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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烟今日如此大胆试探探春是因为之前她哥哥回来忽然拉着她问了许多探春的事情,她看得出来,哥哥似乎很关注她,所以才仗着两人的关系以开玩笑的方式问一问她,虽说探春没有正面回应,但依她对探春的了解,至少现在,是不愿意的,看来哥哥要再加把劲才好。
探春在王府用过晚饭才回来,天色已晚,只好第二日去找黛玉。
见了黛玉先把非烟说的话告诉了她,又加了一句:‘依我看,这位程姑娘大概是耳濡目染,有程大人的风范,姐姐可以放心了。’
黛玉点头,其实这次不同于上次,贾府,何况还是凤姐儿做的媒,拒了也就拒了,这次可不一样,是自己恩师亲自提出,没有重大理由,拒不得,还好的是目前看来,这位姑娘似乎不错。
程大人的膝下儿女不少,大女儿嫁的是同在军机的黄大人,二女儿是吏部方大人的夫人,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走的武举,目前在御林军里是个头目,还有一个走的也是科举,不过是前两榜了,也在翰林院供事,他这一家,个个不同凡响,只有这位小女儿,因为比这些姐姐哥哥都要小的多,所以尤其得宠爱,留到如今正是十六岁,上门说亲的人不计其数,以她的身价,配给皇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不过程穆柯老谋深算,他的儿女,没有一个与皇室沾边的,这位小女儿自然也不会把她送到里头去,正好让他遇见了林子清,看重他人品清贵,家世简单,女儿嫁过去不会受苦,才肯把女儿许给他。
程大人递了消息,林子清自然要请人去提亲,只是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知道这些事,黛玉不仅不知道,而且不便出面,最后还要托到贾母这里来,还好,她始终认为有黛玉在,林家那边与贾府就好比一家,所以也很愿意出力。
只是这样一来就难免有个问题,要办聘礼,必须动用钱庄的存款,如今钱庄刚开,不能有缺口存在,不然就会坏了名声,但是这件事也马虎不得,聘礼不可能太少。
探春之前只顾着高兴,竟然忘了这个,忍不住有些头大,最近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些,似乎不够用了。
虽然如此,探春还是特地写信交代了赵风,目前钱庄的钱先紧着林子清用,不管多少,只要钱庄还有就提给他。探春的想法是大家是朋友,而且放长线掉大鱼,现在要先帮他过了这一关。
赵风看过后,没有给探春回信,却给黛玉去了一封信。
这件事他不能跟探春说,国泰的挡手李升昌却明白告诉了自己,如今钱庄里实有的是十八万多,放出去的一共是十万左右,钱庄里收的票子有七万多,这些是绝对不能动的,若是这次让赵风提钱,即便是能够,只怕钱庄也会分文不剩,新开的钱庄与那些老字号不一样,决不能有亏空存在,事关声誉。
但赵风也知道,即便如此,探春也不会拦着不让林子清提钱,何况本来就是他存的。
他写信给黛玉是希望她能与林子清沟通,虽说这件事她也难办,但总不能让一个刚开起来的钱庄垮台,垮过一次,以后可就难成功了,架子总要支撑住。
黛玉看过才知道探春陷入了窘境,当下便从库房挑了两件瓷器,亲自送去赵风那里,请他卖掉。
这两件瓷器是宋朝的遗留,难得的是一对,所以值钱,至少也要十万两银子,当年林如海把许多钱都换成了这些东西。
林子清没想到她拿了这个来,自然不能受,万一被探春知道,只怕会不高兴,黛玉只好带回去,先找探春说个明白。
探春听了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她毕竟没有开过钱庄,所以之前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如今听黛玉说了,便安慰道:‘姐姐,你不必替我着急,我有数,只要钱庄还有钱,林大哥尽管去提,我不过是紧张这一段时间,等到香菱与薛大哥,宝姐姐与潘公子,还有林大哥和程姑娘的婚事了解,自然有大把银子进账,到时就不用愁了。’
“只是现在该如何?妹妹不必担心,这种东西我库里还有不少,当了就当了。”
探春忍不住笑道:“姐姐倒是财大气粗,不过这个真的不必了,我会想办法的。”
“虽说我不大懂钱庄如何运作,但听说这次哥哥再提出钱来,里面就要有亏空了,不管做什么,最要不得的就是亏空,何况钱庄这个生意,最是靠信用,一次出事,以后就难办了。”黛玉忍不住皱眉。
探春倒是不在意:“姐姐还说不知道,我看姐姐懂得不比我少嘛。是不是赵大哥告诉你的?”
