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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元宵佳节,正是长安城内的青年男女与自己的意中人相会的大好时机,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今日也可以出来结伴游玩。街市上人头攒动、热热闹闹、华灯齐放、美轮美奂,若能与有情人相约一同赏灯游玩,那可真真是人生中一大赏心乐事。
慕雨薇原本早早就答应了妹妹晴薇,今年元宵节要和苏公子一同去城里最热闹的街市上看花灯、猜灯谜。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晴薇的这个愿望,又落了空。
正月初十那日,皇宫里突然派人前来传口谕,说是太后娘娘特邀慕丞相、丞相夫人携女于正月十五这天去皇宫陪太后娘娘一同宴饮。一来是为了奖赏慕丞相殚精竭虑、不辞劳苦地替皇帝分忧解难,二来呢,便是想见见这未来的儿媳妇,大名鼎鼎的才女慕雨薇。
既然是太后娘娘赏脸邀约,普天之下谁人敢说一个不字呢?只是这太后娘娘,据说一贯喜欢清静、不爱热闹,就连当初皇上李治国刚刚登基那年,皇上皇后于除夕夜里设宴款待朝中群臣,这等重要的场合太后娘娘依照惯例来说是本该露面的,但她却以“哀家年老,身子弱了,不喜人多嘈杂”为由,冰冷地拒绝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此后再也无心除夕之夜宴请群臣,只说是“这年夜饭原本就是团圆饭,朕也当尽尽孝心,年年陪伴在母后身边才是。众位爱卿也好在家陪伴妻儿,共进团圆饭。”群臣自然也只能称赞皇帝仁孝,并无异议。
这太后娘娘自称喜欢清静,不爱见外人,难道突然间转了性子不成?别忘了,这太后娘娘可是连皇帝的面子都不愿意给,岂会真的愿意给慕丞相这么大面子?如此看来,太后此番邀请,定然不是为了奖赏慕尚,而是为了见一见她慕雨薇。
既然如此,雨薇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雨薇经过一番思索,选择穿了一身素净的明制双层毛呢锦鲤绣花立领上袄襦裙。粉绿色的双层上袄打眼看去不觉得特别,细看却是极为精致的。胸前绣着锦鲤珠络绣花,袖口是珠络花卉绣花,扣子选用的则是别致的白色月牙玉珠扣。搭配上样式简单的淡黄色襦裙,整个人看上去既不张扬,又不过分单调。
穿着好了衣裙之后,又吩咐贴身丫鬟露儿将发髻梳成垂挂髻,这发髻又为雨薇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俏感。露儿也脆生生地笑着道:“大小姐,您平日里多是令奴婢梳那流苏髻,没想到小姐梳这垂挂髻也是如此好看。”
慕雨薇微微笑了笑,又道:“只是今日这发髻似是有些单调,露儿,你将我那对青雀流苏钗头步摇拿来。”
不多时,露儿插好了步摇,又替慕雨薇画了个淡淡的妆。此时镜中的少女看上去虽仍显稚嫩,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稳气质。
时辰不早了,慕府四口人便一起乘坐轿子来到了皇宫。这是十四岁的慕雨薇第一次进宫。
还未走到慈宁宫,远远地就有太监前来迎接,低眉顺眼地见过了慕丞相和慕夫人,又冲慕雨薇点头致意,乐呵呵地说:“丞相大人快请吧,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还有闽王爷已经在殿内等着了。”
慕雨薇原本微笑的脸上笑容突然散去,来时她可不知道今日那闽王也在。转头看向母亲,慕夫人的脸上似乎也闪过了一丝无奈。
罢了罢了。兵来挡将水来土掩便是了。
进了慈宁宫,慕家四人一一见过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却并不见那浪荡王爷李治歌的身影。不得不说,这皇后娘娘真的是雍容华贵,慕雨薇心想:国色天香、肤若凝脂这样的词,定然就是为这美人皇后准备的吧。
太后娘娘含笑道:“罢了罢了,快快免礼吧。”又打量了一番慕雨薇,笑得更深了些,接着说道:“人人都说慕丞相家的大小姐是个有才的,如今看来,这容貌也是生得俊俏得紧呐!”
不等慕雨薇谢过太后娘娘的夸赞,皇后娘娘便也朗声夸赞道:“慕丞相和慕夫人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生得如此乖巧可爱。母后只道大小姐是个美人儿,依臣妾看呐,这二小姐也是个美人坯子呐!”
听了这话,雨薇赶紧福了福,笑着低头道:“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谬赞。”
晴薇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开口脆生生地谢过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众人见晴薇这小大人的模样,无不欢喜。太后娘娘更是喜欢得厉害,直叫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几人各自落了坐,慕夫人忍不住问道:“刚听得引路的宫人说闽王爷今日也来了,不知是否是宫人记错了?”
听罢慕夫人的话,皇上面色微沉,皇后娘娘急忙解释道:“闽王想来是在殿中等得有些闷了,说是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一会儿便回来。这会儿仍未回来,想来是忘了时辰了。本宫刚才已经差人去御花园中找他过来。”皇上面上的怒色稍微缓了缓,点头不语。
一时间几人都不敢再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太后娘娘忙打圆场道:“慕丞相、慕夫人,莫见怪,歌儿一贯是个随性的。想来大家肚子也是有些饿了吧,快尝尝我这桂花糯米糕,乃是今儿个吩咐底下人现做的。”说着拿起一块,笑着喂给晴薇。
众人便各自吃了些这桂花糯米糕。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笑声,一阵脚步声之后,一袭湖蓝色长袍的闽王便走了进来。
见他回来,皇上皱眉不悦道:“歌儿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让母后和慕丞相一家等了你这么久,你却还笑得如此开怀?”
闽王听了皇上这话,非但没有认错,竟然还又笑出了声,回道:“皇兄教训的是。臣弟让各位久等,着实应该陪个不是。”说罢对众人鞠躬赔礼,又看向慕雨薇,故意柔声道:“这位便是我那将来的王妃吧,果然是气质不凡呐!”
慕雨薇饶是久闻这闽王的性子,也还是被他这般随意的态度吓了一跳。果然他连装也不想装,初次见面就能给人留个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