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对付算计(2)

后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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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独家,支付宝搜7269594领红包充值感谢支持正版么么哒  沈黎棠的眼睛一眯, 询问李氏:“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让你陪着南瑗出门?”

    李氏惊奇地说:“我不是同老爷说了, 今日我与南瑗小姐原本是要去看戏的,可是中途遇见了督军府派人来接……”

    她故意停顿在了这里, 从怀里掏出了手绢, 胆战心惊地拍了拍胸口,又讲:“老爷,幸好我和南瑗小姐没去看戏。我回来的路上听说督军府的二少在梨园遭遇了暗杀,死了不少人呢!”

    沈黎棠倒是也知道白天的那场骚乱, 他仔细回味了一遍李氏的话语, 顿时欣喜不已。

    督军府来接……看来那位大少果然对南瑗非常上心。

    他的眼睛再投向沈南瑗时,俨然一副慈父的表情, “南瑗,累了吧!先吃点夜宵,好好休息。”

    再瞪一眼沈芸芝,沈黎棠严厉地说:“你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能不能长点脑子啊!”

    又训苏氏:“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苏氏的脸色一僵, 倒是聪明地服软:“是老爷,我一定好好管教芸芝。”

    三更半夜的,沈黎棠一进了屋里,其余的人很快就散了去。

    沈芸芝还有些不服气, 却被苏氏拧了拧耳朵, 提上了楼。

    餐厅里, 只余了沈南瑗和李氏两个人。

    沈南瑗拿起了筷子, 挑了挑面线。

    李氏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我不会说的。”

    沈南瑗抬了眼睛,只见李氏的表情变了又变,像是下定了决心,又说:“但南瑗,你得离杜聿霖远一点。”

    现在沈南瑗就像是惊弓之鸟,一听见杜聿霖的名字就心惊肉跳。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知晓的。可……”

    那就是个蛮子。

    还是个木仓杆子特别硬的蛮子。

    沈南瑗一想起他那副如雕刻过一般的美好躯体,便不由眉头紧锁。

    躯体是美的,但人……嗯,混蛋,在他这里算是褒义词。

    李氏却听着她声音不大对劲,带了点绵软鼻音,眼睛也水汪汪的,便想岔了道。

    人是让杜家二少劫走的,也不知吃没吃什么亏,可看着那小模样的可怜劲儿就不舍再问了。

    “吃面罢。”她想,杜家那二痞子并不是南瑗和她能左右的。

    沈南瑗乖巧点了点头,确实饿了。

    要说跟杜聿霖犯冲,她的胃首当其冲,别提多虐了。

    清汤面冒着滚滚热气。

    手工做的面,跟后来外面卖的精细挂面就是有差别,面条更软,也更劲道。

    沈南瑗想到她姥姥了,姥姥特别会做面食。

    清汤面线汤头是用大骨熬出来的浓汤,面条吸收了汤汁的浓郁鲜甜,吃起来爽滑弹牙,十分有嚼劲。

    面香四溢。

    沈南瑗被热气熏着脸庞,玉白的小脸此刻透了红润粉色。

    她吃东西专注,李氏顾忌场合也没再说什么。

    等沈南瑗吃完宵夜,夜也已经深了。

    “早点睡吧。”李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听见她轻轻嘶了一声,这才仔细查看,看到胳膊上洇出的一点血迹,惊讶地问:“你受伤了?”

    沈南瑗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血迹,估摸是被沈芸芝给碰出来的。“唔,没大事儿,有点擦伤。”

    这便又想起了白日里的惊魂,原也算阴差阳错救了杜聿霖一条命,然而回头自己就把人药翻了。

    估摸着等杜聿霖醒来,又该念着她的名字咬牙切齿了……唉,这叫个什么事儿。

    李氏看出她的停顿犹疑,又看了看她的伤,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你上回管我托人找的药……”

    沈南瑗讪讪一笑,意思很明显了。

    就是用来对付杜聿霖的。

    “我刚进城就碰到他了,孽缘吧。”

    李氏沉默了一刻,“那我、再给你搜罗点。”

    沈南瑗闻言有些啼笑皆非,点了点头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整天的惊心动魄,从浴室里出来后消散许多。

