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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悦不知道怎么了, 瞬间就红了眼眶,低着头, 不断吸着鼻子。
裴译摇头失笑, “你这是干嘛?好像我现在爬上去,下一秒便会没命一样。”
舒悦鼻头红通通的,仍不忘斥责裴译, “呸呸呸!你少胡说!”
他望着她,没有再出声,脱下了身上的西服外套,随手一扔,故意将舒悦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趁她一双眼因被衣物遮挡而完全处于黑暗之中,裴译动作迅捷, 快她反应一步, 修长的手攀上了树干, 手脚配合协调, 待她反应过来,扯下他的西服外套时,男人早已一溜烟爬上了姻缘树。
舒悦呆愣愣地捏着男人的西服外套, 因为担忧而双手微微颤抖,差点就一个不稳,将外套从手里给甩了出去。
她在树下吓得连呼吸都忘了,生怕一个眨眼间, 男人不小心便摔了下来。
她想, 就算是爬树, 她帮不了他什么忙,至少在他摔下来时,可以奋力接一接,哪怕这么做,很有可能让两个人都受伤,她也在所不惜。
姻缘树实在是太高,越到后面,裴译越发小心。
几名稀稀疏疏的行人惊讶地发现了这一幕,也都仰着脖子,观察着裴译的一举一动,除了好奇,也替他捏了把冷汗。
男人身着上万高定衬衣,脚下的皮鞋更是程亮反光。
那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颜色偏暗,沉稳大气,成熟中又透着几分妖冶的性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禁欲气息。
不一会儿,男人因为鞋子不适合攀爬的缘故,几次不稳,显些真的摔了下来,不少树干的分支都因此而剧烈晃动着,更有甚者,引得几片树叶打着旋儿坠落。
舒悦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给狠狠地揪住了,心底里疼得厉害。
她终究是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冲着他的背影哽咽地大喊,“裴译,呜呜呜……我不挂了!不挂了!我们回去吧……”
她实在是吓坏了,每每想到他极有可能从那百米高的参天古树上摔下来时,她就没办法冷静,眼泪随之刷刷而下。
庙里的风声很大,越到高处,裴译的听力越是受到影响,因此,他并未听清舒悦的话,而是手不停歇地继续向上爬。
很多人都认为,如他这般严谨自律的男人,小时候定是没做过像爬树这么张扬肆意的事,但他们却大错特错了——
其实,16岁之前的裴译并不如现在这般冷漠寡情,他和所有的孩子一般,爱跑爱跳,闲的时候也会与段旭一起满院子疯玩。
像是上树摘果子,下水捞鱼虾,这种事段旭没少带他做过。
只是,16岁生日过后,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因裴志远而颠覆了,也就没有了从前的那份孩子气与快乐,变得少年老成,也远离了这些身为孩童的乐趣。
越到后面,风越大,呼呼呼地灌入裴译的领口、袖口,几乎是无孔不入。
裴译爬着爬着就感觉有些吃力了,仰着头,他瞥了眼高处,在心中大概估算着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登顶。
他长长地叹息了声,继续向上。
或许是半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虽说裴译早已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但她仍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仰头,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地盯着树上的一举一动。
行人们因为等的久了,渐渐地便失去了耐心,一个两个地散去,姻缘树下只剩下舒悦一人,久久伫立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
脖子仰得久了,正常人都会酸会疼,可舒悦竟是浑然未觉,只是在心里不断默念着:玉泉寺的各位神仙们,求您保佑裴译安然无恙,只要他没事,让我怎样都行。
她咬着下唇,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十个手指早已泛白,脸色更是毫无血色,惨白得厉害。
不知是这么等了多久,久到舒悦都快要崩溃,准备打电话请求救援的时候,她突闻树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整个人猛地一惊,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所及的最高点。
终于,男人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印入眼帘,那过程慢得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等待……
舒悦捂着嘴,又哭又笑,眼泪滴滴滑落,仿佛是喜极而泣,又好似是破涕为笑。
下一秒,她犹如疯了般地冲上前去,望着男人一步步安全回到了地面,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跟着一块落了地。
男人站定后,双手展开,一副等着她来拥抱的模样,眼底里的柔情更是溢满了细碎的光,她仰着头,试图将眼泪逼回眼眶。
他不会知晓,在此等待的过程中,她会有多么的害怕,他会一去不回。
他更不会明白,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她只要他好好的,只要!
