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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旸的病看起来很严重, 吓得何喻要立刻打电话报警。
他脸色黑沉沉, 似乎已经断了气,静静地站在床上,胸口都没了起伏。
何喻连上前探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黎桦让他出去。
“什么?”何喻满头都是大汗,闻旸是在拍他电影的时候出的事,最后没什么也就算了, 要是有什么,他这辈子心里都会过意不去的。
“不要闹了, ”他对黎桦急道:“快看看他怎么了,要是还来得及, 赶快送去医院啊!”
黎桦没说话,用武力强制让何喻出去了。
何喻急得在门口大喊:“你想干什么?我们一起送去医院,你到时候还有人证明, 要是你一个人在房间里, 出了事……”
黎桦封锁了房间的声音,隔绝了何喻的喊叫声。
闻旸这个问题很严重,黎桦不会道术, 只能用灵力强制性封锁诅咒的力量。
这样会大量消耗他的灵力, 所以他需要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
可惜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需要找到诅咒的源头才能解决。
否则一旦灵力压制不住,诅咒突然爆发, 就再也来不及了。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 黎桦浑身就像泡在水里一样, 头发上不断滴着汗珠, 才将闻旸体内的黑气压制住,全都逼到了他的手上。
若是此时何喻在场,恐怕会惊叫出声。
肉眼可见的黑气顺着闻旸的脸,一路游走到他的手掌上。
他的手仿佛在煤水里浸泡过一般,漆黑无比,与白皙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旸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看到黎桦,还有些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来我家了?我好像感冒了,想去医院看病,后来就睡着了。”
“你被诅咒了,”黎桦直接道:“你不舒服多久了?”
“啊?”闻旸脑子不清醒,但见到黎桦难得这么严肃,还是乖乖回答:“已经好几天了,之前身上总是疼,应该是累着了。”
黎桦哼了一声,他好像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但是不确定。
“我要是不来,你就要死掉了。”
“这…怎么可能啊?”闻旸咬了咬嘴唇,以为自己只是昏迷了一会儿,没想过这么严重。
“你看看自己的手。”
黎桦不跟他多说,他在整个房子里转了一圈。
这个房子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温馨。
墙壁上都贴着墙布,房间做的是榻榻米形式的大床,在上面打滚都不成问题。
床头有一盏落地灯,还散乱的放着几本书,有文艺的,也有讲什么提升演技的。
客厅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窗,到了冬天,就可以坐在摇椅上看看书,晒晒太阳。
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很喜欢这个温暖的家。
黎桦听闻旸说过男朋友,但是没感觉到房子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问道:“你男朋友不跟你住在一起吗?”
他其实还挺好奇的,他跟凤锦就住在一起。
如果别人都是不住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应该要搬出去住?
他现在有钱了,可以自己买大房子了,还可以邀请凤锦去他的大房子里玩。
闻旸看到自己漆黑的手掌,还处在震惊中。
听到黎桦问,才囔囔开口:“我的手,是怎么回事啊?”
黎桦言简意赅道:“就是你被诅咒了,这大概是一个求运势的咒语。但是道家讲究阴阳协调,擅用道术改命会遭天谴,这个天谴应到你身上了。”
闻旸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黎桦还在执着他男朋友的事情,又问了一遍。
“你男朋友不跟你住在一起吗?”
闻旸只好压下心底的疑问:“他以前是跟我一起住在这里的,但上个月开始,他就说要带我一起搬去新房子,他的东西都带走了。”
黎桦哦了一声,想到这个道术的原理,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你男朋友对你那么好,肯定不会害你的吧?”
因为凤锦的原因,黎桦认为男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所以不觉得闻旸的男朋友会害他。
闻旸也抿嘴一笑,他是乐观的人,即使现在还满脑子的浆糊,却还是笑盈盈的。
“他怎么可能害我啊,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他举着手问:“不会是你恶作剧吧?”
黎桦气哼哼瞪了他一眼,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凤锦不在,他自己一个人都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那肯定是别的人害你了,要让你替他承受天谴,就必须是你亲近的人,还要拿到媒介。对了!”
黎桦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激动道:“有没有人拿到过你的血液啊?”
