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平静的韩府生活

龙之曜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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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韩府家人又接来了两人,一个是十五岁少年,一个也是八九岁少年,大的说自己叫鄂震,小的说自己叫鄂霭,没得叫韩世忠愠怒。“什么鄂?连祖宗都不要了吗?你们的爹是岳飞,姓什么鄂?别人怕秦桧,老夫不怕,在家里都叫本名,那个是张宪的儿子张曜宗,你们有空多加亲近吧。”

    新来的是岳飞的四子岳震,五子岳霭。风波亭时岳飞蒙难时,岳震,岳霭在老家随族人居住,惊闻巨变,遣人将岳震,岳霭送过河对岸隐居起来。

    岳飞蒙冤之时,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认为岳飞无罪,与万俟卨竭力争议,均遭罢官处分。贡祖文更以全家百口姓名担保岳飞,也被贬官。岳飞蒙难之后,秦桧为了斩草除根,假传圣旨,要杀岳飞后人,贡祖文藏匿岳飞三子岳霖与偏僻的柳塘村。岳震,岳霭也都早早被家人藏匿。韩世忠夫妇更是面见高宗陈情,此事过去。但是岳飞的儿子依然各处藏匿。这次韩世忠聚集忠良之后,除岳霖不知下落,也将岳震,岳霭一起找来。

    岳震和韩彦直,韩彦质年岁相仿,自是互相亲近。岳霭,韩彦古,张曜宗年岁差不多,也是聚集一起。岳霭老成,韩彦古活跃,张曜宗内敛。这三个人凑一堆后居然也十分融洽。

    住进韩府庄园后,韩世忠留了一句话。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谁都不能出庄园,不然就滚回家去。但是每天韩世忠也不管他们,每日清晨练武,白日看书饮酒,下午和梁红玉出门逛西湖,晚上吃完晚饭就早早休息,对于这几个孩子一点也不在意。

    岳震,韩彦直,韩彦质年纪相仿,都十五六了,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韩彦直,韩彦直每日勤练不辍,岳震不喜练武就读书不倦。

    倒是岳霭,韩彦古每日瞎玩,张曜宗并不参与。每天早上起床绕着庄园慢跑,还被岳霭和韩彦古笑,没见过这么练武的。岳霭笑道:“张曜宗,你跑步干什么啊?想战场上跑赢金人啊?金人有马啊,你还能跑过马?然后就跟博彦古傻笑。”

    张曜宗并不回应,每天坚持跑圈,跑到满身大汗才歇息。再后来,慢跑几圈,冲刺一圈,再慢跑一圈,冲刺一圈,慢跑时始终保持恒定速率,后来还自做沙袋绑在腿上跑。韩世忠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有时会深思一下,但是并不言语。再后来,张曜宗跑完步休息一会就会开始蛙跳,这下岳霭和韩彦古更有乐子了,“你看宗哥儿像不像个大蛤蟆,哈哈哈”。

    过了一段,张曜宗觉得下肢有力,但是上肢一直没有办法锻炼,庭院里的石锁一百多斤,真的掂不动啊。找了家丁按自己画的图在院边上做了一个单杠,每日做几十个引体向上。韩世忠也不阻拦还是饶有兴致的每天看着张曜宗按自己的方法锻炼。每天张曜宗都把自己练的气喘吁吁,每次练完恨不得躺倒再也不起来,但是这时候突然发现林德旺给的秘籍的好处了,虽然也练了好久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地方,本想放弃的,有一天累的不想动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突发奇想的按着秘籍指点的功法运功行走全身,疲劳很快就消失了,从此以后,每日锻炼完再行走一遍功法就成了张曜宗的功课。每天练到筋疲力尽再迅速解除疲劳,张曜宗自己都觉得每次运行完内功后,浑身马上充满力量,真的是捡到宝了。

