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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儿,这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张颖被朱重八安排在此地等候,顺便将一些事先的准备工作做好。
张颖得意一笑,道:“重八哥哥交待的事情,颖儿怎么可能不竭尽全力。放心吧,都弄好了。”
张颖往侧面一闪,露出了身后割好的细长芦苇杆,足足有几千根长达两米的芦苇杆。朱重八见过眼睛一亮,向张颖走过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转头问陈友谅道:“陈元帅,芦苇杆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你的士兵们,当真个个都有这么好的水性吗?”
陈友谅自信一笑,道:“这一点你放心,我的士兵们有很大一部分以前都是鄱阳湖畔的渔民,在湖水里讨生活的渔民,水性当然都是绝佳的,不说个个都行,但找个四五千人出来还是做得到的。”
朱重八放下心来道:“那就好,这里的行动是陈元帅你的强项,我与颖儿都不会水,便就不瞎掺和了。”
“你放心。”陈友谅道:“打水战的话,我陈友谅保证这次他们不会有上次那么幸运了。通过此处只有这一条小道,他们几十万大军,就算是一个个拖,也至少能拖下他几千条人命来。”
朱重八拱手道:“那这里就靠陈元帅你了,我与颖儿便先行前往下一处埋伏地点做好准备。”
陈友谅道:“好,我留下五千水下好手,剩下五千人由你带去下一处埋伏地点。”
陈友谅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打了个寒战,道:“那里可是真正恐怖的地方,我可是很期待答失八都鲁会在那里损失多少人马的啊!”
朱重八也是放声一笑,满脸期待之色。
“我也是啊,很期待啊!”
答失八都鲁清理完了阻挡在道路中间的大石后,并没有着急行军,而是让人派出一个小队,由方才被他贬为百夫长的那位将军带领,先行出发。
待这一小队出发后半个时辰,答失八都鲁才命令大军继续行军。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大军举起火把,走在路上活脱脱一个个闪着光芒的活靶子。答失八都鲁何曾不知这样不妥,但天色太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若不点起火把简直寸步难行。
“来人啊,吩咐下去,让大军原地休整,明日一早再继续行军。”
答失八都鲁越走越心惊,于是宁愿放慢脚步,也要以安全为先。
“那元帅,是否需要派人通知先行部队停止行军?”
答失八都鲁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不用了,让他们继续行军吧。”
“是。”
于是,答失八都鲁带着他的几十万大军停在原地,而那位倒霉的将军还浑然不知的往前走去。
另一边,陈友谅派去前方侦查的士兵快马赶回来禀告,说敌军出现。陈友谅听后精神一振,立即下令所有人下水,准备迎敌。
那倒霉的将军带着他的百名新手下,满脸愤然的行着军。一边走还一边抱怨:“哼,老东西。当初妥欢帖木儿大人举荐的时候是你让我当的那行军大将军,而我只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便将我贬为区区百夫长。”
这将军看了眼身后举着火把的百名弓箭营的士兵,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踢了脚身前的小石块,小石块被踢飞入水,于水面碰撞,发出一声悦耳的噗通声。
“嗯?前面是一片湖水?”
夜色太黑,即便举着火把,他也没有看清前方的道路。
“来人啊,带人四周查探一下,看看有什么路可以越过这片湖水。”
身后士兵接令,分出十多人四处查探。而这将军则带着剩余的士兵原地坐下休息了起来,即便停下休息,刚刚被贬的将军也没能平复心中不忿分毫,继续抱怨道:“想当年,老子即便不是行军大将军,也是个统领万人的万夫将军。那老东西竟然一句话就让我来当个小队长!”
那将军独自愤愤许久,后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缓和的不少,又自言自语道:“我跟在妥欢帖木儿将军身边多年,只要尽快赶到颍州城,让妥欢帖木儿将军将我调回他身边,至少也能回到原来万夫长的位子。”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萦绕不绝,让他越想越是兴奋,正此时,前去探路的士兵回来道:“回队长,前方有一条小路横穿湖水,可以通过那条湖中小径度过此湖。”
士兵称呼百夫长为队长本来一点毛病都没有,但却惹得这位新晋百夫长心中一阵不快,但几位士兵的称呼并没有错,所以他发作不得,只得喝道:“你们几个,前面带路。”
几名士兵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惹得这位新来的小队长生气了,耷拉着脑袋走到队伍前面带路去了。
“小的们,抓紧赶路,只要能在天亮之前赶到颍州城,本将军保证你们每人都能得一个小队长的位子。”
这将军心中正荡漾,说起话也不着边际了起来,但他手下的士兵们可是受用得很,一个个士气大增,走路也有劲了。
兴致勃勃的踏上那条代表着死亡的黄泉路,死神的镰刀悄然袭来,霎时间,扑通落水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那将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慌张的四处张望,边喊道:“有埋伏!这里有埋伏!快撤,全都给我往回撤!”
水下一直埋伏着的陈友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稍微想想,陈友谅也知道了这只是答失八都鲁派出来的先行部队,心中暗探一声“老狐狸,便爬上了岸,下令道:“都上岸来吧,把这些人全部杀了。”
那将军还没来得及往后撤几步,便看到如水鬼一般从水上一个个爬上来的陈友谅等人。还没等他想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柄连着链条的长勾便勾上了他的脖子。下一刻,他感觉到了脖子处一阵温暖,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突然涌现的这一阵暖流显得十分温暖。
“好温暖啊。”
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他的眼神便开始涣散,意识逐渐模糊,下一刻,仰头向后倒去。
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上吊着的那轮明亮的月亮,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带着百万大军在战场山浴血厮杀的模样,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然后便永久的凝固了。
陈友谅收回手中的长勾,转身问道:“怎么样,有多少人?”
