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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小妹:
我的心事从來不会瞒着艴儿,这件事被她知道後,竟被她拿來取笑,说我是春心荡漾。
翻阅了一些典籍之後,我始终也沒找到自己喜欢的名字。晚餐过後,我一个人在魁园的阶梯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向上生长的藤蔓植物,它有个极其好听的名字叫鸢萝,鸢又是指代老鹰,一株向上攀爬的藤蔓,一只振翅翱翔的老鹰,都是最好的寓意,而且鸢萝听起來也很悦耳,所以从这一刻起,我有名字了,我的名字就是李鸢萝。
取定後,艴儿一直“鸢萝,鸢萝……”的唤我,像唸咒语一样,简直烦死了。
我虽然对巫翊诺心生倾慕,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无论他哥哥和我姐姐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沒能够在一起,我都不想再重复这样的悲剧,毕竟只是匆匆一瞥,而且人家也沒有说过喜欢我,我又何苦一厢情愿,跳进他这只爱情蜘蛛布下的情网,这张情网想必原本要捕食的猎物也不会是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专心一致的照顾艴儿,空闲时就看她练舞,尽可能不再去想其他人,只待花魁争艳时,匠艴能一举夺魁。
只是心裡装了人,想不去想他,眞的很难做得到,我很讨厌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卽使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裡,我依旧因为思念他,而变得心不在焉,连艴儿什么时候坐到我身旁的也不知道,她轻轻的推了我一下,问道:“看你神思倦怠的样子,想什么呢,想的人都呆滞了,像个木头人一般。”
我顿时回过神來,心虚道:“沒什么,沒什么……!”
“还沒什么呢,鼓乐都停下來了,你竟一点反应也沒有,有什么事可不许瞒我。”
“翻來覆去也就那点子事,还能有什么呢。”
“你不想说就算了,鸢萝,去三和记帮我买些糕点吧,每日习舞,我累的很,有点嘴馋了。”
“你眞好!”艴儿总是这么体谅我,卽使我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我还是要说一些感性的话,來表达我对她的感激。
“嗯?”匠艴故作听不懂的样子。
“有些话,卽使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七、八分,其实你不是眞的想吃三和记的糕点,而是想让我出去散散心!”
“让你散心是眞,我想吃三和记的糕点也是眞的,去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些肉鬆回來,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想吃东西。”
吕梁梓对着鼓乐艺人摆了摆手,乐声既起,艴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要去排舞了,你不需要太早回來,出去彻底的疯一疯吧。”
在去三和记的路上,我被人搭了一下肩膀,“我以为你还会再來,却再也沒有出现过。”
我被突如其來的搭肩吓了一跳,可能是我太过心不在焉的缘故吧。我有点生气,但是声音好熟悉,转过头一看,竟是巫翊诺,对他沒有好脸色的道:“是你!难道你不知道,被人从背後搭肩膀是会倒霉的吗?若再有下次,我必会让你好看。”
“多谢李姑娘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下次绝不敢再犯”,巫翊诺玩笑着答道,“上次分別後,我每日都会去闭月轩等你,我还以为你会再來,结果我成了守株待兔的猎人。”
“原來我是一只兔子,还是一只蠢到了家的傻兔子!”
“是一只美丽的兔子!”
巫翊诺的话,让我心中一颤,他的赞美着实把我吓到了。
“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夸赞我美丽的人……”无论巫翊诺这句话是出於眞心,还是出於恭维,我只会把它当做玩笑,我知道自己的颜色,自然不会当眞。
巫翊诺见他的夸赞沒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是起了反作用,便赶紧换了话题,道:“言归正传,上次说的事,我已经帮你问过我娘了。”
“什么?”
“关於你姐姐的事。”
“你母亲也來了黎州?”
“这次來黎州,我是來陪母亲祭祖的,她当然要在。”
“那你娘怎么说?她是否知道李……”
“哥,你怎么跑这來了,让我好找,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你人就不见了,这么可爱的妹妹你也不要了嘛,看我回去不告诉娘,让娘好好教训你一顿”,後面蹿出來一位姑娘,我还沒说出姐姐的名字,话语就被她打断了。
眼前这位姑娘模样生的乖巧可爱,年纪与我相仿,看见我後,便问巫翊诺,“她是谁,你们认识?她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人,为了她,你居然把我这个妹妹也给丢下了,还是你在追求哪家的小姐,要先从贿赂她的丫头开始。”
“不得无礼”,巫翊诺弹了一下她妹妹的脑袋,回过身又对我说,“她是我妹妹,宗政翊伊。不好意思,我妹妹的玩笑开过了头,实是她太过莽撞了,不过她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时嘴快失言,我在这裡代她跟你说声抱歉。”
我仔细的打量着她,他们果然是兄妹,宗政翊伊竟也是这样好的容颜,耀胜骄阳,灿若星辰,气质髙雅更胜贵族家的小姐。被巫翊诺这么一说,宗政翊伊竟不好意思起來,双颊憋的绯红,神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可爱极了。
宗政翊伊高梳花髻,髻上簪菡萏,横插四支金镶鸽子血的梅花钗,左右各二,髻後倒插一支帘式珍珠坠步摇,与她的珍珠耳坠相呼应!宗政翊伊未敷铝粉,肌肤亦雪白、水润,有光泽。她黛眉入鬓,斜红如霞,宽额以红梅为饰,与朱唇相映!
宗政翊伊身着对襟纱罗襦,髙腰荷叶绿绫裙,用荷粉色的衣带束於高腰。她将诃子穿的很高,若再高一点,她美丽的锁骨便也要被深藏了!这种穿法既保守,又过时落俗。当然,她既沒有生在宫中,也沒有身处內宅,抹胸实是於礼不合,若真是这样穿了,便是与(女支)女无異的了!现在这样,倒不如穿交领襦裙,将束带系於胸上,或者,用诃子抹胸,外搭一件半臂,将胸部遮起來!
“沒关系,我原本就是下人”,我答道。
翊伊自觉失言,便对我说:“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眞的沒关系,我並不介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两句话,我还是做得到的”,我是眞的不在意宗政翊伊的话,我髪梳丫鬟,当然是旁人的丫头,我的装束早已替我言明了我的身份,本就是无可辩驳的。
“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裡的东西终不及京城的,实在沒有能挑的上眼的,逛來逛去都是这些东西……”宗政翊伊为了避开刚刚的尴尬,赶忙换了话题,並准备“逃跑”。
“就你眼睛刁,不过也确实沒什么好的,不看也罢。不过这次來黎州也算不虚此行,过几天带你去看重头戏。”巫翊诺信誓旦旦道。
“你是说林仙仙!”翊伊道。
“林仙仙?”我有些迟疑。
“林仙仙是京城家喻户晓的舞伎,在京城是其她舞伎不可逾越的泰山,这次舞伎争艳,我不信黎州城有人能够舞得过她,这次如意舘为了把她请过來,肯定花了血本。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才把林仙仙挖了來,我好期待她的新舞,希望她能在这次花魁争艳的大赛上,一举夺魁,为咱们京城的舞伎争光。”翊伊如是回答。
巫翊诺並不知道我是绮黛楼的丫头,和我初见的宗政翊伊就更不知道了,说者无心,我自然也不会介意。我对舞蹈之事並不上心,对於“林仙仙”这个名字也沒有印象,也许听过这个名字,也许沒有,现在记住,是因为我担心她是艴儿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