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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我堂哥的小舅子的关系,在CD乐园里找了一份工作,它是刑天集团旗下的一家游乐场。因为我们这边大学生多,打暑假工的特别多,尤其是要到CD乐园打工的大学生,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别人早在放暑假之前一个月就已经安排好了工作,连替补的都预备好了,按理说是没有我的份了,但是没办法,谁叫咱有关系呢。虽然对那些做替补的兄弟有点抱歉,但是心里还是窃喜的。
面试的时候,因为已经打好招呼了,基本就是走了个简单的程序,面试我的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的,体形微微有点臃肿,态度和善,她看我长的眉清目秀的就让我去了餐饮部,说游客看见我不会影响食欲,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餐饮部的部长,大家平时都叫她李姐。
工作前有一个培训,也就是所谓的岗前培训,给我们培训的是这边人事部的部长,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一副厚边眼镜,头发有点秃,脑门油的发亮。
培训的内容也无非是顾客至上,服务礼仪这些虚的东西,后面话的倒是很实在,迟到扣工资,工作时间玩手机扣工资,被游客投诉扣工资,各种各样扣工资,就没听到涨工资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在心里问候了下他祖宗十八代。
培训结束后我和一批人被李姐领到餐饮部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跟工作内容。之后被领到了厨房,厨房很大气,很有现代机械化的风格,好几个厨师正在忙碌着,至于他们做的什么菜,还没来得及欣赏,就有一个人的一个举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只见那人用两个手指头从菜盘里迅速拧起一块粉蒸牛肉顺势放入嘴中,丝毫不拖泥带水,咀嚼的时候嘴巴动作很小,并且面不改色,很明显这是一个惯偷。
而这个偷吃东西的人就是杨不凡,我们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就以这样的方式登场了。
本来按我们脑子里的剧情发展,这种偷吃的行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部长当场活捉至少也要被教训一顿以示众戒,然而令我们目瞪口呆的是李姐就像没看见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就在我们纳闷的时候,不凡已经转过身来,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不仅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对我们嘻嘻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时候我第一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一米六五左右的身材,瓜子脸,齐肩短发,刘海招在左边,下面是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跟夜间的泉水一样清澈纯净,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工作服,捋起的袖子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一种特殊的风情,如果这个世上有很多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那她绝对是能亮瞎你眼睛的那种,至少是能亮瞎我的狗眼。
我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同事低声说:“这女的贼漂亮。”
他回道:“有吗?一般般吧。”
这样的不凡让我心里陡然一颤,不是因为长相漂亮,而是那种气质,特别能感染我,就像看见存在于内心深处的老朋友一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很奇怪,就好像是隐藏在生活中的亮点,只有心灵能够触碰得到,用肉眼来琢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我问小四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回答道,真是寒腹短识,少见多怪,我可不像你种级别的楞头,随便来个好看点的女的心里就小鹿乱撞,要是那样,我早就心悸而死了,能让我心里一颤的至少是个绝色美女还得是脱光衣服的。对于他的回答我只有两个字:还钱。
第二天正式上班,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中间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一个比我早来两个星期的同事跟我说,其实忙也就吃饭那段时间,熬过去就舒服了,我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可能是自己不适合这种工作,也可能是刚开始的不适应,我觉得干这个十分的磨人性子,一方面是客人的吆五喝六让我十分不爽,一方面是不停地端菜送菜让我感觉十分枯燥乏味,每多待一秒都是在浪费我的宝贵青春,消磨我激情澎湃的斗志。