“我好心来帮你,你到来打趣我,钱不给你了。”
探春本就不想要她的钱,她其实已经有了办法,毕竟只是短期的亏空,每个钱庄都在所难免的,只要档手精明机灵一点,根本不会让人发现破绽,而且今时不比往日,林子清和潘望舒都入了朝,有这两个强大的后台,钱庄哪能这么容易就倒下去。
从黛玉那回去以后就给赵风传了信儿,若有人提钱,先从同行开业的时候给的堆花里提,先动四大钱庄的,实在不够再动用阜盛的,虽说两家做了联号,但毕竟合作不久,这个时候不能漏出捉襟见肘的样子来。之前开业声势造的大,堆花不少,四大钱庄都是每家一万两银子,而且后期都直接转存了,动用它们的也不算过分。
仔细盘算一下,下一年的事实在不算少,先是薛蟠大婚,紧跟着就是宝钗的婚事,林子清的婚事虽说日子未定,但想必也会安排在明年,这样说起来,倒是迎春,明年就要十五了,却还没有商议婚事,上一世是老太太厌烦了那边,所以懒得理会,这一世迎春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按说不该如此,最可气的是,探春有些不记得当初孙绍祖是哪一年要娶迎春的了,看来是时候跟老太太提个醒了,只是这话无论如何不能从探春口中说出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这种事会让老太太不喜的,而且大太太也不见得乐意有人插手她的事。
这样说起来,能管这件事,自己还能说上话的就只有凤姐儿了,如今她们姐妹搬进了园子,凤姐儿还是住在外面陪老太太,探春又经常跑去黛玉那里,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跟她好好说话了。
这日天气正好,微风和煦,探春请了迎春惜春,宝钗,又派人叫了黛玉过来,打算一起采花,腌些花酱,对此侍书表示很无奈,她明明是问姑娘要不要采些花做胭脂,她之前看过府里有些丫头会做这些东西,虽说姑娘们不缺这个,不必亲手做,但她觉得挺有意思的事,所以姑娘问的时候就提了一回,谁知道到了自己姑娘这儿就变成了花酱。
宝钗听说的时候也表示有些惊呆,她知道有些姑娘闲来无事会做这个,但她不爱这些东西,所以宁愿花大把的时间调制冷香丸也不愿做这个,不过用花来做酱,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探春是之前在宝玉那里看到的,袭人说是太太给的,虽说她要送给探春,探春却不肯要,不过想法稀奇,她倒是愿意自己尝试尝试。
不过这也不过是个由头而已,她一早派人去叫了凤姐儿,凤姐儿如今忙的很,却还是答应了过来。
花自然是丫头们去采的,她们几个就坐在亭子里看着她们把花清洗干净,动手摘个花瓣而已。
坐了不一会儿凤姐儿就忍不住说道:‘我当叫我来有什么好玩的,竟然是陪着你们摘花瓣,你们倒是清闲。’
探春笑道:‘知道你忙,特地把你叫过来来,让你清闲清闲,姐姐还不谢谢我们?’
