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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艴:
餐毕後,已是日暮时分,也到了我们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我紧紧的抓着凌落辰的手,泪如倾盆雨,泣诉道:“翩鸿,我们要走了,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会立刻动身,赶往通县。为了能在天黑之前抵达通县,一路上,我们必须快马加鞭,容不得半分的耽搁,所以,咱们就在这裡別过吧,明天,我们沒有时间和你道別了!”
凌落辰热泪难止,“我知道,你们迟早都是要离开灜县的,可即便是知道,还是很捨不得。”
我捧着凌落辰的脸颊,帮她拭去了泪水,“若是和那位公子成就了良缘,千万別忘了來京城,告诉我们一声,若是走不开,讬人传个话儿,也是好的。等我和鸢萝,和李懋,在京城安顿下來以後,我会讬人将我们的住址告诉你的。你以後來京城的时候,千万要记得來看看我们。”
凌落辰颔首,“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们了。”
我紧紧的抱住了凌落辰,道:“我们眞的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千万要保重……”
“你们也是一样!”凌落辰叮嘱李懋,道,“李大哥,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们两个!”
李懋轻点下颌,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会照顾好她们的,我決不会让她们有事的。”
“翩鸿,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真的要走了,我好捨不得……”离別是我最不喜欢的情景,只是离別已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我和鸢萝死死的抱着凌落辰,泣如山洪。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们已然就是一家人了。若现下有人问我:什么最苦?
我会告诉他:是离別!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我一向不喜梦窗,卻甚愛此句,现在唸來,正是此情此愁!
“珍重,珍重,珍重……”凌落辰一直在重復这两个字……
……
次日淸晨,我们早早的就出发了,來到城门口的时候,李懋突然勒停了马车……
我和鸢萝推开车窗,向外望去……
原來,天还沒亮,凌落辰就已经早早的赶到了城门口。
我们和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声“珍重”、“再见”,便挥手作別了。
为了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通县,李懋驾着马车一路狂飙,绝尘而去。
……
官道平坦又开阔,马车平稳不颠簸,李懋驭马,马蹄啸啸,一路狂飙,只为能夠在黃昏前赶到通县。
日近晌午时,原本还在快马行进的我们,随着李懋“驭”的一声,勒紧马缰,我们的行速便一点一点的慢了下來。
灜县和通县之间的车程,我们早就已经打听好了,城门一开,立时启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通县城门下钥前,赶到通县。如果在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那我们铁定就又要“铺天盖地”,露宿野外了!
我和鸢萝心下意外,便推开了马车的窗子,向外探去。
原來这裏是山谷,道路十分的狹窄。
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黑压压的,总有六、七十人之多。他们就像是一层一层又一层的铜墙铁壁,生生的挡住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因为驮了太多的货物,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缓慢非常,就算现在我坐在乌龟壳上,尾随其後,我也绝对不会掉队的。
无奈!
李懋只能让马儿慢慢的跟在他们的後面,走一走,停三停……
虽然我们急如火上蚁,但遇到这样的状況,也是沒有办法的事,只能等出了山谷再做打算。
鸢萝心下愤愤,语带冷霜,“他们就像一排蜗牛一样,硬生生的挡在了我们的前面,天黑前,我们肯定是到不了通县的了,看來今晚我们又要露宿野外了,眞丧气,难怪从今早醒來到现在,我的眼皮就一直跳个沒完。”
我耸耸肩,以示无可奈何,道:“那也是沒有办法的事啊,大家出门在外,就互相体谅一下吧,反正咱们也不是沒在野外露宿过。通县和灜县之间本來就相距较远,即使快马加鞭,也只是有可能进得了城,如今铁定是进不去了,我的心反而更踏实了。”
“是啊,一准是到不了的了,我的心裡也踏实多了呢!”鸢萝气的牙痒痒,口中尽是意气之语,反话!
我看着鸢萝,无奈的笑了笑,“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眞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到不了就到不了嘛,有什么好气的,赶了一个上午的路,我们坐都坐乏了,更何況是马儿,就让牠也休息、休息吧,驮着一辆马车三个人,也怪累的!”
“你的心态可眞好呢,可我还是想睡在髙床暖枕上。睡在野外?还是免了吧……初冬霜浓夜微冷,哀草倾倾只随风,三分矇眬七分睡,误将草沙作鬼声!唉!眞眞是难受极了,根本就睡不踏实嘛!”
“哇!鸢萝,你作了一首诗欸!”我惊道。
“从黎州到津州,从津州到灜县,我们常常都会露宿荒郊野外,这诗虽大俗,卻是我最眞实的感受。草声沙沙难入眠,望星空,想从前,绮黛楼裡,樂声绵绵,艴儿如仙……我虽不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可被你影响的久了,写几句顺口溜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这话,我可不信,素日裡,你诗词皆拒,歌赋全绝,根本就不愛读书,不肯读书。我每每临窗捧书,你多会跳脚就跑。更何況,我也只是愛好诗词罢了,卻不长於文作,沒想到,你竟是个比我有天赋的。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约就是如此了。”
“班门弄斧而已,你快別笑话我了!”鸢萝从來就是个不会害臊的主儿,现下,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呢,可愛!
“啊——奇怪了,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的,我竟完全沒有察觉,唉!伤心,亏得人家愛你愛到心坎裡,不曾想,竟被你瞒得这样紧!说什么知心姐妹,患难情谊,嘁,全是诓我的鬼话!”
“不瞒艴儿你说,我其实是因为敏敏姑娘……”
“敏敏?”
“就是郑丽华的近身丫头……在闫府门前,吟唱词,痛斥闫万年的那个……我有点儿嫉妒她的才情,所以,私下裡,就找了一些诗集、词集來看……”
……
大约是因为早上走的太急,还沒有用过早膳的原因吧,从坐上马车开始,我的胸口就一直闷闷的不痛快。现下,马车走走停停,更是令人难受,猛然间,我竟干呕大作,甚是痛苦。
鸢萝见我这般模样,不帮忙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落井下石”,“不安好心”的打趣我,“你沒事吧,怎么干呕的这么厉害呢?你和懋哥哥在一起,也才不到两个月呀,难道……你们……这么快就有孩子了。我们赶路走得紧,累的腰酸腿乏的,你们两个哪來的时间、哪來的气力,做那种事啊……”
“沒个正经,休要胡说!”怎一个“羞”字了得,我眞眞是被这个疯丫头给气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