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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新,尤其是连接每个竹片的白线,还真就像是一个月前刚刚写上字的空白竹卷。袁天下摇了摇头,没去接那卷竹简。其实刚才他已然就已经完全相信了,也根本不用再去分辨这件事情的真伪。三斤若不能相信,还能相信谁呢?于是他突然噗
地一笑:“那他二人呢,跑什么地方去了?什么以后怕我追责,说的我袁天下好像是好不分青红皂白的贪官污吏似的!”张三斤突然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神间似乎有些感伤,淡淡的道:“他们啊,他们走了!”三斤默默的叹了口气,又道:“还说会一直关注我和公子,希望有朝一日
我能在公子身边做得大事,也学一学那陈胜、吴广或是太平道张角在这乱世中也闹他一闹,也为劳苦的黎民百姓谋一份福祉!”不料袁天下却是猛站起身来,然后一巴掌朝那个黝黑发亮的脑门上扇了过去,打了三斤一个猝不及防,突然破口小声的笑骂道:“什么陈胜、吴广,什么狗屁逻辑,他们可都是一败再败,最后败亡之人。老子袁天下,可不愿意做那劳什子的炮灰!”袁天下说的时候,故意没有再加上张角,张角可是这个时代自己名义上的父
亲!张三斤也笑了,悠悠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似乎连“炮灰”这样一个现代的词汇也都听的懂似的!其实三斤本来可以轻松躲开这一下的,当然也包括之前那一下,不过他并不愿意躲开,还似乎很是享受,毕竟这可是兄弟和友情的见证,以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重温了,为什么要去躲呢?更何况袁天下
虽说总打自己,就从来没用过力......袁天下遥望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角,太平道开创人,这个想要一举推翻汉末昏庸统治时代的义士,算上刚刚这一次,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了!张角啊张
角,你说我会不会走上您的老路,进而重蹈覆辙呢?”
......酉时二刻(晚上六点)的时候,袁熙便带着张三斤上路了,一起同行的还有目前只能勉勉强强骑着马的满是轻伤的上丁。袁天下则是领着“鲈鱼”还有“溜圆”一道将他们送出了城,直到一驾马车和一骑白马跑得没影了,三人三骑这才徐徐调转了马头。之所以带他们前去,是因为袁熙对他们两人都有着知遇之恩,再其次是
因为这二人今后一定会和他袁天下一样,跟着幽州牧袁熙飞黄腾达。当然此“鲈鱼”非彼鲈鱼,它并非真的是鱼,而是涿郡督邮卢毓,而“溜圆”也并非是个形容词,而是涿郡主薄刘渊,而这都是袁天下根据他们名字的谐音给他们取
的绰号罢了!而右甲也正如当初所说,跟着姬青暂时留在了太守府养伤,而一众随从自然也都被分配到位,除了随行的大夫马婆婆还有姬青的贴身丫鬟绿蕊以外,其余都尽皆
安排在了太守府的别院内,一行只有区区二十人,一个小院虽说房间并不多,但肯定也是能够住下的,毕竟并不需要人手一间房不是么?接下来的几日,袁熙果然如愿提前到了蓟县,一切都颇为顺利。并在上任伊始便颁布了诸多改善措施的大方向,也都纷纷下发到幽州之地各个郡县之内,威严一时无两,甚至于比沮授在任之时更加深得民心,因而也更被一部分人所痛恨,这之中除了幽州原本的一部分豪族之外,当然也包括刘氏袁尚一系的人,不过这些
