可韩递来的药材食物,忘乎所以的吃掉了明后两天的药材粮食。
只见驹奶妈摆着头,白可韩定睛瞧了一眼马肚皮,觑笑一声,“好罢,不吃就不吃了,我送奶妈你回马厩,这空气水分还蛮大的,看起来入夜将会有一番大雨。”
白可韩说着,极远处的天际确实是突然盖出了一道乌云,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夜色一般倾覆而来,只消三两时辰,这天地将会被雨水连成一片了。
关上栅栏门,喂完灵马,白可韩转身来到厨房,厨房比马厩的空间还小,一个灶头占据了半边天,砧板刀具碗筷一类的工具占剩下的二分之一,另外的二分之一的空地上,存放着些许米粒和瓜果野菜。
从低矮米缸中洗出一些米,再剁碎仅剩的枯瘦青瓜,浇上一些酱油,晚饭就这样解决了。
因为自身体质原因,白可韩的身体经受不住普通柴火烤制的食物,所以即便是烧菜做饭,用的柴火也得是辛夷柴火,担心经脉修复的工程会因前功尽弃,白可韩从不嘴馋胡乱吃东西。
“师傅,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回到窄小的屋檐下,白可韩双手端下清水热粥,低声轻唤了一句,师傅在枯木床上盘着脚,闭目沉思,斟酌着入夜用药之类的事宜。
叶老听闻小韩的声音,鼻尖也嗅到了米粥上面冒腾的辛夷香气,他撑开了爬满皱纹的眼皮,“因为经脉问题退而求其次学医,这小家伙心性不同常人呀。”
“小韩,为师知道你崇尚武学,你的资质非同一般,若非不是经脉上的问题,如今你恐怕已是武王境界的武者了。”
叶老轻抚着细长惨白的胡子,老态龙钟的模样,眼神中尽是欣赏之意。
“可我连凝气一重的境地都为踏入。”白可韩苦笑了一阵。
白可韩从小接触过的人不多,一年到晚除了师傅之外,就剩下驹奶妈。他经常沉浸在医学之上,但武学上的阶位排列他比谁都清楚。
想要成为一名武者,必须先能够丹田凝气,自身达到凝气一重的境地,这才算是最基本最基本踏入武学第一步,凝气拢共有九重,九重过后才是武士阶位的强者。
叶老摆了摆手,语道:“小家伙懂得还挺多,凝气一重的境界都知道了。”
白可韩不语,叶老却是拉过他,和他同坐在同一张长木椅上。
“小韩,你可知这天下事?”
白可韩再度被问,心中却也没有多想,平常日子里,师傅也总会在吃饭时间询问一些事情,大都是医学品类的书籍内容,其中包括了各种医术偏方,疑难杂症的治愈药草组合,问得最多的就属师傅自己总结的那套《医书盛典》的内容了。
“上有大明皇朝治理百姓,下有绿林好汉行侠仗义,近有师傅医学教导,远有学院修习提炼,徒儿认为这就是天下事。”白可韩闪动着眼眸,说不上成熟,却别有一番滋味。
叶老嬉笑不已,连连摸着白可韩的额头。
“小韩,你涉世不深,假如有一天师傅不在了,切不可轻信任何谣言,更加不能和当官的人有接触,这世道,在十六年前便已不太平矣。”
“是师傅,徒儿谨记。”
说罢,叶老师傅从破旧不堪的上衣内掏出了一本经书,他平摊着封面摆在了桌面上。
经书有些残旧,上面挂着一些枯草烂叶,是一些药材碎屑滴落的痕迹。
碎屑之下,“冥穴诀”三个大字郝然出现在白可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