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煽动

秀木成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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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v率足一半即可正常阅读新章, 否则需延迟, 不便之处, 请亲谅解  怀帝皇帝当了十几年,就在田太尉的手底下憋屈了十几年,他不想再忍了。一想到还得长年累月的忍下去,他就几欲疯狂。

    “皇后的顾虑朕已细细斟酌过,朕已下令郭禾,令他领兵进城不得超过五千。”

    怀帝打的主意是让郭禾引凉州兵进城, 出其不意一举围困太尉府, 还有田党首脑的府邸, 迅速结束战斗。

    毕竟田太尉掌着洛阳及周边的兵权, 不能让田党反应过来有反扑的机会。

    怀帝心跳得很快, 万幸他记得此乃机密,不可声张让第三人听见, 声音压得极低。

    晏蓉半晌无语。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五千就五千?郭禾那么听话吗?就算他没有其他想法,那你不担心他失手被田党反扑瓮中捉鳖了吗?

    田崇盘踞洛阳多年, 掌权二十载, 真一点后手都没有吗?那么容易就束手待毙了吗?哪怕他病得快死了。

    “想来是妾多虑了,陛下既然已思虑过, 想必不假。”

    事已至此, 多说无益,晏蓉深吸一口气, 移开视线不再废话。

    她还是多考虑自己吧, 情况已经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

    晏蓉瞥了下面的霍珩一眼, 她必须和霍珩达成合作关系,不然的话……

    也不是晏一带来了什么消息?

    晏蓉正垂眸思忖,下面的霍珩却有了动作,他站起来,对御座拱手:“启禀陛下,臣出征已多时,治下政务积累甚多,臣唯恐有负皇命,欲明日即启程返回治地,处理诸事。”

    何兴也抓紧机会禀道:“禀陛下,臣亦然。”

    “两位爱卿勤于王事,大齐之幸也。”怀帝巴不得,立即颔首欣慰道:“准奏。”

    “臣领旨。”

    何兴微不可察松了口气,霍珩垂眸,不动声息。

    *

    “女郎,您……”

    大宴在骚动不断中结束了,晏蓉一眼不看醉醺醺的怀帝,直接上了凤驾走人。她的手很冰,申媪搀扶她时吓了一大跳。

    “阿媪。”

    晏蓉压低声音,附在乳母耳边:“阿媪,大齐亡国在即。”

    她声音很轻很平静,却不同以往的语带揣测,而是万分笃定。

    不再存疑。

    “赫!”

    申媪惊骇万分,吓了险些站不稳,好在晏蓉早有准备,扶了她一把没有摔跤。

    申媪对自家主子深信不疑,事到临头她牙齿“咯咯”作响,手脚冰冷比晏蓉更甚:“女郎,女郎……”

    “没事的阿媪,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晏蓉已经镇定下来了,凡事两面看,最坏的情况也有最好的一面。

    她是大齐皇后,可不能私逃的,她之前谋划的返回太原,是基于大齐亡国的情况下的。

    但之前她并不能肯定大齐真会垮台。

    所以她之前的谋划,必须得留一条后路的,万一大齐没亡成,她还得圆回来。

    也就是说,她不但不能大张旗鼓走,而且就算出了洛阳也不能立即远离,以便随机应变。

    现在倒好,危险是危险,但已完全无后顾之忧。

    她尽力部署,等凉州兵进城,两虎相争,洛阳一乱,皇宫一乱,她即可和百官勋贵宗室们一样,各凭本事逃走了。

    晏蓉吐了一口气:“阿媪,我更喜欢这样。”

    是的,一想到能彻底解脱枷锁,她就浑身轻快。

    申媪心疼,也顾不上心惊,忙握着主子的手,道:“女郎说的是,这般正好。”

    晏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凤驾里外虽然都是她的心腹,但到底在外头。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长秋宫,进了内殿,晏蓉摒退随伺宫人,立即传了晏一。

    “何事?”

    “禀主公,是太尉府的消息。”

    那个祖父最先安插的老探子,已在田崇府里潜伏了二十多年,在田崇还不是太尉时就在了。这资历成为他的最佳保护色,现如今的他已经混成了一个中上层的外院管事。

    说不上贴身心腹,但已经是比较信任的位置。

    从前不管是晏祖父还是晏蓉,轻易不启动他,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这颗棋子一动,消息立即就有了,而且不再浮于表面。

    据老探子所言,田崇病重,太尉府最近都十分混乱,里里外外的探子都动了起来,除去刺探田太尉本人健康问题的,余者大部分集中在外书房和主院这两处地方。

    “那小部分呢?”

    外书房和主院,无非为了公务机密之流的消息,晏蓉直觉,霍珩不是为了这方面来的。

    冀州距离洛阳并不近,现如今如果霍珩想插手洛阳,得不到好处反而一身腥,他肯定不会这么蠢,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往里凑?