“血液?”闻旸先是一愣,似乎在仔细的回想,他想着想着,笑意便淡了。
他微微张着唇,茫然的看了黎桦一眼。
“徐青他,就是我男朋友,他曾经把我的血收藏起来了。”
就在前两个月,他莫名其妙爆红,红了之后一切都变得不方便。
他没了隐私,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
房子周边总有几个狗仔蹲着,想尽方法要拍到点东西。
徐青就提出要搬家,闻旸性子好,什么都满口答应。
徐青很开心,去厨房做菜,说要庆祝他红了。
他们两人就在厨房嬉闹了起来,闹着闹着,小刀不小心滑破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出血了,徐青第一反应不是拿医药箱,反而说要将他的血滴收藏起来。
闻旸那时候没有多想,
徐青说,这滴血是他们回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现在回想起来,谁会将血液封存起来啊,这么少的一滴血,就算保存的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黎桦听他说完,比他还茫然:“可是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为什么要害你啊?”
闻旸摇摇头,拒绝去想,“不是他,肯定不会是他的。”
“那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没有了,我大学的时候亲人都遇难去世了,就是徐青帮了我,不然我连大学都读不完。他不会害我的,他当时帮了我,还跟我表白,我…他…他不会的…”
说到最后,闻旸都语无伦次了。
他的语言实在太过苍白。
他说徐青对他很好,但实际上,徐青替他做过什么呢?
反倒是他,为了报答恩情,替徐青准备好每日三餐。
他对他忠心耿耿,拒绝一切的暧昧。
可徐青呢,他们恋爱那么多年,除了一开始的热恋期,其他时候徐青三天两头不回家。
有时候回来,身上总带着香水味。
刚开始闻旸还会伤心,但后来就习惯了。
徐青是他的恩人,他应该要包容他的。
黎桦坐在他旁边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被他锁在门外的何喻,他连忙去开门。
何喻喊的嗓子都哑了,但又不敢贸然报警。
要是闻旸真的不幸遇难,黎桦又在里面,到时候就是害了黎桦,有嘴也说不清。
他们都是公众人物,不得不小心做事。
他看到闻旸醒了,正靠着床坐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你?醒了!”
闻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真的病得很严重了,他忙解释道:“都是黎桦救的我。”
何喻看看闻旸,又看看黎桦,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纠结了半天,选择沉默。
黎桦赶紧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何喻听,何喻觉得跟听小说一样,什么道术什么诅咒,这种事情离普通人太远了吧?
“这种不就是养小鬼嘛?”
“嗯?”
“泰国的养小鬼啊,很多明星都养的,这种我是觉得信则有不信则无。说是会帮助你改变运势,但是容易反噬。我没尝试过,不知道具体什么,但你说的诅咒,跟养小鬼很像。”
黎桦点点头:“嗯,道术都是相通的,只是实现的形式不同,这是邪术,应该被消灭。”
“消灭?”何喻笑笑:“你别正义感那么强,人人都养,你消灭的了吗?我知道圈子里有一位大师,相传是太一道院的副院长,姓林。在圈子里很有名的,不知道跟你说的有没有关系。”
闻旸是娱乐圈人,要是真的中了什么道术诅咒,估计林道长也是知道的。
“太一道院?”黎桦一愣,难怪他之前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不就是千道夫所在的门派吗?
“哼!”黎桦气得跺脚,“我没有去找他们麻烦,他们竟然还在害人!”
“他们收钱办事的,”何喻比较冷静,他在娱乐圈底层混了这么多年,已经看淡了。
“真要是有人害闻旸,也是他身边人,听你们这么说,应该就是他男朋友了。”
闻旸没有其他的亲人,别人就算拿到他的血液,也害不了他。
只有亲近的人,天道能感应到,才能误导天道。
之前闻旸突然爆红,应该也是徐青做的手脚。
他先让一部分运势到闻旸头上,让天道感应到,到最后再拿回运势的时候,天道就不会发现了。
闻旸没有开口,他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个凄凉的笑。
黎桦还在纠结:“可是,他的男朋友对他很好啊。”
“他男朋友是叫徐青吧?”何喻道:“之前做生意失败,失落了好几年,就在半年前,生意又起来了,投资什么赚什么,他投资的几部电影都大爆,之前这些电影都不被看好的。”
何喻在跟闻旸签约前,就调查过他的背景。
他在男朋友徐青的影视公司,但徐青却没怎么捧他。
他以前以为闻旸跟徐青是包养关系,现在看来却是正常交往,真是没想到。
可惜闻旸以为他们是情投意合,那些富二代可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何喻以前也是个富二代,据他所知,这个徐青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外面情人就没断过,也就黎桦这种小傻子相信对闻旸好的天真说法了。
而如果黎桦说的诅咒都是真的,也许徐青是不舍得让家人受难,故意找一个替身,好替他家人受过吧。
闻旸看着就很单纯,而且脾气太好了。
说难听点就是包子,任由欺负的那种。
估计等他死了,徐青也不一定会掉一滴泪。
甚至还会觉得,是我帮了闻旸,带他进娱乐圈,让他红,替我死一死怎么了?
