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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冀州发生了几件大事。
赵云对麹义兵马的赞美打动了燕北,他决定不给麹义添兵,就以校尉本部作为平定常山的军队。收到将军首肯的麹义自是喜不自胜,当即领着兵马向蒲吾城进兵,与于毒在常山两次交兵。
一战在蒲吾城外,于毒引诱麹义却被识破,反倒被麹义夺了城池,无奈只能率领残部向南退却。麹义从来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索敌三日,在苍岩山下分散兵马对于毒残部合围,一战收官。虽然未能阵斩于毒令麹义十分沮丧,但这接连两战直接将于毒打进井径。
井陉,太行八径之一……麹义把于毒换了个方向塞回黑山老家。
当然,穿过井陉于毒也不一定非得回黑山不可,他也可以带着残兵旧部去西边的并州和那些归附南匈奴一较长短,不过那就不是燕北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对燕北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开始。
接着,便是另一边驻守中山东南边境的张颌。燕北可以不给麹义增兵,却不能不给张颌添派兵马,他一个别部满打满算才一千三百人,进入冀州后又打了几场仗,尽管收降了仨瓜俩枣的黑山兵油子,但战力也是燕北三部兵马中最弱的一支,不过在燕北分出两曲燕赵武士由他统帅后,张颌别部的战力有了长足的提升。
在燕北看来,镇守安国,守备河间国、安平国的黑山,让他们不敢对中山国轻举妄动还是可以的。
张颌也没让燕北失望。虽然张颌在信里说盘踞在安平国的郭大贤近日动向诡异,而河间的丈八又攻入中山一次,但这次依然是铩羽而归,在安国城下丢下千余具尸首退了回去……不过让燕北惊异的不是张颌能守住安国县,亦非丈八退回河间国。
事实上丈八没能活着回到他在河间国内的屯兵大营。来自幽州的公孙将军领着他新编的白马义从出来练兵,避过一切会与燕北碰面的道路,自方城一路南下趟平了这支被张颌击败的散兵游勇,继续向南奔走。
虽然公孙瓒没与燕北在幽州之外会面的意思,但二人的关系倒稍微有些改善,白马将军还是派人送出一封信来。信上说,公孙瓒要去青州进剿复起的黄巾贼,让燕北早日扫平冀州……信里公孙瓒依旧傲气无双,说等他回来幽州府的庆功宴上,再以功勋与燕北轮长短。
燕北对公孙瓒的傲气并不在意,不过败军之将嘛,难道骑着我卖给你的白马就能让你在我面前翘起尾巴了?
言辞再怎么骄傲,即便语气上把燕北自己要做的事说成好像是在为白马将军扫平回家的路一样名正言顺,燕北也不在乎。口舌之利,并不能抹去公孙伯圭接连两次败在自己手里的耻辱。
不过燕北有些佩服公孙瓒了……这个男人虽然对功勋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念头,可总能找到立功的渠道,也令燕北服气啊!只要他就找不到那么多立功的办法。
“将军,为何发笑?”军帐里,立在身前的赵云微微皱眉,“难道云募兵的方式不对吗?”
“啊,没有没有。”燕北连忙摆手抽了抽鼻子,将手中公孙瓒差人送来的书简卷好了放在一旁,苦笑道:“终究是不如刘公那一心二用的本事,子龙你且接着说。”
说罢,燕北便撑着下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本想学刘虞那样低头批改着政简还能一边与自己对话的派头,装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却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模样,那种气度很令燕北心折。可他终究不是刘虞,差了浸淫政道几十年的火候。
不过是读一份公孙瓒的书信,便叫他走神笑出声来……这太不尊敬人了,连忙赔笑着对赵云说道:“刚刚一时失身,子龙你且坐下再说,近日又募到多少兵员?”
“属下站着便好。”赵云没有依言坐下,不过心里对燕北这么一赔笑很是受用,燕北待自己尚且如此,想来对待旁人亦是如此了,一时失神被自己点破也并未责罚或是恼羞成怒,反倒大大方方承认,这个出身草莽的将军有些与众不同,他接着说道:“云先前在中山募到三百四十七人,后又派人在真定、蒲吾各地乡闾募到四百余人,如今乡勇已两曲有余。”
“嗯,兵就是多多益善啊!”