    韩世忠在岳飞死后也被夺了军权,安置了一个枢密使的职位,换做旁人都以为这是出将入相,君不见前朝狄青做了枢密使之后过的怎么憋屈,明明是个武将,给了个文官的职位,自己又不能做主,还要看文官的脸色做人做事,这样的官坐着有什么意思,满朝文武,苟安于隔江而治。忘了徽钦二帝,忘了千百万流落金人之手的北地百姓。岳飞死后,岳家军也被清洗一番,徐庆、姚政、牛皋、李道等武将悉被调离岳家军,李若虚、朱芾、张杰夫等文职悉被落职。背嵬军其后也被编入禁军,岳家军再也不是原来的岳家军。韩世忠虽然离职,但是手下依然还在军中,但是原来中兴四大将,岳飞兵强马壮,实力最强。韩世忠虽也能征善战,但兵力最少,仅能自保。张俊避事跋扈,刘光世弱怯无能。至此再也看不到北伐收复失地的希望,韩世忠也心灰意冷。辞去官职隐居在西湖。

    对于这些孩子,听闻牛皋被害之事,韩世忠心中激愤,有点想为忠良保留骨血,多事叫了来,但是颓废的久了,再也生不起兴致调教她们。每日沉迷在声色酒肉中。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张曜宗也觉得无可无不可,反而比在家还清闲了一点,没有私密空间让自己进行‘科学创造’。

    就是梁红玉有点让人挠头,行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梁红玉没有女儿,心中一直有一丝遗憾。看到张曜宗长得漂亮,心中一动,如果是女孩子该多么美多么美,说的张曜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本来张曜宗只是以为梁红玉说说而已,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梁红玉居然把张曜宗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带着出门,还说什么张曜宗不方便以本来面目在临安露面,临安百姓谁会注意张宪儿子长什么样?张曜宗除了刚来的一天从御街经过,再也没有出门,心中也是很期待,反抗不激烈。待到出门回来,梁红玉满足于路人诧异她什么时候身边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丫头,心中得意,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响亮,脸上的笑容如少女般灿烂。张曜宗后悔的恨不得以头撞墙,因为岳震岳霭,韩彦直,韩彦质,韩彦古都贼兮兮的看着张曜宗笑,笑的那么猥琐,那么恶心。

    从这天开始又多了一个游戏项目,叫做张曜宗在哪里?梁红玉贼心不死,隔几天就会找张曜宗扮女装陪她出门,张曜宗只要听到梁红玉的声音就满院躲藏,从最开始的一藏就被找到到后来的神鬼莫测,张曜宗简直把伪装学发挥到了极致。一次用破麻布伪装成院墙颜色盖住自己躲在院脚,一次用韩世忠书房的颜料自制一套迷彩服,躲在树上。狗洞,房梁都能躲起来。只有梁红玉当然找不到,但是还有五个小奸细帮她一起找。张曜宗真是觉得生无可恋,每次被扮女装,小奸细们就会非常开心的在旁边嘲笑。

    还好梁红玉也只是把张曜宗扮扮女装,并不带他出门了。不然张曜宗再也没脸在临安混了。

    他们在胡闹,韩世忠却是对张曜宗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发现张曜宗不是一味躲藏,而是利用了很多工具提供伪装,而且惟妙惟肖,这要放在斥候身上,一定是一个优秀斥候的利器。

    但是其他人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是浪费人生,直到有一天,岳震终于忍不住找到韩世忠问,这么久了不见韩世忠指点他们,也不让他们出门,和坐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比监牢大一点而已,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其余众人在一旁看着也想知道为什么。韩世忠虎躯一震:“老夫还不用跟你们几个娃娃交代,愿意留在这里的就留着这里,不愿意的可以回家。没有什么为什么。”岳震梗着脖子:“谢谢韩世伯这些日子的照顾,小子想回家学习。”岳霭连忙拉着哥哥的手,“哥,你别乱说,回家也是待在小村子里,你拜谁为师啊?还有你走了,我怎么办?”岳震看了一眼弟弟,低下头不说话了。韩世忠思虑一下:“既然你们要我指导你们,那我就满足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每日早上练武按照张曜宗的方法锻炼。谁敢偷懒,就等着挨棍子吧。”弄得几人又是一头雾水,就张曜宗那方法,看着就觉得好笑,还能锻炼吗?但是韩世忠说的话没人敢不听。

    从此每天早上可以看到六个少年依次绕着庄院跑圈,不跑不知道,每天看着张曜宗跑的很轻松,匀速跑几圈,加速冲一圈,但是轮到自己,匀速还行,加速跑一圈后就感觉浑身虚脱了,再次匀速跑就跟刚才的匀速跑的速度不一样了。韩世忠掂着一根木棒站在旁边,看谁跑的慢直接就是一棒子,几圈下来除了张曜宗没有挨棒子,其余几人都被打了。韩彦直,韩彦质年龄大点,原来也一起跟爹一起练武,自诩也是临安年青一辈里的高手,但是现在却被一个小孩比了下去,自是不服。咬着牙加速跑着要跟张曜宗比试。

    张曜宗撇撇嘴:“几位大哥,我才八岁多,跟我比?你们怎么想的?不要脸。”

    韩彦直怒道:“还不是你的破法子,大将军马上杀敌,你见谁是跑步杀敌的?”

