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冰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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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天临从未想过,当他再次遇见冰姬之时,该如何与其相处。

    不,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愿意去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罢了。

    冰姬的亲生父母乃是他父亲东方月的至交好友,十年前,一场自上而下的政治风暴席卷了整个大汉朝,无数的文武官员被罢免、流放、甚至是处死,而冰姬的父母,在那场风暴中被对手所陷害,流放到了极西之地,不久后就被刺杀身亡了。

    幸运的是,在被流放前,他们拜托一名忠心耿耿的家仆,将他们唯一的女儿送到了东莱城中,并请求刚刚上任的东海郡郡守东方月,希望他能够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庇护两人的女儿。

    虽然这么做有很大的政治风险,但东方月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在当天晚上举办了一场宴会,在宴会上,他当着应邀而来的一帮权贵们的面,将这名瘦弱的小女孩收到了自己的名下,而冰姬便自此成为了东方月的养女。

    当时,东方天临六岁、冰姬八岁,一开始,东方天临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姐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太坏的印象,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却让他感到了出奇的愤怒。

    孩童最渴望的,无疑是大人们的关注,东方天临也不例外。

    而当自己渴望的事物被夺走之时,是人都会感到不满,过惯了百依百顺的日子的东方天临更是如此。

    有一天,东方天临敏感的发现,自从冰姬住到了他们家后,东方天临发现郡守府内,自上到下,所有的人,都在谈论冰姬的出色。

    不同于东方天临的是,冰姬性格沉稳,十分的听话,更不会去故意作弄府内的下人们。很快,这名晶莹剔透的小女孩就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就连东方天临的生母北漓青青,也变相的称赞道:要是冰姬是我的亲生女儿,那该多好。

    东方天临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虽然万分的难受,但还不至于去寻冰姬的麻烦。真正让东方天临无法忍受的是,冰姬八岁生日那天,他被检测出拥有极高的术道天赋后,向来不言苟笑的东方月,居然亲自开口夸奖了冰姬一番。

    要知道,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也没有得到过东方月的亲口称赞,无可避免的,他嫉妒了。

    于是在宴会结束的时候,东方天临使出了他一贯的手段,放火!在他的注视下,冰姬的房间,被无情的大火吞噬殆尽,化为了一片焦灰。

    但东方天临并不知道,冰姬的房间内,还存放着她亲生父母临别前,赠与她的一只银钗,这只银钗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却是冰姬最为宝贵的事物。

    而一场大火,却将银钗烧成了一滩银水。

    于是从那天起,冰姬就搬离了郡守府,住到了符箓司去;也是从那天起,冰姬与东方天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东方天临回到东莱城已经两年了,这两年内,除了他刚刚回到家中时,见到过冰姬一眼之外,其余时间,不知是冰姬故意躲着他,又或者是东方天临也刻意避着冰姬,总之,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直到今天。

    看台上,沉默了许久后,东方天临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勉强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尴尬,十分的尴尬,东方天临刚刚说出这四个字就后悔了,因为他在看到冰姬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后,就知道当年的事,她一直都没有忘怀。

    不出东方天临所料,他释放出来的善意被冰姬完全的忽视了。

    跟在衙役身后的冰姬,在东方天临朝她打招呼的时候,仅仅是顿了一顿脚步,然后就毫无表情的走到了欧阳清身旁,公事公办的说道:“欧阳大人,家师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因此派我前来协助大人您举办武试。”

    见到冰姬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东方天临只好灿灿的放下了举起的手,无声的闷了一口酒,郁闷不已。

    但一旁的欧阳清却对两人之间的矛盾视若无物,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劳烦骆姑娘出手相助了。”

    说罢,他就与刘正继续聊起了天,浑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可不想卷入东方月的家事,这两个小孩子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但想要化解这段恩怨,谈何容易?要不是因为东方月对她有收容之恩,而东方天临又是他的儿子的话,冰姬早就将东方天临碎尸万段了。

    有些仇恨,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而是会随着岁月的推移,愈发的刻骨铭心。

    此时,被冰姬的眼神所摄,整个身子都仿佛要冻结了的东方天临,无疑体会到了这一点,好在没过多久,冰姬就收回了视线,并平淡的说了一句:“跟我来。”

    说罢,她就转身走下了看台,往校场中央的空地处走了过去。

    一旁,东方天临心虚的看了冰姬一眼,但为了不让欧阳清与刘正笑话,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但在途中,看着这名貌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子的背影,原本隐约有些畏惧的东方天临,此刻却想通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刻意的避开冰姬,忽略冰姬的存在,这并不是因为他畏惧冰姬的报复,而是因为他在逃避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他,犯下了数不清的过错,冰姬的事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这些过错在今天看来,实在是令人不齿,深知此事的东方天临便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过去,担负起自己应当担负起的责任。

    但是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避免的,既然避无可避,不如勇敢的承担起自己的过失,并尽力去弥补它好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诚恳的说道:“冰姬,我承认,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只是我想让你知道,现在的东方天临,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东方天临了。”

    说罢,又是许久的沉默。

    直到两人走到校场中央时,冰姬才开口,冷冷地说道:“父亲他也说你变了很多,但是我不信,因为我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话语中呈现出的,是浓浓的恨意,听到这话,东方天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暗叫了一声不妙,因为他发现冰姬对他的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剧烈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