何喻这些阴暗的事情见多了,不觉得怎样。
及时发现及时止损,没必要为这种人渣伤神。
可黎桦和闻旸不一样,闻旸尚且还是忍着,咬着牙含着泪也要憋住,不能在外人面前哭。
但黎桦眼圈都红了,在他心中,男朋友是一直多么神圣的东西啊,这个徐青竟然害男朋友,真的不是人!
“他该死!”黎桦愤愤的骂了一声。
何喻急道:“你想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
——
“徐总,近来可好?您可是好久没来商会了。”
徐青是汤区商会的活跃人物,他这几年生意失败,一直苟延残喘,受尽了各种白眼。
那些商场上原本对他唯唯诺诺的人,全都暴露了真实的面目。
所幸他遇到了大师,大师助他,让他一举成功,投了一笔高风险超高收益的单子。
这次的单子还涉及到了好几个政府项目,他拿着这笔钱讨好了这些高官,还得到了内部消息,他的娱乐公司就又这么起来了。
他一起来,这些人就又回过头来讨好他。
徐青笑笑,看破不说破:“拖你的福,还不错。最近几笔投资都上了正轨,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他身边的美艳女子闻言一笑,伸手轻轻替他理了理领带。
寒暄的那人便笑道:“徐总当真是艳福不浅,你那位小情人如今正当红,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呢。”
说话的人嘴里说着羡慕,语气却是带着不屑的。
你徐青失意的好几年时间,人家对你不离不弃,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富豪的邀约。
你才刚刚起来,身边环肥燕瘦围绕,也不知道被那位知道了怎么想。
徐青脸色僵硬,眸底闪过一抹怨毒,却很快恢复冷静。
他掩饰的很好,“他?养不熟的白眼狼,刚红呢,就把我给甩了,怕是傍上了什么大款。”
说话的人一愣,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不过闻旸可是很多人肖想很久的,颜正盘顺,干起来肯定别有风味。
两人说话的场合,正在举办一个对外直播的慈善晚会。
由汤区商会主办,邀请了娱乐圈很多明星。
而黎桦,恰好找到了被胡智丢开的邀请函。
在此之前,黎桦先去了他早就应该去的太一道院。
他在道院的正门口大声喊:“天一道院的骗子们,快给我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叫山门。
这个道院在网络上名气很响亮,口碑好。
连带着香火旺盛,大门口走出走进全都是信徒。
很多人都驻足围观,这部分信徒年纪都比较大,一时还没有认出来黎桦。
道院门口扫院子的小道士跑过去,着急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我们道院门口大吼大叫。”
黎桦理直气壮道:“你们害了人,还不允许别人说。”
小道士举着扫帚急吼吼道:“我们哪里害人了,你不要信口胡说!”
黎桦道:“把你们林道长叫出来,我要找他算账。”
小道士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不是谁都可以见林道长的,你回去吧,不要闹事了,再闹事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吾念!”道院门口走出来一个中年道士,他看了小道士一眼,“不要无理。这位信士,林道长不在道院,他出远门去了,不知您找他有什么事情。”
对方态度和缓,没有咄咄逼人,黎桦也不好再囔囔。
“这个林道长,是不是有个徒弟叫千道夫?”
“正是,千道夫师弟正是林师叔的弟子。”
“那就对了!”黎桦道:“他们师徒用邪术招摇撞骗,偷换别人运势,还害了人。”
“这…”中年道士脸色微变,周围已经聚起了很多人。
有人低声道:“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好看啊?看他气成这样,不会是被骗了钱吧?”
