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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
明明只是看上了一个人的脸,后来就喜欢上这个人的性子,最后,就对这个人念念不忘。放都放不下。
或许,真的像前世的有些人说的那样。因为得不到,所以才遗憾得只要想起来就会难过到大哭一场,好像全世界再也没有这样一个让自己痴心至此的人了;而当某天你真的得到了,却发现,也不过如此。这个人不过如此。你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就像红玫瑰与白玫瑰。
可是在成为蚊子血饭粘子之前,他还是朱砂痣明月光,还是一触就痛一碰就伤。
所以只好假装。
假装忘记了。假装放下了。假装……不疼了。
我不知道我醉了没有。我只知道我很想哭。胸口左边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喘不过气。
于是我把酒瓶举起来,仰头大口吞咽。连同滑到嘴角的眼泪,天上飘下的雪,一起,全部吞下去。
只是眼泪可以流不完,雪可以下不完,而酒却不能喝不完。
我将酒瓶随手一扔,整个人扑在梨花树上,双手环着它,用脸颊贴着它。然后轻声对它说:
“我为你唱首歌吧。”
然后我开始唱那首《Safe&Sound》。
“Iremember-tears-streaming-down-your-face-when-I-said,-“I'll-never-let-you-go“……”
我喝了太多的冷酒,吸了太多的冷风,所以嗓子早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只难听地唱了一两句,嗓子就没了声音。
然后我就停一下,等它恢复一点,再继续唱下去。
在这个雪夜,一个人,抱着一棵梨树,安静而祥和。
“……Just-close-your-eyes,-you'll-be-alright.-Co-light,-you-and-I'll-be-safe-and-sound.”
断断续续,折腾了许久,总归是把整首唱完了。
我闭着眼睛,用已经僵了的脸颊静静感受。
“你不是说过此生不负?”我轻轻地说。
“还是说,只要没有说出口,就不算说过,就可以不算数?”我睁开眼,把脸拉开,看着它。
看了一会儿,我突然后退了一步,狠狠踹了它一脚。
“去你娘的此生不负!”
我用的力气太大,反倒把自己推得向后趔趄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雪里。
梨树枝上的积雪被我这一踹晃了下来,大块大块地落在了我身上,散成一滩雪渣。
手指的触感有些奇怪,我抬起来一看,上面沾上了几块湿润的泥土,看起来污秽又肮脏。
“我就是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与谁比,我都是泥……”我喃喃着。
然后在雪里躺了下来,闭上眼。
我能感觉到有雪落在我的眼睑上,凉凉的,然后化成水珠,从眼角流了下来。
身下的雪渐渐被我暖化,浸透外袍,再浸透夹袄,最后,浸透里衣,化成一片极致的冰凉,从毛孔侵入,浸透皮肤,再浸透血肉,最后,浸透骨髓。
真好。这样,就能再继续假装下去了吧。
我的脑袋很沉,沉沉的像是要睡着了。
然后恍惚只是一瞬之间,又好像是过了许久许久,耳边的风声突然一停。
虽然冻僵的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但我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一轻,从地上被抱了起来。
我的睫毛抖了抖,想要睁开,又有点不敢。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让我有点怀疑其实这只是我的错觉。
我感觉到抱着我的人在快步往前走,早就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动了动,摸到那人的衣襟,捏住。
没有感觉。
我甚至感觉不出他的温度。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睁开了眼。
雪下得太大,所以今夜没有月光,再加上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我只能模糊地看出他的轮廓,甚至连五官也识不清。
可我不管。
“阿糯……”
闻声,那人身形一滞,然后继续快步走着。
没否认啊……
我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抬眼看了看。即使视线无比模糊,也能分辨出指尖上沾着的黑黑的泥土。眼珠一转,那人雪白的衣襟上果然也染了污色。然后一种没来由的恐慌就从我心头涌起,一发而不可收拾。
“放下!……把我放……”我近乎失声的嗓子已经沙哑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那人的脚步又停下,垂头好似在看我。
我吃力地抬起手,给他看,他瞧了一会儿,似乎没瞧出什么,又偏过头来看着我。
我喉间动了动,张口憋出一个难听至极的字:
“……脏……”
那人气息一滞,抬头去看前路,两只胳膊紧了紧,并不将我放下,而是更快地往屋里走去。
连过了三道门,终于到了最里间我的屋子。
他直直走到我的床榻之前,一只手承载着我的大部分重量,另一只手随手扯下我搁在旁边矮柜顶上的毯子,铺在床上,似乎很是熟练,然后才将我放在床榻上。
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做这一切,愣愣的,冷静而无措。
他看着定定坐在床上,像一具木偶般任他摆弄的我,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到我的衣襟处,顿了顿,又抬眼看了看我,发现我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开始解我的扣子。
我的内心竟然毫无讶意,平静得像是他不过伸手递了我一杯茶。
寥寥几颗扣子悉数被解开,他把我的腰带一抽,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我看见上面不仅沾了大片的泥渍,更被冰凉的雪水浸了个通透。
他看了看我,似乎皱了皱眉。其实我看不清,但我就是觉得,他皱了皱眉。
然后他再一次伸手来解我的薄袄。
薄袄上没有扣子,只有两条细细的布带系在腰间。他两根手指轻轻一抽,便将那布结扯开。
薄袄被他脱下拿在手上,他伸手摸了摸内里,许是发现薄袄也湿透了,又皱了眉。
接着他又看着我犯了难。
我现在身上只有一层里衣,再脱,就只剩下一个胸围子了。
还好他也没有犹豫太久,伸手从旁边刚刚脱下来的衣服中抽出一条腰带,在眼前绕了两圈,于脑后打了个结。
然后,伸手摸到我的肩膀,摸索着找我的衣襟。
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我的肩膀往下,隔着布料轻轻拂过我的锁骨,然后极其微小地往下移了一点,再移一点,终于摸到系着的布结,又摸索一阵,找到绳头,缓缓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