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不止是颗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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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他瘫在座椅里静默三秒, 又往前坐直了些, 耳机扔桌上,边拧矿泉水瓶边问:“还要多久?”

    “到汇泽了, 差不多还一个小时吧。”

    许承洲握着手机, 正在游戏里厮杀。

    陈竹刚好过来拿零食, 从许承洲的书包里翻出袋猪肉脯, 她递了递,“你俩吃不吃?”

    许承洲往旁边躲,“姑奶奶,我打排位呢你别戳我!”

    陆星延没吱声,只推推包装袋,高冷男神的逼装得十分到位。

    陈竹无语,翻了个白眼,咬着猪肉脯往另一节车厢回走。

    不是节假日,高铁还算安静,新上车的旅客放好行李, 箱轮轱辘声消失,前座男人大约转醒, 鼾声也一起消失了。

    陆星延喝完水, 又躺回座椅阖眼假寐。

    他昨晚没睡好, 困得很, 可这少爷病犯起来不分时间地点场合, 凭他怎么困, 坐在车上也睡不着。

    眼睛休息的时候, 听觉好像会变得敏锐。

    他能听到许承洲压低声音碎碎念,能听到车门关闭,还能听到静音万向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声响,由远及近。

    -

    沈星若第一次坐高铁出远门,临了才知道汇泽南站不支持刷身份证入站,回头排队取票耗费不少时间,好在卡点赶上了车。

    2号车厢,7A,靠窗。

    沈星若再次对票确认——

    没错,是她的位置。

    可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个中年男人。

    沈星若:“您好。”

    男人没动,眼皮子也没掀,啤酒肚挺挺的,靠在椅背上,嘴巴微张,鼻毛从鼻孔里冒出一截,脑袋上的头发一绺一绺,油光发亮。

    “叔叔,这是我的座位,您是不是坐错了?”

    像含了冰片,沈星若的声音有些凉。

    陆星延睁眼,不过片刻,又继续阖眼休息,只屈腿往前踹了脚。

    啤酒肚没有防备,被踹得脑袋一歪。

    旁边白领打扮的女人已经忍他很久,见他脑袋倒过来,忙侧身躲,又卷起杂志碰了碰他,“先生,你醒醒。”

    这么大动静,睡是装不下去了。

    啤酒肚抹了把脸,作出副刚睡醒的模样,扭头往后看了眼,见陆星延靠在椅背上睡觉,心下正纳闷。

    回头见沈星若站过道上,一副乖乖学生仔的样子,他不耐,“那边不是还有座位吗,没人你坐下不就行了,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晓得变通。”

    “2号车厢7A是我的座位,叔叔,我们可以对对票。”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你……”

    啤酒肚略感意外,指着她就想好好说道说道,没成想乘务员恰巧闻声过来。

    沈星若和乘务员简单解释了几句,又主动提出检票。

    检查完,乘务员望向啤酒肚,“先生,麻烦您也出示一下车票和身份证好吗?”

    这乘务员看上去才二十出头,一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样子,啤酒肚不把她放在眼里,随口敷衍,“手机买的。”

    “那您把手机订单给我看下。”

    “手机没电了。”

    “那身份证呢?”

    “不见了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许承洲听得心烦意乱,一局顺风打到最后崩了,他扔开手机,仰头后靠。

    没过几秒,他忽然拿手肘顶陆星延。

    “怎么?”陆星延皱眉,半睁开眼,嗓子像睡哑了似的,有些不耐。

    许承洲凑近压低声音,目光却未移动分毫,“你看那女生,是不是特漂亮特有气质?”

    陆星延抬眼。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女生穿了件米色落肩高领毛衣,长发低低扎成一束,背脊很薄,黑色书包有些分量,压得她肩往下沉,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生半张侧脸,轮廓还挺精致。

    没等他做出评价,许承洲又跃跃欲试道:“欸,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录视频什么的。”

    陆星延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哂了声,“活雷锋啊。”

    许承洲抛了个“你懂”的眼神,还想再说点什么,不防前头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沈星若收拢箱杆,又将行李箱拎起来半寸,往前一撂。

    动作干净利落。

    乘务员和啤酒肚的争执戛然而止,车厢内窸窣耳语也悄然顿停。

    沈星若脸上没什么表情,卸下书包扔在横躺的行李箱上,又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啤酒肚,“‘中年男子高铁霸座,为老不尊的中式巨婴为何层出不穷?’这标题怎么样?”

    啤酒肚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指着她就吼,“拍什么拍!拍什么拍!你这小杂种什么素质,把手机给我!”

    “你什么素质,我对你就是什么素质。”

    啤酒肚没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竟然还是个硬茬,一下子气得短了路,气势汹汹把餐桌往前一推,就想起身抢她手机。

    见他有动手迹象,乘务员赶忙挡在沈星若身前,许承洲和另外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也忙起身拉架。

    许承洲:“干什么呢大伯!欺负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附和,“就是,占座你还有理了啊。”

    前后拉拉扯扯,旁边白领惊慌大叫,啤酒肚刚起身就跌坐回了座位,混乱间后头莫名踹来重重一脚,他还没坐稳,又往前一栽。

    见他这狼狈样儿,沈星若眼里满是冷淡的嘲讽,摄像头仍对准他,分毫未移。

    啤酒肚气得嘴皮子都在哆嗦,撑着扶手往后坐回座椅,边点头边说:“好!好!你拍!你尽管拍,我就坐在这不动,我看你这个小杂种能拍多久!”

