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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进门, 众人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声,那哭声一声赛过一声,肝肠寸断,让人心酸。
师徒们面面相觑, 莫非这家正有丧事?可是庭院内外并没有悬挂白绸啊, 反而点亮了好几个红灯笼, 门上还贴了喜字,像是要办喜事。
小厮领着众人去了正厅, 那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入了正厅, 哭泣声越发响亮,竟是两个身着喜袍的新娘在抱着爹娘流泪。
“老爷, 夫人,这几位是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的高僧,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呢。”小厮躬身禀报道。
两个新娘听闻有外人来,立即收了哭声,却是抱着爹娘不愿意起来。
老爷子约莫五询左右,看上去慈眉善目, 笑着点头道:“各位高僧请坐, 我们家最是好客, 也接待过不少僧人呢。”
“谢谢老人家了。”唐僧施了一礼, 这才落座。
猪八戒已经等不及了, 笑着问道:“方才在外面就嗅到饭菜香, 老施主你就行个方便, 好人做到底,给我们布些酒菜呗。”
“有有有,各位请稍等。”老爷子果然是个好客的,当下就让小厮去准备饭菜,还让多准备几个好菜。
唐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道:“施主的善行菩萨一定会看见的,好人有好报。”
“小师傅快别说这些了,想我老两口做善事几十年,还给村上铺路搭桥的,可如今两个女儿却要没命了,唉……”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对着众人抹起眼泪来。
孙悟空不解道:“令千金穿着喜袍,这是有喜事啊,怎么说要没命了?”
“呜呜呜……”母女三人闻言齐齐哭了起来,两个姑娘的眼睛都哭肿了,满脸忧愁。
老爷子叹息一声,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最近我们村子附近的通天河里来了一个妖怪,这妖怪十分厉害,能够呼风唤雨、行雾布冰。若是将他伺候好了,他能保证我们这里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要是伺候不好,就要血流成河了。”
“哦?怎么算是伺候好,怎么算是伺候不好?”孙悟空看了两个姑娘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
老夫人答道:“这妖怪是个极其贪恋美色的,每七天都要娶一回新娘,而且一次要娶两个。他来村子里不到半年,已经把村子里的适龄女子全都娶走了。今天恰好轮到我们陈家,可怜我两个闺女,一个才十七,一个才十五,呜呜……就要这么被妖怪吃掉了……”
“娘,女儿不想死啊……”两个姑娘又大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猪八戒一向怜香惜玉,最见不得漂亮姑娘受委屈,当即拍案而起:“如此穷凶极恶的妖怪,该杀!”
“小师傅说的是,奈何这妖怪十分凶狠,我们村子里也凑钱请过好几位道士、和尚,可都没有成功,反而被那妖怪给吃了。”老爷子看着几人的目光带着期冀,却又有些犹豫。
虽说想让自己女儿活命,但也不能害了无辜的人啊。
唐僧道:“老施主不用担心,贫僧这三个徒弟都有些本事,一路护送我来到这里也捉了不少妖、杀了不少怪。施主你平日里行善积德,今日又收留我们师徒,善心终于有了回报。这河里的妖怪,我几个徒弟可以帮忙捉住。”
“小师傅,你说的可是真的?”老两口又惊又喜,两个俏丽姑娘也停止了哭泣,睁着大眼睛看着唐僧等人。
唐僧笑道:“我这几个徒弟就是贪嘴了一点,如果你多给他们些吃的,别说捉妖,就是从河里打鱼,他们也是愿意的。”
“师父你可少损我们,我们是那等为了美食就放下身段的人吗?”孙悟空俊脸一红,被唐僧的话戳中了软肋。
猪八戒嘀咕道:“就是,捉妖就罢了,打鱼什么的,我老猪可不会做。”
刚说着,小厮们就端着酒菜陆续走了出来。考虑到他们都是出家人,因此做的全是素菜,即便如此,也摆了满满一桌,十分丰盛!
猪八戒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如果顿顿都有这样的酒菜,那打鱼也是可以的!
有了吃的,气氛一下子热络了不少,就连沙悟净的话都多了起来。
老爷子和老夫人还等着几人的承诺呢,却只看见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颐,完全把他们给忘了。
终于,孙悟空等人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桌上所有菜,还念念叨叨这个缺油那个缺辣椒,听得老两口云里雾里,不知道哪里没做好。
所谓吃人嘴软,众人吃了人家的饭菜,再推辞就很没意思了。
孙悟空保证道:“这事就交给我们了,待会儿我就变作你大女儿,我妹子桃子变作你二女儿,我们替你两个闺女成亲去。”
“好啊!”陶桃喜上眉梢,没想到自己还有用武之地呢!而且今晚扮的可是新娘,都说新娘是女人生命中最美的一刻,她迫不及待想体验一把了。
“猴哥,你要变成女子?这不合适吧!”猪八戒不太高兴,觉得这是臭猴子故意找机会与自己妹子亲近。哼,到时候他们两个扮成新娘,孤男寡女的,就跟成亲一样,绝对不行!
