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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趋近漆黑，远处灯火阑珊，人声杳杳。
房间里的灯光较为黯淡，男人长腿交叠窝在单人沙发里，面容藏在阴影里，模糊不清。他单手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上举着一只高脚杯，轻轻地的摇晃间，里面的红酒如一池春水般荡漾。
忽然，一阵振动的声音划破了整片空间里的寂静。
男人微微偏过头，放在矮脚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正在不断地发出振动像是在提醒主人有电话打进来了。
他拿起手机，这时，不远处的大床上传来了一阵翻身的声音，被子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弓起。
秦墨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红酒，拿了手机就朝阳台走去，趿着拖鞋的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伸手关上背后的落地玻璃门，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外面，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秦墨接通了电话，尽管黑夜中阳台上的风有点大，但他还是听清了来自那头属下的报告。
“陛下，山野本田死了。”
“死了？”秦墨有些诧异，“怎么死的？”
“被苏卿寒活捉，然后自杀在了牢里。”
“嗯。”秦墨点点头，声音又重新冷静下来，“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满意地勾勾唇。在这个黑夜里，属下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他的心情愉悦起来。苏卿寒手脚挺利落，还好没让他等太长时间。
他之所以会一直逗留在A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山野本田伤了他儿子之后仍然逍遥在外。
虽然纪希睿从小就不在他身边，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是太深，但纪希睿毕竟是他儿子，对于一个把他儿子变成了植物人的凶手，他可不会轻易手软。
只不过这次苏卿寒居然快了他一步。秦墨有些诧异，没想到那个家伙这次雷霆出手啊。
但不管怎么样，他这次来A国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秦墨又转身回了房间。他轻轻地放下手机，然后撩起被子的一角躺在了床上。
身边的女人依旧闭着眼，呼吸匀称。秦墨放下心来，但刚闭上眼，就听见来自身旁女人的问话:“谁打来电话？”
秦墨不知道，粟冉冉一直没有睡着，在等着他上床，最后察觉到秦墨出去接了个电话，等到床榻另一侧微陷的时候，就清楚他回来了。
秦墨翻了个身，目光注视着女人在黑夜中明亮的眼神，那眼神里毫无睡意。
“属下给我发的消息。”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游荡，“说，山野本田死了。”
“死了？”粟冉冉的眼眸睁大了一些。
“嗯。”秦墨点点头，随后心情颇好地单手支起头，伸出一只食指来缠绕上她的发丝，“等到明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但粟冉冉却没有他预料之中的欣喜，她只是神色淡淡地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就一翻身到了床的另一边。
手指上缠绕的发丝随之远去，秦墨看着粟冉冉的背影，他们之间隔了一块空大的空隙，就是再躺进一个人也不成问题。
他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地躺了下来，身体盖着被子，却感觉怎么睡都没有方才的温暖。
粟冉冉背对着秦墨，她胳膊枕在投下，抓着被子的一角。眉间得神情有些悲哀，心里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她很清楚自己这种状态的来源。
自从来到了A国，见到了那个令秦墨念念不忘的女人之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那个女人长得和她有点像，不，应该说是她长得和她有点像。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应该都是秦墨梦中描绘的模样，而她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个劣质的替代品而已。
粟冉冉自嘲一笑，缓缓地闭上眼，眼角有一滴晶莹顺流而下，汩没在头下的枕头里。
她心里一阵的抽疼，苏染染是秦墨心里不可亵渎的白月光，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那么她呢？她还应该呆在秦墨的身边吗？
粟冉冉朦胧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她抓紧了手里的被角，眉间挣扎了几许闪过了一抹哀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缓缓地沉了下来，面容也透出了一分坚定。
第二天，风和日丽的时候。秦墨跟苏卿寒打了个招呼就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秦墨坐在飞机的窗边，看着手里的几份文件，心思却不在上面。他余光瞥了一眼靠后坐的粟冉冉。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面容恬静。秦墨皱了皱眉，却总觉得粟冉冉有心事，她自从踏上飞机以来，就没有跟他说过话。
这种令人不安的沉默仿佛藤蔓一般，攀爬上他的心，组成了一个困笼，让他从心底感觉到了一丝发堵。
直到下了飞机，回到皇宫以后，粟冉冉才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秦墨。”她叫住了他。
“嗯？”秦墨心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松了口气，他唇角微翘，却在转过身看清楚粟冉冉神情的那一刻笑意收敛。
站在窗边的女人神色平静，穿着米白色长裙，仿佛要随风逝去一般，她目光澄澈又带着一股坚定，就那么地看着秦墨，说出来的话却瞬间让男人的心脏收缩。
她说:“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秦墨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粟冉冉嘴里提出来，此刻若不是窗外的风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刻，他恐怕立刻就失态了。
缓缓松开身侧紧握的拳头，他凝神注视着眼前娇小的女人，“我不同意。”
他当然明白粟冉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早在去A国之前，他心里就已经有了隐隐的担忧，但为了纪希睿和苏染染的请求，不得不再踏上那片土地。
试问，如果自己跟一个女人长得很像，而那个女人还是自己丈夫年轻时刻骨铭心爱过的，谁会不想岔呢。
他这么多年来隐瞒苏染染的存在，就是怕粟冉冉会多想，却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粟冉冉听见秦墨的拒绝，心里一颤，泛起了几分犹豫。但目光瞥到一旁的镜子，看到那张跟苏染染酷似的脸时，那一丝犹豫顿时散去。
她抬头直视秦墨，“我已经决定好了，离婚吧，这样对谁都好。”
秦墨拧了拧眉心，他可以向粟冉冉解释的，但这个时候解释，她未必会相信。
于是，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坚持，那就如你所愿，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