有士兵回答道:“回元帅,粗略估计,仅有百人左右。”
陈友谅暗探一声,啐了一口唾沫道:“埋伏了这么久只等来这上百条小杂鱼,真他娘的晦气。”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埋伏吗?”
陈友谅眼神闪动,脸上的不甘之色浓郁,道:“埋伏!你们带一些人,把这些尸体和散乱的火把和兵器全都往湖里扔,然后让侦察队继续去前面侦查。”
沉思片刻后,陈友谅继续道:“经此一役,那答失八都鲁今晚恐怕不会再继续行军了。除了侦察队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明日一早,再战一场。”
“是。”
陈友谅将岸上的尸体和火把兵器全都扔到湖里,然后便带着疲惫劳累的五千士兵到一旁休息去了。
......
翌日,天刚一大亮,陈友谅便被飞奔过来的侦察队惊醒了。
“报......”
“怎么样,”陈友谅迅速清醒,问道:“是不是答失八都鲁的大部队到了。”
侦察队士兵喘着粗气答道:“不错,这回是真的大部队。”
陈友谅眼中大喜,吩咐道:“所有人,下水候着。今日,谁杀的敌人最多,就立即升千夫长之职。”
“吼!”
重赏之下,全是勇夫。士兵们一个个鱼跃入水,湖面上,一根根伸出头来的芦苇根飘荡着,在浓郁的水草掩饰下,丝毫都看不出来这湖面下竟然埋伏着五千大军。
......
答失八都鲁带着几十万大军谨慎的往前走着,和昨晚一样,遇见大片湖水挡道,答失八都鲁皱眉道:“派几个人查探一下有什么渡湖之路。”
没过多久,前去查探的士兵回转,道:“回元帅大人,左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路横插湖水,从那里可以度过此湖。”
答失八都鲁点点头,并未起疑,带着大军直朝那条小路上走去。
“停下!”答失八都鲁忽然伸手阻止大军继续前进,翻身下马,仔细观察着。
湖水旁边的土地都很松软,在答失八都鲁前方有一排井然有序的脚印,不出意外便是昨夜行军的那百人小队所留下的痕迹。然而当答失八都鲁的目光继续往前延伸,却猛然见到一大片杂乱无章的脚印痕迹。
答失八都鲁心中警兆顿生,左右极目望去,却只见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水。
“拿地图来。”
有人上前递上地图,答失八都鲁将其摊在地面上,手指指向流经武昌路的这条湖水,皱眉道:“竟然是鄱阳湖吗?!”
身旁有位将军插话道:“若是鄱阳湖流经武昌路的湖水,那么连绵数十公里也不意外。想要绕路显然不太现实,恐怕只有这条路了。”
答失八都鲁点了点头,又看向前面那一片杂乱的脚印道:“可是此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埋伏的。贸然行军,恐怕会有不少的损失。”
刚刚出言的将军左右望了望一望无际的湖水,道:“可这小路两旁都是湖水,并没有可以让敌军藏身的地方啊。”
答失八都鲁想了一会儿,下令道:“弓箭营上前。”
弓箭营受令,数万手持弓箭的士兵上前,整齐的排成几排。
“所有人听令,用尽全力,朝湖水中射一箭,越大力越好。”
湖面上,探着头的芦苇杆纷纷缩回水中。
答失八都鲁的弓箭营数万支弓箭齐齐入水,激起一阵阵波纹,但片刻之后,湖面却又重归平静。数万支箭就这么被深不见底的湖水给吞噬了,丝毫成效都没有。
答失八都鲁紧锁着眉头看着平静的湖面,终于是下令道:“全军听令,排成三排,弓箭营在前,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湖水。”
由于这条小路仅能同时通过三人,所以答失八都鲁才下令三人一排。
几十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排好队伍,跑步前进。可是在队伍行走到一半时,湖面上忽然荡起一片片波纹,随后便如海龙王索命一般,冒出一大片虾兵蟹将,朝答失八都鲁的数十万大军伸出一条条连接着铁链的长勾。两边的士兵反应不及,被长勾勾入水中,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要管他们,弓箭营,全力行军。”
答失八都鲁一马当先,带着弓箭营的士兵率先渡过湖水,来到另一边岸边。
“弓箭营准备,朝着湖水中的敌人,给我射!!!”
答失八都鲁双眼通红的嘶吼着,弓箭营手中弓箭像不要钱一般齐齐往湖水中射去。
然而,待弓箭营的箭射入水中时,陈友谅却又带着五千士兵潜入水下。
“所有人,全力行军,全速上岸!”
水下的长勾再也没有上岸,答失八都鲁的士兵再没有损伤,全部上了岸。然而答失八都鲁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依旧面沉如水,眼神中蕴含着的怒火仿佛能够将这一汪湖水蒸发殆尽一般。
“我军损失几何?”
答失八都鲁淡淡的问道。
一将军额头上也尽是冷汗,答道:“幸好元帅带领弓箭手驰援及时,只有在先前第一轮攻击有所损伤,仅有六千余人。”
答失八都鲁双眼通红,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低吼出来:“仅有六千人?”
那将军被答失八都鲁的脸色吓的跪倒在地,再不敢出声。
答失八都鲁仰头望天,沉声道:“我答失八都鲁这辈子,可还没有吃过这么憋屈的大亏啊!”
他眼中的怒火瞬间转化为战意。
“起义军!此仇不报,我平叛大军还有何颜面可言!”
陈友谅带着人游到远处的岸边,悄悄的上了岸。
而那答失八都鲁,整理了队伍之后,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