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陪坐天亮

落纸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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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至少郑公公信以为真了,他居然睁开了眼睛。

    “陛下!”郑公公一下子坐了起来,这动作快如诈尸。

    “哎呀!”狄莫芸等三人齐齐后退并叫唤道。

    郑公公瞅了一圈环境,发现这里是自己就寝的地方,他茫然道:“老奴怎么会在这里?”

    狄莫芸拍拍胸口,平复下受到惊吓的心情,问道:“郑公公,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老奴……”郑公公皱着眉头慢慢回想起来,“老奴记得为圣上叫上了太医……然后老奴就想不起来了。”

    说到这儿,郑公公露出慌张之色道:“圣上呢?他怎么样了?”

    相沁说道:“圣上醒了,正召见七皇子殿下。”

    郑公公松了一口气,背脊驼了下来,说道:“那就好啊。”

    相沁与狄莫芸还有王疾川面面相觑,皆露出怜悯之色。

    狄莫芸问道:“郑公公,您还记得您叫太医之前发生的事吗?”

    郑公公想了很久,慢慢张口说起了那段在他看来非常离奇的经历。

    狄莫芸听完后,问道:“所以是郑公公您把优昙花瓣撕碎的?”

    郑公公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说道:“是老奴干的。”

    狄莫芸却表扬道:“郑公公做得好,不然圣上早就暴毙而亡了。”

    郑公公有些茫然地看着狄莫芸,问道:“圣上昏阙真和优昙花有关?”

    狄莫芸点头道:“之前我还不确定,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那株优昙花就是罪魁祸首。”

    “郑公公,你那时候看到的景象都是幻觉。就在优昙花开的那一瞬间,你和圣上都已经陷入了幻觉。”狄莫芸向郑公公解释道。

    郑公公道:“老奴那时也觉得不对劲,以为是被鬼糊住了双眼。”他又很不解地问道:“为何只有圣上和老奴如此,而其他人无事?”

    狄莫芸道:“因为只有圣上和你中了毒,圣上是下毒者的目标,而您因为日夜跟在圣上身边,也不可避免地中了毒,不过比圣上轻很多。”

    郑公公愣了愣,他深感不妙,若这真不是一场意外,那便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圣上是不是凶多吉少?!

    “我要见圣上!”郑公公说着便掀开了被子下床穿布鞋。

    狄莫芸心道:我话还没问完呢,她赶忙拉住郑公公的衣袖说道:“郑公公,你身子还很虚弱,不如再等等……”

    郑公公动作不停,穿好鞋子后不顾狄莫芸他们的阻拦,踉跄跑出了屋。

    狄莫芸他们只好跟上,结果他们就碰到了像拖着一只空洞的躯壳从上寝室走出来的司空轩琅。

    ……

    王疾川说完他算卦的结果后,狄莫芸和相沁都没有太过惊讶,纵观历史,哪一次皇位更迭没有出现过动静?!

    毕竟皇帝代表着天,皇帝驾崩自然就是要变天了!

    不过,闹出的动静不同,史书诠释的词语也不同,有的称之为“动荡”,有的称之为“动乱”。

    狄莫芸想了想,对相沁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天兴帝可有下遗诏?”

    相沁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此地。

    王疾川看着狄莫芸忧心忡忡的模样,说道:“你去找他吧。”

    “我想等着郑公公,我还有话问他。”狄莫芸说道。

    “先安抚他要紧,郑公公老夫帮你盯着。”王疾川回道。

    狄莫芸感激道:“谢师父。”说完也匆忙离开了此地,去找司空轩琅了。

    “轩琅……”狄莫芸一边朝昭乾宫外奔去,一边呼喊着。

    狄莫芸已经来到了昭乾宫门口,她举目四望,发现天刚蒙蒙亮,万物都镀着一层虚无缥缈的灰蓝。

    “轩琅……轩……”狄莫芸停住了呼唤,因为她看到了他。

    司空轩琅正坐在昭乾宫下的阶陛下,曲着两腿蹬在他座位下的下一级阶陛上。他抬头仰望着前方,恰好他也穿着蓝衣,与天色融为一体,但却又格外分明,因为他的蓝色还有孤独的色彩。

    狄莫芸就是这样认为的,她越走近他一步,就越发觉得凄凉。

    狄莫芸小心翼翼地来到司空轩琅身边,又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边。

    司空轩琅早就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但他无动于衷,已经望着远方发呆。

    狄莫芸欲言又止,但还是选择默默地陪伴他。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天在逐渐变亮,天空中的灰蓝色也在逐渐变淡。

    “要过寅时了。”狄莫芸看着司空轩琅像上帝之手削过的侧脸,轻轻地说道。她在提醒他不能错过服丧的时辰。

    司空轩琅微眨了下眼睛,但仍旧不说话,就是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狄莫芸叹口气,她已经想了很久,决定告诉他一个方法,她道:“知道我是怎么忘记伤痛的吗?”她不期待司空轩琅回应她,她也望向天空,欣赏着天色变换,她缓缓地说道:“去做一件痛快的事情。”

    司空轩琅终于转动了头,他对狄莫芸说的话感到不理解。

    “有一个厨子炒了一盘土豆丝给客人吃,客人吃了后说这道菜做咸了,要求返工。不一会儿,厨子又端来一盘土豆丝,不过这一次的土豆丝放了辣椒,客人吃完后赞不绝口,觉得这次土豆丝做得很好,非常咸淡适口。客人以为这是厨子重新做的一道菜,其实不然,那只是厨子在原有的菜上放了点辣椒而已。”

    “伤口好比土豆,洒了盐的伤口肯定会让人感到疼,而痛快的事情就好比辣椒,拿它把事情拌一拌,你就不觉得那么疼了。”狄莫芸说到这儿停了停,露出苦涩的一笑道:“因为辣味会让人的舌头感到麻木,稀释了痛苦。”

    “何谓痛快的事?”司空轩琅问道。

    狄莫芸道:“比如我被人嘲笑长得丑,我一气之下就去买买买,把闹市一条街的所有衣服首饰都买了去。”她举了一个很粗浅的例子,尽管她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司空轩琅却没有怀疑她说的话,他嗤笑一声,说道:“这算什么痛苦,你和我比起来,就是活在暖阁中的花朵。”

    司空轩琅道:“你父母健在,备受兄长宠爱,生活无忧无虑,哪里经历过苦难!”他说着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