    沈南瑗把头发擦了个半干,穿着真丝吊带的长睡裙投进了大床的怀抱。

    床头橘黄的灯光和书桌那里的遥相呼应,如薄暮下的荧光,为少女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影。

    她碰到了伤口,又坐了起来。

    桌上放了药水还有姜汤,应该是李氏在她洗澡的时候拿进来的。

    她把长发撩在一边,拿着棉签棒蘸药水小心翼翼地涂抹,一边嘶嘶抽着冷气。

    怕疼,要命。

    沈元阑正要叩门,就从半掩的门缝中看到了这一幕。

    橘光在少女头上打出薄薄的光晕,一张小脸表情生动,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鲜丽颜色。

    “咳、咳……”

    “元阑?”少女回眸,看到了站在门口略有些紧张的身影。“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沈元阑经她一提醒,才觉着了手里拿着的分量,“啊、是,是拿几本书,我听见你跟芜屏说想找几本书看,就拿了一点。”

    沈南瑗看向他手上的,头一本就是一本游记,当即双眼放亮下床走过去,“你也太贴心了吧!”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一句,没想到沈元阑却记下了,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这些都是你看过的?”

    “嗯。”沈元阑离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栀子香,越发腼腆。

    沈南瑗从里头拣出一本,“这本……工程、机械给我看?”

    沈元阑的目光从修长白皙的手指移到书名,脸猛地红了,“这个拿错了的。”他抽回那本,步子又往后悄无声息地挪了挪,暗中屏住了呼吸。

    “对了,你来得正好,帮我贴下。”沈南瑗把纱布和一卷绷带递给他,伸了胳膊。

    沈元阑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书呆子,如今紧张得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他拿着绷带绷直了身体,僵硬地给沈南瑗包扎伤口。

    沈南瑗翻书,翻的是他拿错的那本,书上都是摘要,还夹杂着图纸,“你学这个?”

    图纸是手工画的,竟然能看出一点科技感的雏形。

    “不是,学校里不教,是我对这些感兴趣,自己学的。”

    “很厉害啊。”沈南瑗发自真心夸赞,小小年纪就是学霸型。

    沈元阑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他拧了拧眉问:“你胳膊是怎么伤的?你今天不是跟杜大少出去的?”

    提起这个,沈南瑗就心虚,“就、不小心弄的,你别跟别人说。”

    沈元阑抿嘴,身上的气势突然有所改变。

    沈南瑗不明所以,看了眼包扎齐整的伤口十分满意,“谢谢你。”

    “三姐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沈元阑突然道,语气似乎有点急。

    “嗯?”

    沈元阑却抬头定定看着她,三姐这样娇滴滴的,合该被好好护着,像家里几个姐姐那样娇宠长大的,却因为他的缘故在小时候被送到了乡下。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三姐的!”

    他说得诚恳且郑重,沈南瑗一愣一愣的,这是沈家第二个向她释放善意的人,还是苏氏的儿子。

    而他和李氏又有不同,李氏相较于他更有心机。

    沈南瑗的神色动了动,伸出手盖在他柔软的额发上,“好呀,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么暖心的话呢。”

    她揉了一把,发现手感不错,忍不住多揉了两把。

    沈元阑顶着被她揉乱了的头发,眼睛亮亮的,有些可爱,却又绷着小大人的样子不喜形于色,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早点休息’就出去了。

    沈南瑗坐在床上,回想起那孩子同手同脚的样子,突然笑倒在了床上。

    她貌似,发现了个宝藏弟弟啊。

    不过说到保护,沈南瑗瞥向床上散着的几本书,目光定在游记上,她想到了杜聿霖。

    那个变态……现在应该还昏迷着吧。

    勾了蕾丝花边的床柔软陷进去,沈南瑗当即联想到几个小时前在康山别墅。

    男人轻微的喘息声残留耳畔。

    一时,竟思绪联翩。

    按照她现代人的审美,杜聿霖的攻击性若不是太强,真的不失为一个合格的伴侣。

    他的身材健硕,样貌周正……沈南瑗想到这里,一巴掌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就是母胎单身一万年,也不会想和杜聿霖发生点什么。

    嫂子和小叔子,还有囚禁PLAY,要死了,要死了!