也都是后话了。再说涿郡太守府,其实袁熙在离开之前已经和姬青谈过了,但基本上是袁熙说,而姬青听。姬青的伤势那时候虽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并不能很好的说话,说话之时不但费劲还气喘吁吁,由此袁熙并不想让妻子这般受苦,于是乎再三嘱咐过后,便道别而去。所幸的是这段时日姬青身边不仅有马婆婆、绿蕊来照顾,
兼着还有管家安婆婆和鸳鸯在服侍着,他们也都是曾经姬青的下属,偶尔太守的三位准夫人柳盈盈也会率着卢锦和小环前来探望,日子过的自然也算是惬意。老实说,这不到半旬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算是个奇迹了。不但胸口已经不会气窒之外,而且还能利利索索的说话了。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胸口以及后背
处留的那一处不到两寸不到的伤疤。
这不这一日,天气尚好,万里无云,柳盈盈一行三人晌午过后便又来齐齐探望了。屋中厅内有一方长几,长几上搁满了各式各样应季的水果,不但有华夏之地土生土长的果子,比如桃子、李子、梨子、苹果(沙果)、橘子、杏子等,还有从西域各国经过行商买卖而来的如今种植并不广泛的石榴、西瓜、哈蜜瓜、核桃(胡桃)等等,满满一桌子的琳琅满目精致的吃食,令人应接不暇、眼花撩乱的。有一部分本该只能出现在富饶的名城,譬如西都长安,江南本就富裕之地的建业,又或者是河北四州第一大城邺城等等才会有的珍贵品种,此时在幽州之地的一个
小郡竟也出现了,这倒是多亏了两任太守这大半年以来辛勤努力的结果。而此时的屋内的四位夫人正相互携着手跪坐在长几四面,好在长几也并不长,宽度也还算适宜。当然若是按照礼治自不能坐在长几两头,但是除了袁天下的三位夫人也随袁天下豁达之外,连同着姬青也随着她的夫君袁熙改变了不少,自然也就不太在意那些所谓的条条款框了,于是姬青面南,柳盈盈面北,而另两个则是
坐在两头。
除此外屋里还有绿蕊和鸳鸯,她们两也都没有站着,而是围坐在长几靠后的位置。这时候,姬青先是环视一圈这才面带微笑徐徐说道:“唉,妹妹你们无需这般客气,每次来探望我还都是大包小包的,不是些补品,就是些稀奇古怪有趣的小玩意儿,姐姐我呀,每次都被你们逗的合不拢嘴了!更何况你们日日都来看我,这,这多不好意思!”说罢又转而向右面而坐的卢锦莞尔笑道:“对了,还得多谢四日
前卢妹妹找来的北地上好的珍珠粉,擦了伤处之后,疤痕消散了不少,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卢锦嘻嘻一笑,翠然说道:“姐姐客气,那本是祖父在世之时辽东公孙家给爹爹带的一些产自混同江和镜泊湖一带的天然珍珠,祖父本欲贡献到朝廷去,可是那时候朝廷又被奸贼所持,后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祖父也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后来病死都没在提起过那批珠子。因而后来我姑姑卢艳便自作主张,那些个头稍大些的,便做成了首饰,个头小些的便打磨成了细粉。听老人说这珍珠粉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最大的神奇之处就是还能去除疤痕!此番姐姐正是需要之时,
这不就跟姑姑要了些给姐姐一并拿了过来,希望姐姐早日康复如初!”其实卢锦全程都是嬉笑着说完的,只有在提到祖父卢植之时,眼神间才隐隐闪过一丝伤感。
姬青微笑的点了点头。柳盈盈适时的接口说道:“卢妹妹所言甚是,她知道姐姐想必也不会在意那些个珍珠首饰,这不也都给我和小环妹妹分别拿了些过来,还真别说,这北珠还真是漂
亮的紧!”她说这话的时候众人的目光还真就细细盯着她头顶发髻上扎着的那一根斗大的珍珠发簪。众人纷纷赞不绝口,倒是那绿蕊小孩子心性,不禁纳纳的脆声说道:“这
有什么,我家夫人还有一颗半尺左右的珍珠哩!”