“你是好心,只是这一堆事还等着我,我如今是清闲了,之后可就不得清闲了。不过妹妹们难得叫我一次,我要知趣,不然下回你们就不叫我了。”
宝钗笑道:‘我们倒是想每回都叫上你,不过怕你忙,不敢叨扰你。’
如今没有大人在,只有她们姐妹几个,平常交情又都不错,说话便少了许多顾忌,凤姐儿笑道:‘我再忙也比不过妹妹,妹妹如今要做的多了,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
宝钗一听是打趣她的话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探春却暗呼,真是要什么就来什么,她还怕忽然把话题扯到迎春身上有些奇怪,现在她自己送了一个梯子下来,自己当然要好好顺着往上爬了。
看宝钗不接话,探春笑道:“凤姐姐,你当心这样说话,以后宝姐姐就更不让叫你了,说不定连她们家门都不让你进。”
“妹妹倒是提醒了我,我给宝妹妹陪个不是,以后可千万别不让我进家门。”
宝钗斥道:“她乱说,三妹妹也跟着起哄,当心。。。”
黛玉起哄“宝姐姐是想说当心嫁不出去。”
迎春赶紧接话:‘三妹妹还小呢,没什么可担心的。’
探春笑道:‘二姐姐说的是,我都还没有及笄呢。’
说者有心,就看听者是否有意了,这话是迎春说的,探春又提到及笄二字,想必凤姐儿不笨,应该已经猜到迎春的心思了,现在要看的是她是否有心帮忙。
“二姐姐都没有着急,我才不急呢。”探春还是加了一句,她要再推一把,这件事说起来凤姐儿是可帮可不帮的,迎春虽说也是养在老太太跟前,但并不得老太太宠爱,虽不至于亏待了她,但有什么事也想不到她,不然不会到如今还是对她的婚事不管不问,相比起来,宝玉从几年前就有老太太和太太问他相看了,就是探春老太太心中也有主意,只是她如今还小,所以并未提出来而已。这件事她若是提醒了呢,在老太太那里落不到好儿,反而有可能得罪大太太,她不是怕大太太,却厌烦与她这样的人纠缠。
“我好心帮你解围,你却转头来取笑我。”迎春假装生气。
黛玉笑道:‘三妹妹,二姐姐虽说不急,但有人替她着急啊。凤姐姐可是她的亲嫂子,说不得心里着急。’
凤姐儿一听,心中忐忑,毕竟她虽然在那边住着,名义上依然是大房那边的人,迎春也算是自己最亲的一个妹妹,平日倒没觉得如何,今日黛玉主动提起,她倒觉得有些不好回答,毕竟她并未替迎春想过这件事。
宝钗笑道:“你看看你们,越说越没有规矩了,还不快住嘴。”
探春连忙作势拿帕子遮住嘴巴:“规矩,规矩是要有的,一时忘记了。”心中却忍不住偷笑,自己这位宝姐姐当真是个人才,看出凤姐儿不好接话,就出面做这个黑脸了。
消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知道凤姐儿忙,探春也不敢多留她,便让她先走了,她们姐妹几个依旧坐在亭子里摘花瓣,实在是有些无聊,而且探春不知为何,并不喜欢作诗,她对此归咎于当初进皇宫时被皇后要求作诗留下了阴影。
这边凤姐儿回去后,想想今天听到的话,不管她们姐妹是不是故意的,迎春的事是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印象,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儿,没有主动上门提亲的道理,大老爷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就算来提亲,答应了也是祸害,这件事贾琏倒不是不能管,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刚得到消息,贾琏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这女人还是那边尤氏的妹妹,她这几日就是在筹划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说起来,她心中也有些怪尤氏,天底下是没有男人了吗,非让自己的妹妹来贴贾琏。
所以迎春的事虽说知道了她如今也无心去管。探春这次是失误了,没有看准时机,只是她并不知道,还以为凤姐儿人不肯上心,这几日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便有些灰心。她最担心的还是迎春,她性子温吞,那日肯配合自己已是不易,如今却没有一个结果,让自己没法跟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