    张曜宗回道:“韩大哥,马上杀敌我可不会,你找你爹教你去。”

    韩彦直就要踢张曜宗,张曜宗闪步躲开。韩彦直再追,张曜宗人小腿短,眼看就要被捉住了,蓬的一下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魔头梁红玉。梁红玉媚眼含笑的看着张曜宗:“小猴子,还乱跑,今天我要去参加一个夫人聚会,你陪我去吧。有好吃的。”

    张曜宗苦笑一下,转身就跑。自己可没有异装癖,不想扮女孩。

    梁红玉可不是一般女子,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出身,自幼随父兄练就了一身功夫。如果不是祖父和父亲都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杀,梁红玉也是官宦人家,梁家中落后,梁红玉沦落为京口营妓,但她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毫无娼家气息。更是豪爽大气,苗刘叛乱之时,梁红玉更是和韩世忠一起奔波百里救驾,被封护国夫人。黄天荡之役,更是亲自擂鼓助威,鼓舞士气。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女英雄女豪杰,就是这个老逼着自己扮女孩的这个恶趣味有点让人受不了。

    梁红玉也不追赶,笑着看着几个后辈,韩彦直想想姨娘的手段,早就不寒而栗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张曜宗目前正是梁红玉的玩具,那就让姨娘继续折磨张曜宗吧,也算报复张曜宗的训练手段吧。早早的其他几个人也就围着张曜宗了,张曜宗欲哭无泪。

    梁红玉笑着说:“我今天见得几个夫人都是大官家的夫人,有的还带着自己家女儿一起来呢,你看看你看上谁了,回来告诉伯母,以后伯母帮你求亲。伯母是喜欢你,才带你去的,不然我就带彦直,彦质去了。”

    韩彦直,韩彦质齐齐打个冷颤,“姨娘,您还是带曜宗去吧,你看他打扮成女孩多好看,我们要是打扮成女孩,估计不是好看就是吓人了。”

    梁红玉咯咯笑着,“小兔崽子,当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彦直你年龄也不小了,该定一门亲事了,跟姨娘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姨娘先帮你踅摸着。”

    韩彦直连忙推脱:“孩儿的终身自有父亲大人做主。”

    梁红玉:“你父亲上阵打仗可以,自己去花天酒地可以,给你找媳妇估计他就不行了吧,这事还得落到姨娘头上,你先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吧!是想找个貌美如花的?还是找个温柔贤淑的?姨娘听闻浙西有名媛朱淑真,才比易安居士,还是你想找个有才的,也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韩彦直骚的满脸通红,霍去病曾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儿子不敢比霍大将军,但也愿北逐金狗,复我河山,然后再娶妻。”

    梁红玉说:“那可不行,你是韩府大公子,你不娶妻你让彦质怎么办?古人还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行了,我看你也是个臊脸皮的,这事姨娘给你操点心,定给你找个情投意合的。”

    韩世忠也听见儿子说的话,老怀大慰。“不错,这才像我韩世忠的儿子。男子汉就应该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建功立业之后,有的是好女儿让你挑选。”

    梁红玉啐道:“呸,许你天天的花天酒地,轮到儿子找媳妇了,你倒是会说风凉话,彦直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了,你看看同僚家谁家有合适的,你也走动走动,别天天的往妓子家跑。”

    韩世忠老脸一红:“孩子面前你瞎说什么,我知道了,会留心一下。”