    他肯定有其他目的。

    晏一也十分赞同:“标下特地传了讯,让亚夫多多留意近两日非外书房和主院的异动。”他露出一丝喜意:“果然,今晨有消息传来。”

    亚夫,就是那个老探子,父祖都是晏氏家奴,后来立功被晏祖父赐姓晏。他仔细收集消息并一一分析后,认为有两处不妥。

    一是田太尉的宠妾蜜姬,这个年轻的美姬表面因夫主病重而以泪洗面,实际却悄悄与田大公子联络。

    第二个,太尉府长年囚禁一些要犯的院子外,意外出现些骚动。

    “骚动?什么意思?”晏蓉立即追问。

    她略一思忖,先排除了头一个消息。不管那蜜姬何时勾搭的田大公子,两人有何图谋,这些和霍珩联系应该不大,和晏蓉本人联系也不大。

    反而后面这个囚禁要犯的院子有些意思。

    晏蓉一听精神大振,她直觉,自己似乎要碰触到核心了。

    “据亚夫所言,此处院子地方偏僻,表面破败却守卫森严。……”

    原来,太尉府设了两处私牢,一个是日常用的,各种处理政敌探子之类的工作都在这里进行。这地儿不算隐秘,有点资历和地位的主子仆从都知道。

    而另一处则严谨多了,晏亚夫早十来年是个小管事时听都没听说过,后来随着职务高升,慢慢靠近核心,才获悉具体消息。

    这院子用以囚禁重要的人犯。将来有可能会派上大用场,或者现在已经用上了的,才有资格进去。据说人数不多,但具体有多少,都有谁?晏亚夫就不知道了,他既不管这块,也不敢询问。

    这院子隐秘性极高,伪装得还十分好,历来少人问津,但亚夫这两日提高警惕,却发现客流量增加了好几倍。

    其实也没多少,就是平时可能一天没有一个外人接近的地方,突然多了个帮小主子追越狱宠物兔的小侍女,又多了两个赌资分赃不匀相约到僻静处谈判的男仆,最后还有一个老眼昏花走错路的老婢。

    虽有人出面一驱赶或打岔后就立即离开,看似偶然,但在这种主公启用他的敏感时刻,晏亚夫可不觉得是凑巧,他立即将讯息传了出来。

    “亚夫做得好,当记一功!”

    晏蓉一拍长案,终于露出笑意,没错,就应该是这样!在外考察地形,以备届时接应,在内也频繁接近,以便确定营救路线。

    合情合理。

    晏蓉虽然不知道霍珩要营救谁,但她有八成把握就是这里。

    “你传话给亚夫,让他尽可能做好准备,以便随时配合营救。”

    八成把握,很值得一赌,要是这都不中,那就是天意,合该自己独身闯出洛阳了。

    “主公!可是……”

    向来镇定的晏一难得露出急色:“可是那霍侯明日将要离开洛阳,折返冀州了啊!”

    霍珩众目睽睽之下奏请离开洛阳,大宴未散,他已收到消息。

    人都走了,说啥也白搭呀!

    晏蓉微微一笑:“他会回来的。”而且很快。

    “晏一,你亲自挑几个人去。”

    人手贵精不贵多,今日一见,晏蓉更不小觊她这位前未婚夫,微笑一敛,她严肃道:“我们务必打探到霍侯折返后的落脚点。”

    首先是凉州黄源终于取得胜利,田氏诸子溃败,有的战死,有的逃出洛阳不知所踪。

    随后,黄源居然把田太后找出来了。这位怀帝的姨母加嫡母,当初被晏蓉打压得龟缩在永安宫内,一场大火居然没烧死她,洛阳大乱反而让她焕发了生机。

    这二位重拳出击,直接导演了一出皇帝罪己禅位的戏码。

    当初怀帝身死,其实很多诸侯都收到了消息,但由于混乱,明面上并未发丧,所以理论上,怀帝是还“活”着的。

    于是,这位还活着的“怀帝”,下了一道罪己诏,坦诚登基以来的碌碌无为,还承认了他是导致洛阳兵祸和北宫被焚的罪魁祸首。

    痛陈一番后,他引咎禅位了,将皇帝位禅让给自己堂侄子。这侄子年仅十岁,父母俱早亡,既无兄弟,也无姐妹,孤零零的一个孩子。

    洛阳如今情况特殊,所以这禅位大典十分紧凑,不过半月功夫就成了事。

    新帝登基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前皇帝郑牧为安阳王。可惜安阳王愧疚太过,自缢身亡。

    到了这里,大面上就勉强糊弄过去了。按理说,虽中央基本已失去对各地控制权,但这大齐朝未必不可以再苟延残喘数年。

    然而大齐朝气数已尽,非人力所能挽回。

    这小皇帝登基不过一月,急病驾崩。田太后黄源大急,又在宗室里头努力寻摸,勉强找了个同是丧父的宗室孩子继皇帝位。

    可惜在这两人埋头寻摸的时候,一场更大的危机悄悄逼近。

    羌氐历来勇悍,靠的是同样骁勇的凉州军持续抵御。这郭禾闹了一场,黄源接棒,凉州兵力大量聚集于洛阳,倒是让边境防线出现了漏洞。

    羌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凉州关防,竟一路高歌猛进,直入司州,直入频繁更换皇帝连城门都没来得及修好的洛阳。

    黄源骤不及防,吃了场大败仗,竟让羌氐把太后和小皇帝都掳了过去。周边诸侯一看不好,这已经不是民族内部矛盾了,于是立即起兵增援,羌氐见势不妙,这才烧杀抢掠,一路退回关外。

    太后和小皇帝没能抢回来,参与增援的诸侯头大了。若死了也就罢,可这天子可不能落在外族手里啊,不然泱泱大国颜面何存?

    这时候,小皇帝的生母站出来了,她含恨表示,登基的并非她儿子,也非郑氏血脉,不过是个卑贱流民罢了。

    她的儿子素有不足之症,身体虚弱本不能轻易挪动,被这么一折腾没等登基就夭折了。

    田黄二人找不到更合适的宗室孤儿,偏时间还紧,索性不让发丧,暗地里简单埋了,然后找了个年幼流民顶替了她儿子。

    当时这年轻妇人摄于两人淫威不敢不从,但作为一个母亲的她非常怨恨,寻得机会,当然毫不犹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