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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叶朔君却略挂浅笑,刚才的对话让他明白了一些事。
第一,刚才的那个人说叶朔君打伤了她的儿子,这句话刚好证实了昨天和今天两个人步履不同,身上给人的感觉不同,也解开了叶朔君刚才的困惑。也就是说,昨天来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那人的儿子。
第二,那便是叶朔君曾经打败过却没杀死的对手中,只有一个人是跛子,就是人称“八仙”之一“铁拐神盗”李木皓。
当年他为了一尊佛像,竟杀了远近闻名的穆员外一家,恰巧被叶朔君撞见,叶朔君才会出手打伤了他。但李木皓却有一个特点,他的铁拐寸步不离身,他行动不便,又争强好胜,所以一直不愿意别人搀扶他,所以才用铁拐支撑。
铁拐点触地面会有金属声,可昨天那天走路没有任何金属声,他更像是用拖动来走路的。借此,叶朔君可以断定对方绝不是李木皓。
既然不是李木皓,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腿是被叶朔君所打伤的,就是说,他是这段时间才伤的腿。叶朔君把这一年所有挑战过的对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的母亲为了替他出这口气要叶朔君生不如死,被打伤,伤到脚了。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一个人。
但叶朔君还不能确定是他,但他知道他可以等,赵晗樱却等不了,他只能拼一拼。
他冲着前面大喊:“鬼骷髅,你出来,我有事对你说。”
他断定他们一定有人在监视他,因为风廉腿没办法在金蚕铁丝上留下痕迹,而那女人却知道叶朔君想用风廉腿割断绳子,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留下一个可以监视叶朔君的,可叶朔君却没察觉到他。
突然,门再一次被打开,叶朔君道:“你果然来了,鬼骷髅。”
他听到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就知道是鬼骷髅。
来的人确实是鬼骷髅,但他蓬头垢面,脸上的面具不见了,那一边脸上,是一道道伤痕,面目狰狞。但这些叶朔君是看不到的。
鬼骷髅恶狠狠地瞪着叶朔君,良久,才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叶朔君道:“素闻鬼骷髅的母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叶朔君的“今日一见”嘲讽味十足,谁不知道他现在看不到啊。
鬼骷髅道:“叶朔君,你少挖苦我,你今日被抓完全是你摘了家母的花,和我当初被打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朔君道:“我可没说跟你有任何关系,别急着承认。”
鬼骷髅道:“你……”
鬼骷髅哑口无言。
叶朔君冷冷道:“鬼骷髅,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大侠,可现在你却抓着一个小女孩来威胁我,你可真有出息,那天一战,我本来对你敬佩三分,因为你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敢跟我动手的人。可今天,我全部收回,你和贾持正差不多,不,你连贾持正都比不过。”
鬼骷髅突然大笑起来,许久,才大声喊道:“大侠?叶朔君你可真敢说啊,大侠这个称号早在你用剑割破我的手,我的脚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叶朔君不语。
鬼骷髅接着道:“叶朔君,你知道这些天来那些人是怎么看待我的吗?弱者,不自量力,垃圾,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连路边的摊子知道我没能为武林除害,还被羞辱了,连一碗面都没打算给我吃。你看得见他们的眼神吗?那种带着嘲讽的眼神。你知道那些被我打败的人怎么对待我的吗?”
鬼骷髅嘴角微微颤抖,歇斯底里的声音已经带有哭腔。
确实,昔日那个人见人怕的神捕鬼骷髅却落得手脚伤残,落得众人冷落,落得被手下败将羞辱,一代大侠一场败仗下来的下场竟是如此凄惨。这其中,虽然有贾持正等人的推波助澜,可归根结底,却是鬼骷髅技不如人,才惨遭大败。
不管换做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叶朔君沉默良久,道:“这就是你打算杀我,还对一个女孩子下狠手的理由吗?别忘了,她可什么事都没做,所有的错全在我身上。”
鬼骷髅不语。
叶朔君道:“鬼骷髅,放了她,我任你们处置。”
鬼骷髅瞧了叶朔君一眼,他缓缓道:“你变了,叶朔君道:“和你无关,把那女孩子放了。”鬼骷髅道:“叶朔君,那女孩对你那么重要么?”