    梁红玉也不好再呛韩世忠,万一让他丢了面子,生了气,还得自己慢慢哄他。然后梁红玉就把目标又转向了张曜宗。

    张曜宗眼看又无处可躲,自是认命的随便梁红玉和丫鬟们把自己打扮成女孩。丫鬟们已经很熟练的三下两下就把张曜宗的外套扒掉,张曜宗大喊“你们拿衣服了吗?就先把我扒掉?”小丫鬟笑道:“夫人交代的,先把你扒干净,省的你跑了。”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好了,蓝蓝天空下飘着几朵白云,一会变成层峦叠状的山川,一会变成浩瀚的云海。阳光透过白云闪耀着五彩光芒,直到清风厌倦了,把白云吹散。张曜宗昂着头看着自由变幻的白云,多想自己也能随风飘到空中。张曜宗不由得有点后悔来韩世忠这里了。

    梁红玉才不管张曜宗高兴不高兴,自己高兴就行了,看着丫鬟给张曜宗挽个双髻,髻上簪一只小小的梅花簪。张曜宗肤色白净,双眉修长,双眸闪烁如星,嘴唇微红的撅着,面容细致清丽,真真的如同女孩子一样,再穿一件白底衫子,白色百褶裙,真的是如含苞的出水芙蓉,像极了小仙女。心里又遗憾自己没有生个女孩。

    今天的聚会是一帮官夫人去灵隐寺上香,有祈求相公步步高升的,有为子女祈求好姻缘的,还有的祈求的就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了。韩世忠辞官不做,但是隐居在西湖边,其实也就是在皇帝眼前让皇帝看着自己安生。韩世忠在军队的声望一时无两,除了故去的岳飞,无人能出其右。你说辞官不做,但是你还有大把的人脉在军队,你让皇帝怎么放心。韩世忠还要自污声名,流连妓家,装出一副喜欢花天酒地的样子。梁红玉知道自家相公心里的苦,胸有大志却不得施展,一心为国却要受制于文官,历次抗金总是功亏一篑,对于韩世忠在外的花天酒地也是心中酸楚面上不说。梁红玉还要和这些夫人混在一起,一是散些丈夫的颓废样子的话给别人听,二就是顺便打听一下朝堂的事。

    张曜宗不情不愿的跟着梁红玉去往灵隐寺,灵隐寺也在西湖边上,倒是不远,不用坐马车去。梁红玉在头前走着,张曜宗和另外一个小丫头跟着,后面还有三五家丁。梁红玉现在已经年约五十了,但是看上去仿若三十多的贵妇一样,也许是练武的原因吧,性格更小,跟二十多一样,张曜宗简直是无语了。

    今日上香的是临安高官的家眷,为首的就是秦桧的夫人王氏。前呼后拥的数十人,其他的有大理寺卿的夫人,知枢密院事的夫人,各翰林的夫人,一干莺莺燕燕的女人,都在奉承着秦王氏,秦桧惧内,王氏也是跋扈嚣张的,大肆安插自己的亲戚做官,也可以说是对朝堂有很大影响力的人。这些高管夫人为了自家相公的位置也是罔顾良心的奉承这王氏。

    梁红玉看到今天有秦王氏,心里就是一膈应。丈夫韩世忠军权被收,郁郁隐居在西湖后面未尝没有秦桧的影子,可以说是死敌。梁红玉本来就是忠烈女子,耐着性子与其他高官家眷交际应酬还行,与秦王氏委以虚蛇还真的是做不到。梁红玉叹了口气,“走吧,曜宗,今天咱们不上香了,伯母带你逛街去。”

    “这不是韩夫人吗?怎么来了就要走啊?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女子,非要和男子一起厮混才好吗?”梁红玉一来就有眼尖的贵妇发现告诉了王氏,王氏为人刻薄,加上韩世忠一直和秦桧不对付。早就心恨不已了,现在有机会怎能不讥讽一番。

    北宋时期还没有对女权进行限制,女性有自己的独立财产权,就是嫁妆。女性可以离婚再嫁,没有什么从一而终之说,连皇上老婆都可以是离婚女子,岳飞的夫人李娃也是离婚女子。但是沦为官妓,还是会被别的女子嫌弃。梁红玉虽然因战功在军中,百姓中都拥有极大声望,但是在贵妇中还是屡遭歧视。梁红玉也就是为了韩世忠才耐着性子与这些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搬弄是非,骄奢淫逸的贵妇们周旋。依着她自己的性子还不如和士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