“好眼熟,像不像之前吹笛子的那个明星?”
“你一说我也觉得像,好像真是啊!”
一个人说了,大家就都想起来了。
这些中年信徒,都只会简单的使用智能手机。
有人拍了照片给他们子女,问是不是一个明星。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黎桦在太一道院叫山门的事情立刻被传遍了。
“太一道院?我前不久还去拜过,求姻缘很灵验啊!”
“我也觉得很好啊,道士们都和蔼可亲。”
中年道士没有开口,山门里又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是谁在叫山门?我似乎听到有人在侮辱我师父!”
走出来的道士却穿着便服,没有一点仙家做派。
吃的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看起来不像是道士,反倒像是一个酒肉和尚。
“许师兄,这位信士只是有些疑惑,并无恶意。”
中年道士抢在前面解释。
许道士却冷哼一声:“都叫山门了还没有恶意?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管好那帮小子,别来招惹我们就行,别多管闲事。”
中年道士看了许道士一眼,叹了口气,却别无办法。
他身后拿着扫帚的小道士敢怒不敢言,噘了噘嘴,不屑的低头切了一声。
许道士看向黎桦,“你既然敢来叫山门,侮辱我师父,现在要下山可没那么容易了。”
他看黎桦纤细瘦弱,并没有穿道服,估计就是个普通人。
不由放大话道:“本来叫山门,是对我们太一道院的侮辱,必须跪下磕头求饶才行。但我现在心情好,你跟我斗法,要是能赢,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
黎桦看他态度恶劣,脾气也上来了。
“斗就斗,斗什么?你要是输了,也不要磕头谢罪。就…”他点点那个拿扫帚的小道士,“就帮他扫十年的院子,不能偷懒。”
“哈哈哈哈哈!”许道士放声大笑,对小道士道:“听到没有,有人要我帮你扫院子,哈哈哈!”
笑完之后,他冷声道:“可以!没问题!你要是输了,也不用做什么,就留在这里扫院子吧!”
至于扫多久,怎么扫,用什么姿势扫,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小美人这么好看,不好好使用,怎么对得起那张脸。
黎桦满口答应:“比什么?”
许道士退回山门处,扬声道:“不比其他的,我就站在这个门口,你要是能走进来,就算你赢。要是一炷香内你进不了,可就得留在这儿了。”
他笑得猥琐异常,仿佛志在必得。
黎桦刚要点头,就听中年道士喊:“这位信士,千万不要答应他啊!”
副院长一派修了邪术,道术了得,就连院长都中了招,不得不放任他们的恶劣行径。
若是这个少年人答应了许道士,怕是凶多吉少。
黎桦对这个中年道士很有好感,对方仙风道骨,不卑不吭,虽然道术一般,但这才是真正的道家人风范。
他道:“没关系,我不会输的。”
“不会输?”许道士激将道:“不会输就比吧!”
黎桦立刻应了战帖:“比就比!”
看戏的信徒们都激动了,他们本来就信这些道家学术,以前只能靠自己想象,根本看不到。
现在却可以亲眼见到,怎么能不激动。
他们纷纷拍了视频,传给了自己的子女。
他们的子女又传到了微博上。
“刺激,黎桦又要上演娱乐圈的一场大戏!”
“叫山门在线:娱乐圈二代黎·专业打脸·桦又一次上映打脸大剧,是打脸还是被打脸,好戏正在上演,精彩将会继续,大家敬请关注梨花电视台!”
“路人都成黑了?为什么给花花安上专业打脸的名号?”
“路人非黑,不觉得黎桦日常上演打脸嘛?我觉得挺刺激的,没有黑他啊!”
“真刺激!求直播!”
“我妈不会搞视频,讲就看看文字转播就不错了。”
许道士信心十足,中年道士却重重叹了口气。
太一道院真的不行了,外面看着香火旺盛,内里却已经腐烂。
他现在连一个年轻人都帮不了,只能看着他被欺辱,当真是师门悲哀!
许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手指一动,符纸不点自燃,旁观者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得意洋洋的点燃一炷香,不紧不慢道:“开始吧,过了这个门槛,就算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