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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深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斜对面最高楼层角落里的两个人,他的瞄准镜始终对准杀人犯的头颅,随时准备击毙。
可这些年训练出来的专业素养这会儿却已经岌岌可危,他知道他应该专心,一点都不可以分神,但他的脑海里就是止不住地闪过年少时和言畅在一起的说笑打闹的画面,耳畔回响着他们说过的话,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言畅,作业借我抄一下!”
“我们来打个赌,我要是赢了,你就给我唱首歌儿。”
“司以深,上课呢,别闹。”
“我长大了,要去梦想的舞台上唱歌,给全世界的人听。唉,你呢?”
“我?当然是要成为你喜欢的兵哥哥。”
那年,他们高二。
楼下的警方还在和杀人犯周旋,但杀人犯这会儿越来越暴躁,大家甚至都能感觉出来他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完全不肯配合警方,武警部队队长苏承泽在对讲机里对司以深下命令:“狙击点,见机行事,不要让他伤到人质,必要时随时可以击毙!”
司以深的嘴唇抿着,话语波澜不惊,“狙击点收到,完毕!”
随后司以深又听到苏承泽对带着其他队员守在门外的副队长白阮说:“白阮,带着突击组做好准备,在狙击点射击的同时强攻。”
“突击组收到,完毕!”
司以深旁边的陆松从观察镜中看到杀人犯的手有想要扣动扳机的迹象,出声喊了司以深,司以深时刻都在注意着杀人犯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
司以深当机立断,开了枪。
一瞬间,子弹出膛,直接穿透医院窗户上的玻璃,精准无误地射穿了杀人犯的头颅。
血液飞溅到墙壁上,杀人犯拿的枪从手中滑落,人也松开了言畅,他睁着眼睛,顺着墙壁一点点地往下滑,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言畅在枪响的那一瞬,本来就失悸的心脏突然就像是让人给打了个窟窿。
她感觉自己呈失重状态,难受地皱紧眉闭着眼睛,大脑里闪过很多杂七杂八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同一时刻,病房的门被武警总队猎豹突击队的副队长白阮和其他队员给从外面强攻开,白阮快步走过来,将倒在地上的言畅给扶了起来。
司以深在开枪后透过瞄准镜亲眼看到言畅脸色惨白地倒了下去,他二话不说,直接抱起枪就顺着绳索从楼顶往下跳。
“唉,深哥……”还在收拾仪器设备的陆松惊讶不解地喊了司以深一声。
但是晚了,这人已经利索地拽着绳索沿着高楼的墙壁一下下跳了下去。
司以深下来后就要往医院里跑,结果被队长苏承泽给叫住了。
“司以深!”苏承泽瞪着他,问:“往哪冲呢?过头了!赶紧给我回来!”
司以深扛着狙.击.枪站在那儿,往医院里看了看,转身走了回来。
言畅被白阮几个人送到医生的科室,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她本来就有点感冒发烧,后来又受了些惊吓,所以身体才止不住地发抖,有点虚弱。
跟着言畅一起工作的潘文婷和俞则也已经赶来了现场,本来是作为新闻要报道的,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被劫持的人居然是言畅,两个人就直接跑了进来,在医生的科室里找到了她。
白阮见人没事儿,再加上言畅的同事也已经赶了过来,她就带着几个队员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猎豹突击队的队员一排列开,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儿,队长苏承泽还和警方那边的负责人交谈,其他人就等着他一会儿过来下命令。
俞则拿着医生给言畅开的诊断单到药房那边拿了药,随后三个人就出了医院的大厅。
毕竟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受了极大的惊吓,言畅的脚步还是有些虚浮,潘文婷一边安慰一边扶着她慢慢走。
陆松就站在司以深的旁边,他的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嘴巴都没有张开,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特别小声地问司以深:“你刚才看见啥了,溜的这么快?”
司以深没理他,转而低头问了旁边的白阮:“副队,刚才那个人质怎么样了?”
