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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越发温和的笑,那种不属于他那张特别英气硬朗的脸的笑,接着问:“那凶器呢?我们赶到时,你手里拿的那把刀现在已经被法医确定了就是杀死林朗的那把刀,你怎么解释。”
林予宁感觉到一些倦意。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骂一骂人。
你们警察都他妈是傻叉吗?我拿着凶器就一定是我杀的人吗?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现场又没有别的人。他总不能反问当时安宁也在现场,你们怎么不去问她,说不定是她杀了人然后留下来的凶器,我只是恰好捡起来而已。
所以他还是特别平静。
“我拿在手中并不代表是我杀的,而且你们的法医如果鉴定了就可以知道,我到现场的时间,跟林朗的死亡时间并不一致。”
确实是不一致,肖飞皱起了眉头。
这也是特别让他疑惑的一件事。
所有的证据其实都指向了林予宁,但是他的作案时间偏偏不符合。
肖飞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其实他也可以有作案时间的。
“你是在晚上大约八点半到达林朗家的别墅里,而林朗死亡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到八点,那么请问,你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又在哪里?”
因为犯罪现场被保存的非常完好,无论是第一犯罪现场还是第二犯罪现场,都没有特别严重的认为破坏痕迹,尸体也没有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对死亡时间的判断的误差可以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
所以,林予宁只说了他在大概八点半的时候到林朗家,但是,他七点到八点在干什么?
林予宁显然有些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愣住了,他当然可以很随意的说出来他当时在干什么。
但是问题在于,他听出了这个警察问话背后的意思。
所以他瞬间就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了。
因为他确实找不到证人证明他当时在干什么。
他今天来找林朗,并不是突发奇想的,也不是想要跟他联络联络感情。
他只是在回家停车的时候,看见了一辆跟林朗车很像的车,继而就想到林朗那辆车的司机。
李斌还兼任着林朗的司机,虽然只是偶尔。
李斌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又太不深。哪怕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了他是杀害林清的凶手了,他还是经常会忘了对他保持警惕。
就比如现在,他怎么就忘了想一想,林朗凶杀案中会不会有他的参与?
明明是特别应该警惕的人,但他就总是忘了警惕。
就像是明明是看起来很肆意张扬的人。却偏偏能给人一种很低调的感觉。
低调到让人忽视。
这个人,他一定要除掉。
如果他可以平安无事的出去的话,林予宁在心里这么想着。现在林予宁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想到了林朗,想到了李斌,所以林予宁就暂时没有出去。而是开始在停车场里仔细梳理林清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只知道林清的死是他做的手脚,但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还是不知道。
李斌这个人太神秘了,他根本就不像是那种普通的保镖或者是打手,也不像是林朗能用的了。
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林朗。
所以他跟李斌约定好了有什么用,他背后的那个人他还是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向他出手,出什么手,他还是不知道。
林予宁开始有些后悔他当时跟李斌的那个协议,这真的可能是他做过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所以他当即就决定找林朗谈谈。
这件事虽然不是林朗做的手脚,但是还是要从林朗入手。
因为他现在,并不确定自己还能找的到李斌。
思考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所以林予宁整理清楚他的思路,也就是说,他在停车场里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到八点。
刚好是林朗的死亡时间。而且他是七点下班的。
他下班之后的这段时间,也是没有办法证明的。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先去杀了林朗,然后再回去然后又去的。
所以肖飞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不好回答,但还是得如实回答:“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然后在地下车库里停了一段时间。然后就上去接了安宁,一起去了林朗家。”
他当时只是想着上去告诉安宁一声,但是她非要跟着来,他想了想,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也就没说什么,她想要跟着就跟着吧,她开心就好。
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实在是极其错误的。
当然林予宁现在说的话,肖飞是不信的,自然,很多人也都是不信的,你就走了个路就走了那么长时间,还在地下车库想事情,换谁谁信呀。
林予宁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地下车库有监控的,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这也确实是一个证据。
肖飞没吭声。
他招呼自己的助手收了记录的仪器,示意林予宁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他这样特殊身份的人,逼得太紧了反而不太好,万一他从此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一味的拿公民的合法权益来说事,那反而是不太好办。
林予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完全可以把他跟一个神秘人搏斗的事说出来的,他还有受伤的伤口可以作证。
甚至可以把今天晚上所有的事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但是他主要的问题是他到底是不是只去了一次林朗家,所以说这些,根本就没什么用。
而且他在法律这方面毕竟是局外人,到底应该怎么做,他还要跟他的律师商量一下再说,现在既然明知道是个局了,他再不谨慎,就实在是没道理了。
肖飞没有停顿,直接就去找了安宁。
安宁本来坐在这里还有些忐忑,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里完全没有她跟那个林朗共处一室的时候的那个浴室恐怖。