从舒悦的这个角度望过去,男人白色的衬衣早已脏乱不堪,衣服上划痕明显,好几处都破了个大口子,脸上沾满了灰尘,从额头延伸至左太阳穴处,一条红色的血痕清晰可辨。
他……受伤了。
舒悦颤抖着身子,眼泪流的更凶了,心里疼得厉害,无处释放的恐惧与痛楚,一下子就砸了过来,她整个人霎时间就崩溃了。
裴译被她的眼泪给吓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至了她的身边,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傻瓜,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深知她的担忧,柔声安抚着。
下一秒,女人铆足了劲,扑进了他的怀里,力气大到仿佛要硬生生地撞进他的身体里,与之融为一体。
裴译一个不备,被她冲撞得踉跄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舒悦不管不顾地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将头埋得极低,鼻尖处全是男人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她用力嗅了嗅,心在这一刻,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就分手!”舒悦实在是又急又气。
裴译紧了紧搂住她腰间的双手,“分手恐怕是不可能了。”
舒悦抬头,瞪了他一眼,负气地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裴译指了指那棵参天古树,眼里的笑意再明显不过,“因为我已经将我们的同心锁锁在了这棵树的最高点。”
是的,我哪怕是拼尽了性命,也会将我们的未来牢牢锁住,容不得半点的误会与分离。
舒悦仰头,吸了吸鼻子,心底里早已柔软得一塌糊涂,抱住了他的脖子,又埋进了他的颈窝里,贪婪地蹭了蹭,“裴译,谢谢你。”
她的鼻子不通,显然是哭多了,堵塞住了,声音也变得瓮瓮的。
裴译巴不得她一辈子都这么主动,极为享受着这一刻,揉着她的发顶,突然就来了兴致,又想去逗她,“你忘了吗?我上次才说过,谢谢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要得有点实际行动才行。”
女人自他怀中抬眸,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她隔着一层朦胧的泪水望着他,让人看不真切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裴译仍旧是保持着方才的动作,连脸上的笑意都不曾改变,舒悦的右手微颤,抚了抚他脸上受伤的部位,声音软得好似一根羽毛,轻柔地滑过他的心尖,“疼么?”
他看着那近在咫尺,扑闪的眼帘,哪还有半点的痛感,心中除了甜蜜亦是甜蜜,再也不剩其他。
见他摇着头,并未说话,舒悦竟骤然凑近,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
她闭眼,细细描绘,一个吻里溢满了心疼与感激,温柔得令人心醉。
裴译闭眼感叹:这感觉真他妈的要人命啊!
——
两人这么一折腾,已是晚上十点。
为了求签,他们都空着肚子,现在闲下来了,倒是饿得慌。
两人牵着手,随意找了家餐厅填饱了肚子,便回了裴家。
宁嫂早就听裴译说,舒悦得两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如今见到她,自是吃惊不已,“小悦,你不是去录节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舒悦轻笑解释,“哦,是这样的。导演给我放了半天假,明天一早我还得赶回去。”
宁嫂望着二人从进屋起就不曾放开的手,心中顿时了然,揶揄道,“知道啦,知道啦,定是你们新婚燕尔舍不得分开,少爷便去探了你的班,而你那导演又是个势利眼,一看到少爷都亲自去接你了,还不得成全他的相思之苦,放你半天的大假啊?”
舒悦一惊,宁嫂竟是猜得分毫不差。
“好了好了,你们俩赶紧上去洗洗睡吧。少爷,你可别忘了我今早和你提过的事!”说到这里,宁嫂冲着两人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补充道,“晚上……可得好好加油哦。”
裴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随后拉着不明就里的舒悦上了楼。
这一天里,舒悦又是与刘雪琪争吵,又是去庙里祈福的,早已累得够呛。
她拿着换洗的衣物,泡了个澡,瞬间就舒服了不少。
再出来时,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依旧是裴译头次遇见的那般顺着锁骨,滑入了衣襟,直至再也看不见。
男人眼色沉了沉,暗而黑,某种浓烈的情绪不断翻涌。
舒悦抬眸的那一瞬间,看了个正着,不禁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裴译敛了敛心神,随即恢复了正常,就仿佛他刚刚眼神中的情绪翻涌都只是她一瞬之间的错觉而已。
他大踏步走了过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床头,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浴巾,替她温柔细致地擦着头发。
舒悦嗅着男人身上那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心知,男人在她泡澡的时候,已经去了另一间浴室洗好了澡。
他的十指修长,捻着她的发丝,明明是一本正经地擦头发,但就是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暧昧勾人,引得她头皮一阵酥麻。
舒悦受不了这种煎熬,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浴巾,眼神里似有羞赧,“我自己来吧。”
裴译也不说话,一双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似是要将她的整颗心都熨烫一遍。
舒悦下意识闪躲,男人自是不依,扯过她的胳膊,便将她牢牢地锁在了怀中,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一寸寸滑至下巴处厮磨着。
他的声音暗沉沙哑,含带着显而易见的某种情绪,“悦悦,你知道今早宁嫂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她摇头,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不祥的预感随之升腾而起。
果不其然,只听男人一字一顿道,“她说,一定是我不够努力,所以你才这么久没有怀上。悦悦,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听宁嫂的,今晚就努把力,把这事给办了呢?”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唇已被封住……
这一晚,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裴译口中所指的“努把力”寓意为何。
一室春光,折腾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