    周围人心里都发出一声“我靠还能这样可真不要脸”的惊叹。

    沈星若没什么情绪变化,只安静地直视着啤酒肚——

    一秒。

    两秒。

    三秒。

    忽然,她收了手机,望向陆星延身前桌板,“请问水能借我一下吗?”

    那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很快向她抛来。

    她拧开瓶盖。

    “你走不走?不走大家都别坐了。”

    那瓶口稍稍倾斜,直直悬在啤酒肚头顶。

    ?!

    周围人都惊呆了。

    啤酒肚也如同遭受了什么颠覆三观的重大打击,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你这个小杂种……”

    话刚出口,那水就毫不留情地倒了下去。

    -

    一小时后,列车抵达终点星城南站,乘客陆陆续续下车。沈星若推着行李箱,边接电话边往出口的方向走。

    “小美女,到了吗?”

    裴月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连带着沈星若心情也明朗不少,“裴姨,我下车了。”

    “那你往B出口走,我在这边等你。”

    “裴姨,你也来了?”她以为只有司机。

    “那当然了,本来你陆叔叔也要来的,可他临时得开个会,走不开。”

    沈星若很快便找到了B出口。

    陆星延许承洲一行也往B出口走,只是他们人多,难免拖拉。

    “……那男的回过神来,一张嘴就不干不净的,然后你们知道怎么着吗?我操当时我都惊呆了,那小姐姐一言不合就把水给倒下去了!真倒下去了!”许承洲说得有板有眼绘声绘色,说到激动处,还扒拉着自己外套让人看,“你看我这衣服,看!那水都溅我衣服上了,这会都没干呢!”

    买票时连在一起的座位太少,除了陆星延和许承洲,其他人都坐在另一节车厢,没有看到当时场景。

    “那然后呢?”

    “然后乘警来了啊,那男的是二等座占一等座,而且他就买了一站短途,愣是坐了六站,反正最后人就被带走了。”许承洲想起什么,“哦对了,那小姐姐不是借了陆星延水吗,完了人家还给了五块钱呢。”

    “哎陆少爷,你把那五块钱拿出来看看……”

    陆星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嚼口香糖,视线也很快移回手机屏幕。

    这事也不过许承洲一个人说得起劲,其他人没亲眼见着,也就没什么感觉,更没什么兴趣,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岔,话题很快转开,聊到了晚上的演唱会。

    他们这群人一半是初中就在一块玩,高中到明礼本部,圈子扩大了些。

    放寒假,一群人跑海边疯了十来天,因为几个女生要看爱豆林誉的演唱会,才提前赶回来。

    见几个女生一聊到林誉就容光焕发眼冒桃心,许承洲翻了个白眼,话才说了半截也懒得再继续往下说,转而上前箍住陆星延的脖子,“哎,陆少爷,给你看个东西。”

    没过几秒,陆星延手机上就弹出微信提醒。

    许承洲收了自己手机,嘚瑟地凑过去看,“怎么样,拍得不错吧?是不是挺有那种文艺片的调调?”

    照片场景颇为眼熟——女生站在过道上,冷眼看着中年男人被扭送拉离,她背脊很直,站在那,就像一只漂亮优雅的白孔雀。

    许承洲夸个不停,“别说,这女生可真漂亮,主要这气质,我估计是学芭蕾的,这长得完全就是一张初恋白月光的脸啊。”

    “你什么品位。”

    陆星延轻哂,用手机拍了拍他脑袋。

    “我品位怎么了,这搁明礼也绝对是校花女神级别的好吧,不信你问问边贺……”

    -

    一行人笑闹了好半天才走到出租车乘坐点,他们人多,打了三辆出租,前面两辆四个四个地坐,最后剩下陆星延和许承洲两人一辆。

    正要上车,忽然又见前头陈竹下了车,朝他们招手。

    许承洲一看就知道有人在撺掇好事,本想往后座钻的动作停下来,又冲陆星延示意,“咱俩换换,我坐前面。”

    可陆星延戴着耳机没听到,自顾自甩关车门,坐上了副驾。

    许承洲简直服了,跟着上了车,从后面扯下陆星延耳机,纳闷道:“这都回来了,你到底行不行啊?今晚演唱会再不把握机会,我看你再单身三十年都活该吧你。”

    这回出去玩,大家都在给陆星延和陈竹创造机会,可陆星延不怎么主动,陈竹也不开窍,以至于回了星城,两人也毫无进展。

    许承洲还在逼逼叨叨,陆星延听烦了,抬眼觑他,“你能不能闭嘴?”

    刚好陈竹上车,许承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往旁边挪了个座位,又嘻嘻哈哈和陈竹聊天。

    陆星延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竹问了他两句,他回应得都很敷衍,而且很快又戴上耳机,继续玩游戏。

    陈竹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

    许承洲:“谁知道,他那鬼见鬼嫌的脾气你又不是今天才见识。”

    陈竹:“行啊,上个学期还是狗见狗嫌,过个年又升级了。”

    他们的谈话一字不差全都落进了陆星延耳中,陆星延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燥郁,将耳机声音调到最大,又划拉了会屏幕,有些索然,他没事找事给裴月发了条微信,报备今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