而且之前他对师父、师兄弟们做了一番比较,觉得自己变成女子是最妖艳最美丽的!况且,他已经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有什么不合适?”孙悟空瞥了猪八戒一眼。
猪八戒理直气壮地说:“你以前都没变过女子,万一露馅怎么办?变女子还是我最擅长,而且我跟小妹心有灵犀,这点你可比不了。再者说,你和小妹都扮成新娘,谁来保护小妹?”
“当然是我来保护。”孙悟空眼珠一转,冷笑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你这呆子想自己变成女子吗?你还真是变女人上瘾了?”
猪八戒脸一红,狡辩道:“你管我上不上瘾?反正由我和小妹扮成新娘最合适,你就躲在房梁上保护我们。”
“如果老孙不同意呢?”孙悟空沉着脸,这呆子真是不该精明的时候瞎精明,总是扰乱他的计划。
“那我也不同意让小妹扮新娘,你自给儿扮去。”猪八戒还真是寸步不让,气得孙悟空牙痒痒。
唐僧看两个徒弟吵得不可开交,插嘴道:“悟空,八戒的法子更稳妥一些,你们就三个人去吧。再者,八戒变女子更有经验,他和桃子配合起来也更默契。”
“师父,你就是偏心。”孙悟空气死了,连师父都帮着死猪说话,他只能看向陶桃。
陶桃能说什么?要是同意孙悟空的法子,怕是要被亲哥和唐僧抓起来念经洗脑了。而且她也不确定孙悟空想跟她扮新娘的目的,总觉得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呢。
“猴哥,那就三个人去吧,更稳妥一些。”
孙悟空没脾气了,只能答应下来。
于是猪八戒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大女儿的样子,孙悟空又帮陶桃变成了小女儿的样子。陈家两个姑娘看见如此离奇的一幕,皆是惊得睁大了双眼。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两个女儿对视一眼,齐齐跪了下来,对着猪八戒和陶桃就磕起头来。
兄妹俩把人扶起,陶桃道:“不要这么客气,就算不是为了你们,我们也必须除掉河里的妖怪,不然没办法渡河啊。现在你们就把衣服换下来吧,今晚好好躲在屋里,千万不要出声,免得被妖怪察觉了。”
“是,我们知道了。”两个女儿感激涕零,赶紧去里屋把喜袍换了下来。
陶桃和猪八戒接过两个女儿的喜袍,去里屋换上了。如此走出来,还真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陶桃第一次穿上喜服,觉得整个人都喜庆了起来,提着裙子转了一个圈。
“哥,我好看吗?”她摸了摸发上的珠钗,凑到猪八戒面前问道。
“那当然好看了,我妹子必须最好看!”猪八戒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要是换成你自己的模样,会更好看!”
“你这么说,我就当真了。”陶桃喜滋滋,这才问两个老人家:“还不知道你家两个女儿叫什么呢,万一到时候妖怪问起来我们不知道,可就露馅了。”
老夫人去掉心中的一块大石,此时神色也好了许多,说道:“我这大女儿叫陈金莲,二女儿叫陈银珠。”
唐僧赞道:“一听就是有福气的名字。两位施主,你们平日里行善积德,今日果真有回报了。”
“这都得感谢各位小师傅啊。”老爷子说着就站起来给几人鞠了一躬。
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紧张地说道:“不好了,老爷,夫人,村长带人来接亲了!”