眼下燕北的兵已经不需幽州府和辽东郡押运了,中山、常山的大收结束,两个郡的无主之田不知有多少,全被燕北派人收割屯于望都、无极两县的粮仓中,足够他部下人马吃到明年春天,他这一仗打得是收获颇丰。
除此之外,城外前番缴获的皮甲、兵刃也都有一段时间,无论是兵甲还是搬运尸首的军士都没发生疫病的情况,燕北的心算是落回肚子里。
“这样,兵员先不要招募了,这支乡勇就由你统领,你先做别部司马,待战后燕某自会请刘公一并上表你的功劳。至于别部的两个曲将,你有人选了吗?”
赵云想也没想便说道:“云有同乡故友夏侯兰,其父为老卒,自幼粗通武艺弓马娴熟,长成后喜好军事、精于法令,云与其少小相知,可为军侯。”
待燕北轻轻点头,赵云这才接着缓缓说出一个名字,“另有同姓赵范,家中为真定大族世两千石,人虽年少也在乡勇中有些声望……不过此人与云并不熟识,不知晓品行如何,将军可将二人召见,以探明才能。”
“子龙不必如此谨慎,怎么,你是怕我觉得你举贤不避亲吗?”燕北笑了,再度招呼赵云坐下问道:“举贤很重要,但举亲也很重要,如果这个人不但亲还贤,为何不用?难道要任人唯疏,那不成了傻子。我看中的,是别部的战力,是要能在战场上作战的,你不要想那些事情,只要你的别部能打仗,燕某不会管你用什么人的。对了,说到这事到是我疏忽,对子龙还缺少了解,练兵这事,你做的来吗?”
赵云有些谦虚地低下头,说实话燕北的放权说的很露骨,却也让人听着很舒服,他说道:“云仅操练过乡勇,料想练出的兵卒,与麹校尉和将军的兵马要差出许多。”
“不要和麹校尉比,他是练兵打仗的行家。你先练着,过些时日麹义调回来,再与他多接触,学学这本事。”
燕北并不在乎赵云有什么才能,就像他并不在意焦触有什么才能一样,有本事的人总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显露出他们的本领,而即便他们仅仅是普通人也无所谓。在燕北看来,死士营、乡勇营这两个别部都是兵员罢了,至于别部司马,与曲军侯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焦触的才能已经被燕北看在眼里,无论是练兵还是勇武,做个别部司马都是绰绰有余,至少焦触的学习能力很强,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迅速使一群饥民成长为可以称之为行伍的散兵游勇,这已经很厉害了。
给他时间,将来未必比李大目等人差些什么。
不过赵云……燕北打算挑个时机好好看一看,这个姿颜雄伟的八尺青年又有什么才能呢?他希望能有惊喜,虽然没有惊喜也没关系,毕竟这人要是长得好看又明白事理啊,没事放在身边当个亲随说说闲话,也还是很舒服的。
燕北这段时间心里的压力太大,需要与人闲聊,先后两次无意间害了冀州百姓,这种愧疚感始终像梦魇一般追随着他。
“说到练兵,我们幽州的伯圭将军也是一把好手,他手里头那支白马义从,可是天下精兵。你听说过他和他的义从吗?”燕北说的是公孙瓒先前的那支义从,如今这支新的他还并未见过,因此不做任何评价。见到赵云点头,燕北问道:“你对伯圭将军有什么看法?”
赵云此时已经依燕北的话坐在对面,恭敬地答道:“我听说公孙伯圭是幽州名将,数年前鲜卑作乱时便为他多次所破,威吓鲜卑人数年不敢寇边一步,在草原上扎着公孙伯圭的小人儿用弓箭射,让部众小心白马将军……是幽州的豪杰啊!”
“哈哈!你倒实诚,明知我与伯圭将军曾交战,还在我面前夸他,不怕我怪你吗?”燕北笑了,不等赵云答话便说道:“放心,燕某不会怪你的,我与你的看法一样,伯圭将军的确是幽州的豪杰,幽州人都很尊敬他。”
“将军也尊敬他吗?我听说在阳乐城外,你打败了公孙伯圭。”
“像我说的,幽州人都很尊敬他,尤其是我。唉,伯圭人是好人,只是与我有仇罢了。”燕北不爱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于是跳过这句不谈,只是说道:“他败给我不是因为兵马战力不强,也不是因为战法不精,仅仅是因为他看不起我罢了,否则我很难击败有白马义从的公孙伯圭。他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赵云对此深以为然,贬低自己抬高敌人的将军,就算坏,也坏的有限。不由地问出这十几日来一直想问的话,说道:“云僭越,想问将军一句,对天下局势,君如何作想,又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