众人一时间愣住了,隔了半晌,姬青这才轻轻咳了声:“绿蕊,还不给柳夫人赔礼道歉!”小姑娘一脸委屈,倒是把一众又逗乐了。柳盈盈莞尔一笑:“姐姐,不关她的事,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何况绿蕊妹妹性子直爽,姐姐若是强行改变她的观点,
只怕束缚了她。”
不过这小丫头毕竟刚才只是心直口快,直到此时方才觉出自己刚才失了态,倒也还算是机灵,又赶紧向柳盈盈施了一礼,喏喏的道:“谢谢夫人!”姬青面色这才好了许多,不过那小丫头说的倒也是实情,此番既然柳盈盈并未责怪她,也就算了。又望向场中,也发现了小环头上的另一支,倒是和柳盈盈那一
只所差无几,也是十分惹眼漂亮。脑中画面一闪,脱口道:“提到珍珠,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但说无妨!”柳盈盈接口笑道。
“那就要看卢妹妹该如何作答了!”姬青突然掩嘴而笑,再次望向右首的卢锦。
卢锦有些愕然,放下手中的刚咬了一小口的李子,翩然笑道:“不知姐姐说的却是何事?”
姬青轻轻从破开的石榴中取了一牙放到嘴里,甜声笑道:“听闻妹妹还未进门,这就已经开始贿赂大小两位姐妹了,这小算盘打的那倒是......”
众人听罢这才明白为何姬青刚刚一直掩口而笑了,于是也都纷纷笑起来,莺莺燕燕的,笑声婉转动听。
好一会儿,脸颊红透了的卢锦才喏喏的道:“姐姐休要再拿我取笑了,若在如此,以后妹妹可就没脸见人了!”“谁说的,我在邺城之时便听闻涿郡卢家千金天姿国色的大名了!似姐姐这般美貌都不能去见人,那像我这样的小丫头出去,岂非让人都笑掉了大牙么!”小环突
然插科打诨的笑道,引得众女又是一阵甜笑。
“好呀,小妮子,连你也作弄我,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卢锦说罢,佯装发怒,红着小脸准备作势要起,却被一旁柳盈盈拦下了。“好了好了,大家吃些果子才是正紧!”柳盈盈正剥着翠绿的橘子皮,抬眼微笑的面朝姬青说道:“不过呀,青姐姐,若说我们三人之中,小环年纪尚小,也就先不提了。但说起卢妹妹,就又不得不联想到我自己。早在半年之前袁郎便与我私定终生了,可如今还不是和卢妹妹一般无二,待嫁之日遥遥无期!”柳盈盈说罢,
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哀怨,但其实众人除了姬青还有绿蕊以外,也都有这种感觉,包括感触更深静静呆坐一旁的鸳鸯。
正如柳盈盈所说,姬青也的确知道如今表面上袁天下坐拥三个美人做夫人,但其实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个都未能入了洞房,都还只是挂名的夫人罢了。众人几乎一时间安静了许多,姬青也是踌躇片刻,好一会儿,方才打破宁静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如此,姐姐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道你们三个愿不愿意听听
?”
“姐姐请说!”卢锦这时候突然接口,那急迫的样子到还真是溢于言表。姬青放下手中的石榴,抬起头正色说道:“我的意思是,趁着我还在涿郡,找个良道吉日,干脆就把你们的事儿一道给办了。古话说,‘长哥当父,长嫂当母。’就
是这个理,我呀便是用着嫂子的名义,不怕这混小子不从。但是就不知几位妹妹意下如何呀?”
“什么!”这一消息仿佛是一道惊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还需要姐姐我再重复一遍么?”姬青不紧不慢的又跟了一句。“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是愿意!既如此,就多谢青姐了!”柳盈盈抬眼望了望卢锦,再又忘了眼小环,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对面姬青身上,当先施礼激动地说道
。
另两人也紧随前后:“多谢青姐!”众女激动欢愉之时,却只有鸳鸯一脸失落和无助,难道说自己就真的没有半分机会了么?她有些绝望的站起身来,当先走出了屋子,手中的核桃却不知何时掉落了下来,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所幸众人都在庆贺的档口,谁也不曾留意到她的失意与伤悲。