白阮扭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秒,似是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他:“没什么大事,就是本来有点感冒发烧,又受了惊吓,看起来有点虚弱。”
话音未落白阮就微微扬了扬下巴,“嗯,出来了。”
司以深稍微转了下头,望过去。
言畅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脸色依旧和刚才一样惨白,她的眸子收敛,让人辨不清她的情绪。
旁边搀扶着她走的潘文婷还在安慰着她,但她看起来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
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和十七八岁时的她一样留着及腰的黑长发,此时的她发色染成了亚麻色,头发也剪成了齐肩短发,再配上她身上穿的白衬衫和黑裤子,看上去特别成熟干练。
司以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这道灼热的视线,一直低着头的言畅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一刹那,恍若天旋地转,时间倒流回十多年前。
那年九月的最后一天例常放了国庆假,当晚他们在广场上等了通宵,第二天早上亲眼在广场上看了升旗仪式。
那么多的军人,一排排走过来,整齐划一,非常的壮观。
那是言畅第一次在现场见证升国旗这么隆重的事情。
她激动地跺着脚,嘴里说着好喜欢当兵的男人,太帅了。
司以深撇头看着这么兴奋的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说:“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言畅被惊到,满脸通红地瞪着他看,司以深得逞地嘻嘻笑,“你不是喜欢兵哥哥吗?过几年我也是。”
言畅陷在回忆里,不可置信地瞪着也正看着自己的司以深,她完全震惊住,愣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一步。
他居然……居然真的成了军人。
此时此刻就穿着军装站在她的眼前。
而刚才开枪救她的……
言畅扫了一眼这一排的面孔,还有他们手中抱的枪,最终确定,就是他,狙击手。
在和他的目光直直撞上的那一刻,言畅左胸腔里仿佛缺失了一块的心脏,一下子就被完美契合地填补好。
失了悸的心脏又活了过来,快速剧烈地跳动着。
震着她的耳膜——砰、砰、砰……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可言畅完全听不到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失了节奏的心跳,还有几乎要停滞的呼吸。
男人的眸子漆黑,瞳孔里有光亮,盯着她看的他表情冷然而陌生,好像她就是个陌生人。
潘文婷察觉到言畅停下了脚步,问了句怎么停下了,言畅没答,潘文婷就循着言畅的视线望了过去。
下一秒,潘文婷就惊愕地瞪大眼睛,用手指着司以深,对言畅和俞则说:“我说的那个兵哥哥就是他!他一笑就害我摔在马路上的那个!就是他!”
司以深的队友听到潘文婷的话,有的扬了扬嘴角,努力地憋笑,有的一时没忍住就直接笑了出来。
只有司以深,恍若没有听到潘文婷的话,眼睛依旧瞪着言畅,和她对视着,完全不为所动。
副队长白阮正色,低呵他们:“笑什么,严肃点!”
正巧苏承泽也解决完了事情走过来,“白阮,带他们回部队。”
“是!”
其他人都向右转开始抬脚走了,司以深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没有动,他身后的陆松不解地掀起眼皮看了看司以深,然后又扭头看向司以深正盯着看的言畅。
啧,居然在看女人。
苏承泽看着司以深没有动,眉头微皱,刚要走上前来,陆松就用手肘碰了碰司以深,小声道:“队长在看你,走了!”
司以深这才收回目光,向右转,背离着言畅,抬脚往前走去。
陆松边走边笑司以深,调侃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队长差点就冲过来打你的头了?你居然看人家都看直眼了,有点出息成不成?”
司以深一反刚才盯着言畅看时的冷淡,语气有点吊儿郎当,略带痞气,和当年总是逗言畅闹言畅时说话的语气没什么大的区别。
言畅听到他对队友说:“美女嘛,谁不想多看几眼。”
她站在原地,亲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到车边,踏上去。
那抹侧脸,在午后阳光的映射下,愈发棱角分明。
她恍然看到了多年前和她一起在小茶馆写假期作业的少年。
当时的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的线条,她坐在他的旁边,一扭头就发现他正在嚼着泡泡糖盯着自己看。
“你看我干嘛?快写作业。”
“作业没你好看。”说着他就笑着吹了个泡泡。
她有些羞赧,一巴掌拍到他的嘴巴上,把他吹起来的泡泡给拍破了。
他微微扬起头,就这样让泡泡糖糊在自己脸上,眉眼间都是笑意。
言畅永远都忘不了,那年那个午后,坐在茶馆里在阳光中笑的开怀的男孩子。
武警部队的车已经关上车门,随后启动,向前开去。
司以深坐在右侧,挨着车窗,在车经过言畅时他透过车窗和依旧站在原地的她对视了一眼,旋即他就撇开目光,毫无波澜地把视线转到了后视镜上。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转了身,扭头向车驶走的方向望了过来。
司以深的嘴角微微勾了下,很快就落下去。
言畅,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