然而越是苦闷,时间越是在吵闹的沸腾中一分一秒的蠕动着,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这样漫长过。第一个饭点还没过去心里就爆发了辞职的强烈冲动。在我第N次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时,店里的客人终于陆续收兵,只剩下两三桌的人。
我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用蓝色的工作服擦了擦脸上的如雨的汗珠,心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休息休息了,然而我发现我错了,有句话说的好,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个酷似二师兄的领队以我身材高大为由,拍拍我的肩膀,笑容满面的给了我一个高大的任务—到外面叫卖饮料。
可以试想一下,顶着太阳毒辣的炙烤跟三十七度的高温,背着一箩筐的饮料,像个乞丐一样在外面叫卖,这是个什么样的feel,老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想想都觉得自己真是搞笑,家里有空调不吹,有西瓜不啃,有电脑不玩,跑到这里来受气受罪,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撞猪头上了。啥也不用说了,辞职,坚决辞,立刻辞,马上辞,一分钟都不想多干。
心里既然这样打算了,也就管不了什么了,这么大的太阳,赶紧先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但是我这一块地区游客略多,工作人员也多,虽然无所谓了,但是也不想被人看到了麻烦,所以我选择朝大摆锤后面那块树林走去。
期间有一个买水的游客很粗鲁的从后面拽住我说要买水,一副谁谁谁的吊样,一下子就把我惹火了,我头都不回地哼了一句:这水是给人喝的,不能卖给你。在他一脸迷惑的表情中扬长而去,真他妈心里舒畅。
绕过大摆锤,前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树荫,还没走进去就已经感觉到一阵凉气夹杂这青草的素味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抬脚往里面走去,有如从蒸笼入水的感觉,浑身一阵凉爽,身后大摆锤上傻猪般的叫喊声也随之减弱。
继续往里面走了五六十米,左右张望了一下,这个地方外面的人应该看不见了,心里松了口气,解下背上的箩筐,一屁股坐在树荫下下。我身后这棵树是棵杉树,树干粗壮高大,枝叶苍劲茂盛,正是乘凉避暑的绝佳选择。
掀开箩筐上的棉布,从里面拿出一罐加多宝,犹豫一下,八块钱一瓶,简直就是他娘的抢钱,我怀着忿忿不平的心情拉开拉环,仰头一口饮料下肚,被蒸烤的燥热的食道肠胃瞬间清爽了。古有李白借酒浇愁,今有爷爷我老吉消暑,真他妈的有古韵风采。
就在我沉浸在这份古韵幻想中的时候,突然身后扑通一声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还以为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声响,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也在用奇怪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恍惚间我才认出原来是不凡,粉红色的工作服,咖啡色的休闲裤,白色的帆布鞋,简单而又具有层次感,只不过她现在给我的感觉跟平时有点不一样,这种差别不知道怎么形容,要是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甜美中多了一股锐利。
“你,你好。”我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里干嘛。”她的质问让我有点不爽,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这样问。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汗淋淋的样子,王老吉还举在嘴边,摆明了是在偷懒啊,没好气的对她说道:“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的确很明显,你拉链没拉好。”不凡挑起眉毛打趣道。
我尴尬的急忙转过身去,低头拉好拉链,小声地辩解到:“有点忙昏头了。”怪不得刚才有几个女的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开着裆招摇过市,这下可威风了。不凡走到我旁边弯腰拿起一瓶橙汁,顺势就要拧开,我条件反射道:“橙汁八块。”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说:“回去就说我拿的。”说完拧开了瓶盖。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不凡放下嘴边的橙汁,一边问一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体香通过味蕾刺激着我的神经。
“知道一半。”当时我只知道别人叫她不凡,姓什么却不知道。
“一半,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姓啥子。”
“哦,我姓杨,杨氏…额,木字旁的杨,名字你知道了,不凡,与众不同的不凡。”
“我书读的少,你别忽悠我,与众不同里有这两个字?”
“呵呵,我说的又不是文字,我说的是意思。”
“也对,你好,我叫范健,范仲淹的范,健步如飞的健。”
“贱人的贱?”
“意思上?”