叶朔君道:“我说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一字比一字重,鬼骷髅竟无言以对。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许久,鬼骷髅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回头道:“叶朔君,那姑娘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说完关上房门,走了。
叶朔君长舒一口气,他相信鬼骷髅,相信他对自己的承诺。
这样看来,赵晗樱已经不会有任何危险。
叶朔君庆幸,自己落在鬼骷髅手里,而不是贾持正他们,如果是贾持正,赵晗樱现在或许已经……
他不敢想,也不想想。
那鬼骷髅离开关叶朔君的房间,来到他家大厅,一个矮小的老妇人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泡着茶,她一见鬼骷髅,立即关切地问道:“儿子,怎么样,那臭小子没说什么吧?”
鬼骷髅不语,径直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
良久,才缓缓道:“娘,把叶朔君和那女孩放了吧。”
老妇人一听,怒道:“不行,说什么也不行。儿子,你忘记了叶朔君是怎么对待你了吗?这小子无法无天,早该死了。一想到他和明镜那老家伙有关系,我气都不打一处来。”
鬼骷髅仰头暝眼,道:“算了吧,娘,说到底,就是我技不如人,而且当初他也没有咄咄相逼,已经够了。”
老妇人道:“不行,儿子,这次娘可不能答应你,要是就这样放过他,我们冥幽谷的脸面往哪放?你技不如人,不对,一定是那小子使用了什么诡计,我孟婆的儿子怎么可能打不过明镜那老混蛋教出来的废物。”
鬼骷髅无奈道:“娘,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他也没使用什么诡计。我不想为自己的失败找任何借口。叶朔君的武功造诣在我之上,我不想否认。”
老妇人道:“那也不行,我决不会承认我教出来的孩子打不过明镜。”
鬼骷髅笑道:“娘,何必自欺欺人。说起来,我得感谢你呢。”
老妇人道:“感谢我什么?”
鬼骷髅苦笑道:“那天被打败以后,我的失利立即被传遍整个武林。当时所有人都以我为耻,甚至受伤之际还被那些手下败将羞辱。可冥幽谷没有放弃我。要不是你,我恐怕现在早就是真正的鬼了吧。”
老妇人两眼夹着泪水,道:“儿子,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儿子,是我冥幽谷的少主人,是未来的阎王,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你在这里好好修炼,将来让世人见识见识我冥幽谷的真正实力。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还有那个贾持正和莫语非,竟敢对你的失败这样抹黑,你放心,儿子,我早晚回去找这些兔崽子算账的。”
鬼骷髅道:“算了吧,娘,有时候,遇到挫折也没什么,至少可以看清楚世人。够了。”
老妇人灵机一动,道:“诶,儿子,那个跟在叶朔君身边的女的身材,模样都还不错,要不要娘让她来给你做媳妇?”
鬼骷髅耳根一热,道:“你想什么呢,娘?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老妇人道:“不奇怪啊,男女之间的有什么。你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没找到媳妇,我现在可惜着急想要抱孙子呢。”
鬼骷髅落寞道:“娘,你以为我这幅德行会有女人对我好么?”
老妇人不语,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安慰这个儿子,因为一场变故,他的左脸被毁了,留下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疤。
这些伤疤也毁了他的一生,给他的心上留下极重的阴影。
老妇人知道她儿子这些年来受到了多么大的痛苦,可她却无能为力。
鬼骷髅淡淡道:“算了吧,娘,这些年要不是你不放弃我,我也没勇气活下去。”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儿子,娘知道你的苦衷了。好吧,娘答应你,不会逼你和那女孩一起,我会放了那姑娘,但叶朔君不行。”
鬼骷髅道:“为什么?”
老妇人道:“就因为他和明镜那个混蛋有关系。”
鬼骷髅道:“娘,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老妇人道:“放下?没那么简单。你去告诉叶朔君,我要和他决斗,他要是打得过我,我立即放了他,要不然,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鬼骷髅怔了一下,道:“娘,你干什么?你岁数都这么大了,还要和他决斗。那叶朔君的武功非同小可,绝不是等闲之辈。”
老妇人道:“他要是等闲之辈还用不着我动手了。好了,我意已决,别再说了,你去吧。”
正是:江湖凶险举步艰,人心难测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