所以肖飞过来审问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就是有点想睡觉。
毕竟现在,已经十点了。
肖飞对她的态度明显要比对林予宁好很多,也随意很多。
因为已经确定了林朗的死亡时间是七点到八点,那她的嫌疑基本上就排除了。
假设林予宁是在七点到八点之间来到林朗家杀了林朗。
她两次都跟林予宁一起来的概率并不大。
而且就算是她两次都来了,她应该也不是主谋,最多算是个帮凶。
审讯她的意义最多就是供出来主谋,但是根据林予宁他们俩的关系,安宁供出主谋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肖飞并没有特别把对她的审讯放在心上。
而且可能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的心里防线相对来说肯定要比男人脆弱些,所以好攻破
于是自然就有些放松了。
没想到他一进来,看见安宁的状态更放松。所以不由得就有些诧异。
而且说实话,安宁的这个长相,特别人畜无害,只要她愿意,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哪怕现在她坐在那个位子上。
所以肖飞并没有问她具体的问题,而是把主动权交给了她:“从今天晚上六点到九点,你都在干什么,说说吧。”
安宁也就真的特别听话的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而且绞尽脑汁的想要把事情的每个细节都说的详细一点。
六点,她还在陪着方旭加班,一直加到七点半,这个时间方旭可以证明,方旭一直在她身边。
所以重点实在七点半到九点这个时间段。
七点半到八点,她在回家的路上,这个时间段倒是没有人可以证明,但是从她工作的事务所到林朗家的距离远大于从她工作的事务所到她家的距离,而且,林朗家跟她家,也就是林予宁的家,相距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如果她是跟自己一个人去杀了林朗,她不可能在八点之前赶到林朗家杀了他,然后再回来,跟林予宁第二次去。
因为第二次去根本无法与林朗的死亡时间吻合,所以只要她第一次没去,她就没有杀人嫌疑。
同理,如果她是跟林予宁一起去了两次林朗家,那么第一次林朗就需要在七点半的时候接她,这样他们两个就都没有办法在八点之前赶到林朗家,他们俩就都没有杀人嫌疑。
安宁特别认真的将她的行程和她的推论分析都说了出来。
把肖飞听的一愣一愣的。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还真的就被安宁绕进去了。
他有些想笑,随即表情又很肃然,她如果是真的嫌疑人,那就比刚才那个男人还要可怕。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缜密的逻辑要么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么就是真的心里没鬼,无所畏惧。
他现在还是暂时相信她是真的无所畏惧。
他合上手中的本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务所工作?什么事务所?”
安宁有些愣怎么忽然就转移但这么家常的问题上来了?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律师事务所,旭阳律师事务所。”
肖飞在心里了然的笑,律师呀,难怪。
“那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律师的。”
他又问她:“你的证人现在可以到吗?如果他现在可以来给你证明,你现在就可以走。”
安宁想了想方旭常年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打了个冷颤,虽然他说她不用怕他。但还是算了吧:“明天吧,我不急。”
肖飞眼看着就要走了。
安宁赶紧在后边追着问:“另一个嫌疑人呢,他怎么样?”
肖飞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温情荡然无存:“既然你是律师,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安宁闭了嘴。
好吧,是她冒失了。
第二天,安宁战战兢兢的让警局的人给方旭打了个电话。
出人意料的是,方旭很快就来了,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态度居然十分好。
他做了证,证明安宁确实是一直在事务所直到七点半才下班。
这样安宁就没有什么嫌疑了,那自然就是要回家的。
然后方旭就坚持要送她回家。
她也不太敢坚持。
坐在车上,方旭先开口。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安宁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会问。
“意外。都是意外,不过事务所不会因为我进过警局就把我开除了吧。”
方旭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很奇怪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个时候想的居然是这件事。
“你放心吧,这倒是不会,我是讲道理的人,你一没有违法,二没有犯罪,所以你不会被开除的。”
安宁哦了一声,像是放下了心,然后就不说话了。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安宁还像是没事人一样,倒是一向冷静沉稳的方旭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还在警局的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吗?”
所以,你就不担心吗,还是因为他遇到麻烦了,你就准备放弃他了吗?
他自然知道林予宁是犯罪嫌疑人,对于正常人来说,无论是按照道德观还是利害观来说,都应该是与他一刀两断的。
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结果吗?这时候就准备一刀两断的人,是不是太过于凉薄了。
他本能的觉得安宁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甚至觉得,就算林予宁真的是凶手,安宁也未必会放开他。
安宁看着方旭,有些诧异:“我需要想什么,反正无论他怎么样,我总是与他在一起的,我有什么可想的,至于那些关于怎么让他出来,帮他洗脱罪名的事,那是他的律师做的他们可比我专业的多,用不着我瞎操心。”
尽管她确实因为昨天的事而跟林予宁产生了一些隔阂,她对他有点失望,也有点生他的气,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要放弃他呀。
而且她真的觉得她把自己照顾好,不要出什么事,就是在帮他了。
方旭听了她这番话,又沉默了,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无从反驳。
他忍不住在心里质疑,难道真的是他老了吗,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他也是不太懂了。
不过既然安宁现在心态看起来挺好的,他也应该把那件事告诉她。
她也好有个准备。
“今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老师在我那儿。”
方旭抬起头看她:“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