    沈南瑗在家提心吊胆了两天,怕杜聿霖来找她麻烦。

    结果两天下来风平浪静,沈南瑗暗暗松了口气,窝在家里好生休养。

    大概是定下了婚事,沈黎棠春风得意,没人敢在这时候去触他霉头,因此沈南瑗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婚期定在十月,是不是急了点儿?”李氏在沈南瑗房里,看着杜家派来的裁缝给沈南瑗量了身量在旁写写画画的,压低声音问她。

    沈南瑗心说可不是着急上赶的,沈黎棠怕夜长梦多,而杜家……

    她也没底。

    “这是从云南那边运来的新料子,三小姐可喜欢?”裁缝师傅看沈南瑗拣着他带来的几个样板布匹,赶忙介绍,比起初来时看到的惊艳,这会儿说话可利索多了。

    这沈家的三小姐可比画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到时候身上礼服一出,不晓得得造成多大的轰动,也能给他家的成衣铺做做广告。

    “师傅您定吧。”沈南瑗敷衍地道。

    对于自己即将出嫁这回事,沈南瑗的心里各种没底,一想起杜家那两个男人,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定下来婚服样式,裁缝师傅就走了。

    沈南瑗感冒没好,发了点虚汗,没什么精神坐下了。

    “这杜家出手可真阔绰,一套婚服就好几千大洋。”

    “好几千?!”沈南瑗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音。

    冬儿撇了撇嘴,不无艳羡地说:“是啊,城里最有名的云鬓阁,富家太太,小姐们都喜欢在那儿买,寻常一件衣服都得上百。”

    沈南瑗只觉肉疼不已,她上回不过坑了苏氏两条小黄鱼,就觉自己有钱的要命,却不知,竟连套衣服都做不起。

    李氏拿钩针给沈南瑗做的披肩上钩花纹,闻言笑了笑,“就冲着那虚名,也有人心甘情愿掏钱的。”

    沈南瑗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女人的钱好赚。”

    原本是闲聊来的,不过沈南瑗瞥见了李氏勾好的成品,眼前一亮,“三姨太你这双巧手简直是绝了。”

    正说话,底下突然来了人,脚步声咚咚咚的。

    芜屏跑上楼,急吼吼冲里头道,“三、三小姐,杜、杜少在下面等着您。”

    杜少、杜——杜聿霖?!!

    沈南瑗脸色陡的一变,又唰得白了。

    沈南瑗和沈芸曦坐在八角重檐的亭子里,绿树掩映,很是闲适。

    画琅拿来了花茶,“夫人还在和马太太通话,两位先请喝茶。”

    这样撂了客人在花园的,有心的不免多想,到底是冷落还是另有用意。

    总之在画琅离开后,沈芸曦的情绪就明显有些低落。

    另一旁的沈南瑗却是端着金丝珐琅的茶杯小口小口抿着自得其乐。

    那翠绿的茶叶间一朵小而雪白的茉莉花,浮浮荡荡,溢出淡淡馨香。

    “大姐,你老看我做什么?”沈南瑗被她看得时间长了,心底叹了一声,面上装得无辜问,“这茶也是挺好喝的!”

    “……”沈芸曦噎了一下,收拾好心绪才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纸信封。

    信封里是两张洒金红纸,墨着的日子,显然是生辰八字。

    沈芸曦往四周悄悄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才道:“杜家是名门望族,杜督军又是一城之首,做他的儿媳必是千挑万选的,你能有这份运气就是托了这份八字的福。”她说着就将其中一纸塞到沈南瑗手里,“你拿着好好记下,回头督军或是督军夫人问起,就照着上面答。”

    “这……”沈南瑗压根不记得原主是什么生辰,只下意识觉得沈芸曦的行为古怪,伸手一扯,就将她手里的另一张也拿了过来,“这是大姐的么?大姐竟还将这随身携带!”