“不是,是你的样子。”说完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样子很是可爱,我的心情也从烦躁变得愉悦起来。
“呵呵,你还真会拐着弯损人,不过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贱吗?”我对她抖了一下眉,故意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她捂着嘴笑的更加厉害了,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渐渐抬起头来,充满笑意的脸如含羞待放的桃花般令人心动神迷,尤其是那双眼睛,散发的光彩似抚媚又清纯,似安静又骚动,似简单又深邃,勾魂摄魄,无可阻挡。
“看着我干嘛,是不是本姑娘太漂亮了,让你拜倒在我的休闲裤下了。”虽然说的像是玩笑,但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得意的语气。
“漂亮是漂亮,但也没有太漂亮,我们学校旁边就是卫校,多漂亮的我都见过,别的我不敢说,要是论美女的话,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我得意地显摆着,因为我不想让她以为我对她有什么意思,那样就会显得我比她低一筹,这是人跟人之间的气场问题。
“你有女朋友吗?”不凡突然收敛起笑容,一脸害羞地看着我问道,一副活脱脱忸怩少女的姿态,顿时让我神魂颠倒。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这问题,这架势,难道是要我做她男朋友吗?果断回答没有吗,可是面子怎么办,白痴,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要什么面子,好的,我知道了。
“还没有,宁缺毋滥是我一向的价值观。”我故作冷静地说道。
“有个卫校做邻居这么好的条件优势你都找不到女朋友,你还真够差劲的。”不凡重新又回复到那副得意的嘴脸,原来刚才只是给我挖的陷阱,而我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跳进来了。
“都说了,我这叫宁缺毋滥。”我不服地辩解道,好在留了一手。
“嗯,说得好,利用宁缺毋滥这个通俗的借口,从而巧妙地避过了颜值这个关键的因素。”不凡不依不饶地挖苦道。
“我长得有这么挫吗?”人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长相来。
“没有啊,挺顺眼的呀。”
“就是嘛。”这句话让我松了口气。
“跟演疯狂的赛车的黄渤一样顺眼。”这句话给我造成了一万点的真实伤害。
“额,哈哈。”打了个哈哈掩饰了一下我的尴尬,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出现的,我好像没看见你过来。”
“从树上跳下来的。”她笑着抬起手往上指了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看了我头顶上树的枝干,最低的枝干也有五六米高,从上面跳下来的?
“什么?”我发出一声疑问。
“当一个人吸足憋住一口气,他在空气中的浮力就会增加,张开四肢,伸长脖子,平铺着身子,这样从高处跳下来所受到的空气阻力就会变大,下降的速度就会减慢。”不凡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解释道。
我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树,脑子里逻辑思维一片混乱:“然后呢?”
“也就是说,如果哪天你从树上摔下来了,用我说的这个法子,会摔的轻一点。”不凡得意洋洋地说道。
“呵呵,你说话还真有意思。”这么萌,太犯规了。
“你也挺有意思的嘛,金面东让你出来卖饮料,你跑到这里来偷懒,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要被骂死。”
“怕什么,大不了…额,不怕不怕,我又不傻,你看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万一中暑了怎么办。”我本来准备说大不了不干了,但现在又不想辞了。
“嗯,这个理由好。”
“你也别说我,大家彼此彼此,你来这边干嘛来了,还不是偷懒?”
“我来赏日的。”她用平直着手放在眼睛上方,摆了一个赏日的姿势。
“你这个理由更好。”我笑着打趣道:“诶,昨天你那招偷鸡的手法挺熟练的嘛,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啊?”说完坏笑着看着她。
“那不叫偷好不好,这是在工作中寻找乐趣,劳逸结合,夫子曾经曰过:酒肉穿肠过,我佛留心头。”
“扯蛋,哪个夫子说过,马夫还是船夫?还有,夫子怎么会信佛?”
“杨~夫~子。”她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
“人才啊,我已经很久没见人能胡说八道的这么清新脱俗了。”
“过奖过奖,嘿,你看,我的眼睛漂亮吗?”她一下子突然凑过来,脸几乎都要贴着我的脸了,一双大眼睛就在我的眼前,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根弯弯的睫毛。
“嗯?”她突然靠这么近让我紧张地呼吸不过来,本能地往后退开了些,看见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柔和而又动人,她的眼神好像一束笼罩在我身上的白光,让人心神荡漾而后又变得安详,真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的。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树木被交错的枝叶遮挡着看不到顶,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心下一片空明。
“跟美女聊天就这么累吗?”不凡的声音把我的意识又拽了回来,渐渐有了思路。
“哎呀,”我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全身很轻松,没有平时午睡醒那种沉重的感觉,只是略微有点迷茫,“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
这时我看见不凡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被她瞧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咳嗽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不凡仍然笑眯眯的看着我。
“额,你的意思是你朋友长跟我一样帅么?”
“他是全世界最帅的人。”她转过头眼睛注视着远方,像是在回忆。
“这是对我的夸奖吗?”心里隐隐觉得她还是在开玩笑。
“呵呵,他以前也这样回答过我,然后他死了。”
“这是个玩笑?”
“不是啊。”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