“哦?这是要接去何处?直接送到河边?”猪八戒还以为那妖怪会直接到陈家来接人呢,因此之前才会说躲到房梁上。
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是要把新娘送去五里外的灵感大王神庙,这神庙还是村子里的人出钱出力修建起来的呢。每过七天,就要敲锣打鼓把两个新娘子送去那里。等到半夜,那妖怪就会带着一群小妖来娶亲,娶回河里去。”
说是娶去河里,可谁都知道那是被妖怪给吃了。一想到这里,老爷子又是一声感叹,这次真是遇上了好人啊。
正说着,院门就被人撞开了,一个洪亮的男人传了进来:“陈大哥,我们来接亲了,金莲和银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老爷子赶忙答道,又看了猪八戒和陶桃一眼,目光带着忧虑。
“爹,娘,那女儿们就去了。”猪八戒握着老两口的手,戏演的真真切切,还滴下两滴眼泪来。
陶桃感慨,于是也学着猪八戒的样子,与老两口拥抱了一下。
院子里顿时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唢呐更是吹得震天响,陶桃和猪八戒在众人的簇拥下被塞进了花轿里,分别由四个人抬着朝着灵感大王神庙去了。
陶桃正思索着这妖怪为什么每隔七天就要娶一次新娘,身边忽然一暗,竟是多了个人。
“猴哥?”陶桃压低了声音,孙悟空就这么悄无声音的进来了。
“老孙还没坐过轿子,也来试试,别说,这轿子坐起来还挺舒坦的。”孙悟空东摸摸西看看,最后瞅着陶桃笑道:“你穿这身衣服果真好看。”
陶桃脸一红,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猴哥这么直接的夸赞,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啊。
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也觉得好看。”
孙悟空笑了起来,陶桃真想捂住自己的嘴巴,赶紧转移话题道:“猴哥你说这妖怪胃口怎么那么大?每七天就要吃两个人。”
说道正事,孙悟空也正经了起来:“定然是个穷凶极恶的妖怪,你不用担心,待会儿我来收拾他。”
陶桃心下一暖,却觉得其中必有隐情。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这妖怪就是条鲤鱼精,会不会记忆修炼到长达七天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每隔七天他的记忆就会重置。
但他还记得娶新娘,就说明背后肯定还有人提醒,这水下的妖怪,不止鲤鱼精一个呢。
一路吹吹打打,很快就走过五里路,到了下游的灵感大王神庙。
轿子落下,猪八戒和陶桃双双走了下来,再看孙悟空,已经消失不见了。
神庙里不太明亮,只燃着几盏油灯,看规模还不小。正殿供奉着观音菩萨,后殿则是一间卧房,两个新娘就被安置在了那里。
锣鼓唢呐声停止,村长对着通天河的方向高声喊道:“灵感大王在上,今日的新娘已经送来神庙,还请大王享用!”
说完,又对着通天河的方向拜了三拜,这就领着人离开了。
猪八戒与陶桃坐在喜床上面面相觑,猪八戒暗赞自己聪明,要不是自己来当新娘,让那臭猴子跟自家妹子这样坐在一起,可不就要坏事吗?
“小妹,害怕吗?再过两刻钟就到子时了,那妖怪就要来了。”
“哥,你就不要没话找话说了。有猴哥在,我才不怕呢。”陶桃已经看见孙悟空就坐在房梁上,要是妖怪都能在猴哥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她,那猴哥该抹脖子自尽了。
猪八戒不乐意地说:“关那臭猴子什么事?老猪也能保护你啊。小妹,我觉得你总是瞧不起你哥我。”
陶桃赶紧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我怎么会瞧不起哥哥你呢?只是猴哥是大师兄,哥哥你是二师兄,大师兄肯定比二师兄要厉害一点嘛。”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臭猴子比我厉害。”猪八戒更加郁闷了。
孙悟空在头顶笑道:“死猪,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还需要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我主动把大师兄的位置让给你。”
“臭猴子你给我等着!”猪八戒威胁了一句,不过没什么底气。他跟孙悟空打过,确实还差那么点火候,别的不说,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他只能三十六变,这就输了。
“嘘……”孙悟空站得高看得远,余光蓦地看见河面起了变化。
陶桃和猪八戒顿时噤声,很快就听见河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响。紧接着,唢呐声就响了起来,不过那声音特别嘶哑,还断断续续的,像是被掐着脖子吹出来的。
不仅不悦耳,还有些瘆人呢。
唢呐声就这么断断续续来到了神庙外,霎时间,一股妖气袭来,孙悟空微微皱起眉头,发现这妖怪果真有些道行。
“美人儿?美人儿在哪里?本大王来迎亲了。”一个轻佻浮夸的声音在神庙里响起,似乎直接冲后殿来了。
突然又有个尖细的声音提醒道:“大王,得先拜过菩萨。”
“对对,你不说我就忘了。”脚步声又转了回去,就听见妖怪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终于拜完菩萨,这才再次朝后殿走了过来。
孙悟空看的清楚,那妖怪长着一双通红的大眼睛,脑袋上布满了金红色的鳞片,嘴巴有些凸,有点像鱼唇。妖怪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二十个没进化的虾兵蟹将,看着一群虾子螃蟹,孙悟空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今晚的素菜根本就不管饱。
妖怪很快来到了后殿,手指一撮,就亮起一团火焰来。借着火焰的光芒,他一眼就看到床上坐着两个新娘子,当即喜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陶桃和猪八戒看见妖怪这副模样,却是嫌弃的直撇嘴,长得这么丑,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敢来这里捣乱。
“两个小美人怎么不高兴啊?是在嫌弃本大王吗?”妖怪的心思还挺敏锐,居然一下就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
猪八戒翘着兰花指道:“难道没人告诉你,你真的很丑吗?哼,看来古语说得对,果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这小美人还挺伶牙俐齿,可本大王就喜欢你的伶牙俐齿。”妖怪哈哈大笑了起来,顺便调戏了猪八戒一把。他往前一步来到床前,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眼:“果真是小美人儿啊,本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