    沈芸曦被抢了八字红纸,生怕沈南瑗这蠢货招来动静,“你还给我!”言语之下已然急了。

    沈南瑗偷摸将两张纸掉了个包,趁着乱又给塞回去,“我就是看一看,还你就是了。”

    她顿了顿,目光还停留在她那纸上,“大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芸曦真真是要被她气死了,急忙把纸又塞回了信封里。这是她姆妈特意让算命师父弄的,她和沈南瑗的八字。

    沈南瑗的八字不止跟杜家大少合,在算命的说来,跟杜二少才是天作之合。

    相反,沈芸曦的八字就较平,苏氏就是知道这点才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将算命批的换给了沈芸曦,八字格局改不了,但运却是可以变。

    她姆妈还说,沈南瑗的运,四岁时就该改了。

    “这是在督军府又不是在家里,更不是乡下,别什么都照你心意来,让人看见贻笑大方。”沈芸曦摆出了长姐的架势教训她。

    “哦。”沈南瑗弱弱应声,摆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沈芸曦瞧着她那样,心底嗤然,面上却是缓和了神情,“我也不是故意凶你,而是将来你要是真入了督军府,等旁人来教就来不及了。”

    “我晓得了,谢谢大姐。”

    沈芸曦见她如此好拿捏,心气顺了过来,拢了拢眉头,“南瑗啊,我突然胸口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去车里帮我拿个药。”

    “好。”沈南瑗像是很担心,立马起身就去了。

    这步履匆匆地像是极担心她的情况。

    沈芸曦瞧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心里头念的,只有沈南瑗的蠢。

    殊不知正主在离开她视线范围后,就一改先前的怯懦模样,嘴角咧着笑意,慢吞吞地往沈黎棠的车子那去。

    “沈芸曦该不会以为支走了我就是她的主场了吧?”她自言自语,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沈芸曦的目的,想来想去那目标都不会是杜聿航那傻子。

    那就只有杜聿霖了。

    管她呢——

    沈南瑗正好不想面对杜夫人,沈芸曦愿意就让她去。

    什么同马太太通电话,她分明瞧见竹林不远,画琅那片衣角旁还有个女人身影。

    “唉哟。”沈南瑗晃了下神,没什么防备就撞上了个人。

    对方也踉跄退了两步,最后倒在了地上。

    沈南瑗:“……”

    她看着地上的男人,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冰蓝长衫裹着修长身体,正捂着下巴呼痛。

    她的身量,绝对够不着他的下巴。

    这算——碰瓷?

    “你没事吧?”沈南瑗觉得有必要问一声,虽然她觉得自己这小身子板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威力。

    男人的声音出奇清越,却又似带着几分轻质:“你撞倒我了。”

    “对不住。”

    “对不住要是有用,要警察局那帮人干嘛。”

    “……”这久违熟悉的台词。

    沈南瑗敛了下抽搐的嘴角,好整以暇睥睨他,发现男人正好也在看她,一双澄澈乌黑的眸子里不偏不倚正好倒映出她的身影。

    “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拄着下巴,似乎还真是在认真思考,随后一仰头,绽出灿烂笑容:“我要你陪我玩儿。”

    男人说完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就跑。“快、快走!”

    沈南瑗还在诧异,心底顿时生出一丝警觉,奈何拗不过他手上力气,被拽着踉跄跑。

    “慢点、你要带我去哪儿?!”

    直到奔到一棵老槐树跟前,男人才松开了她的手。原主的身体底子弱,沈南瑗这会儿停下来只顾匀气。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对方那双漂亮眼睛亮晶晶地直勾勾盯着她,后背陡然一凉。

    男人笑:“我风筝挂上面了,你帮我拿下来吧!”

    “我?!”沈南瑗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置信。

    男人点头,沈南瑗看了眼挂在树尖上的老虎风筝,当即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男人连忙叫住。

    “我去拿梯子。”沈南瑗回身,一本正经地解释。

    男人果然露出狐疑的神情,“要梯子?”

    沈南瑗正色点头,下一秒就被人扛在了肩头,“啊啊啊啊……你放我下来!”

    男人直接把她架在了肩膀上,“这样就可以,上去拿吧。”

    “啊啊啊啊我恐高啊!”沈南瑗紧紧抓着男人的肩膀,简直快吓蒙了,又怕摇晃不稳掉下来。

    这动静算不得小,不过督军府的下人在看到那边的情形后,下意识都避让开来。

    唯一一个没避让的,隔着老远,借着长廊的柱子掩去了细瘦身影,沈芸曦紧紧盯着这一幕,神情从惊愕渐渐转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